苏日娜
摘要:本文简单阐述了对清史研究中满洲的“汉化”问题的概念、中西方学者所持的观点,同时指出清王朝三百年之久的时间里满汉两族对彼此的影响是相互的,不是简单的“汉化”来概括。
关键词:汉化;满族;汉族
中图分类号:K24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864X(2016)10-0 051 -01
1990年代中期罗友枝对何炳棣《清代在中国历史上的重要性》的批评及何炳棣的反驳,被认为是“新清史”论争的开端,随后西方和中国的清史研究学者之间以不同的研究立场,史料运用,个别的观点进行了激烈的争论,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满洲的汉化问题。何炳棣《清代在中国历史上的重要性》《捍卫汉文化:驳斥罗友枝的<再观清代>》里讨论了非汉民族是如和吸收儒家思想和采取汉化政策巩固政权并维持三百年之久。而罗友枝认为清王朝能维持三百年之久统治的原因不在于“汉化”,而在于他们在不同地区采取不同文化政策。通过整合各种不同语言,信仰不同宗教,维持不同文化的民族和地区,清朝统治者将帝国打造成一个多元民族的国家,因此能有效地处理与内陆亚蒙、回、藏、维等非汉民族的关系,从而能良好有效地统治清帝国。①
所谓汉化魏特夫称之为吸收理论。即意指在中国凡是异族统治,最终都被汉化,都被汉文化同化,征服者反被征服。②然而钟焓教授认为“汉化”绝非始于20世纪初的中国爱国主义者,而是出自17世纪以来前来中国的欧洲传教士。③即李明、巴多明、古佰察等前来中国的传教士为例。又将巴拉第、史禄国等人的对满洲的汉化调查为据,极力肯定了满洲的汉化。钟焓教授又认为新清史学者对“汉化”这一概念进行反驳的话首先应该对传教士的言辞和书信的不真实进行证明,而不是把“汉化”与中国的民族主义联系在一起。但是新清史学派的欧力德教授认为满族并没有汉化,而是在某种程度上同化了,即使满洲人被汉族人同化了,但同时汉族人的很多东西也被满族人改变了。④而不是把整个清王朝的历史都归为简单的“汉化”这一命题中。欧力德教授甚至在他的《满洲之道:八旗制度与清代的民族认同》第七章里探讨了满族被汉族同化的历史进程问题,比如满族的骑射、原有的生活习惯、满语等的退化。欧力德教授在他的《满洲之道:八旗制度与清代的民族认同》里极力否认了满族汉化说,他认为满族统治者虽然为了统治需要接受了汉族儒家思想,在某些方面与汉族并无异样了,但是满族统治者始终保持着与汉族的界限。这点我们是不难发现的,在满族统治者始终重视的“国语骑射”政策,就是这一类例子。如果满族真的“汉化”了,在辛亥革命中不会有振兴汉族为号招并点燃了满汉两族相互仇杀的历史悲剧的“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口号,以上例子足以说明满族并没有汉化,这种身份的不同始终都是存在的,是一个积怨已久的客观事实。
在三百年之久的统治里满洲统治者为了巩固政权的需要当然向文明靠近,吸收经典了。“文明必须与同化区分开来”。
⑤努尔哈赤本人就有较高的儒学素养,史载“能读书识字好看《三国》、《水浒》二传,自谓有谋略”。⑥说明满洲人起初是有意识的提高自己的素养和文明程度的,这不能用狭义的汉化来解释。满族统治者想有效统治众多的汉族人民必须要学好汉语,清朝在不同时期的八旗官学、宗学、景山官学、威安官学等都是为了熟练运用和掌握汉文化而设立的,在此基础上清朝统治者又鼓励八旗子弟踊跃应考,在长期的应试过程中满洲人不知不觉地受了儒家经典“四书五经”的影响,久而久之满洲人就有了汉族人的儒家思想和思维方式,满汉两族关系更加密切了。清初词坛上颇负盛名的满族词人纳兰性德就是一个例子。他刻苦不懈地钻研和学习汉族学问,唯一的解释,就是出于对这一文化(汉文化)的仰慕和迷恋。⑦不难看出这时满汉文化关系变得水乳交融了。
我们关注满洲到底是否“汉化”、同化、儒化的同时,是不是也可以思考汉族人民也是被满族统治中慢慢被影响和改变的事实呢?再观满族统治者的各种政策,不难发现有很多例子是可以证明的。首先,满族统治者入关后发布的《谕饬衣冠服饰》《再谕剃发令》两道谕令,在不同程度上虽然引发了汉族人民的殊死抵抗,但是另一方面也促进了汉族人民在习俗上与满族更接近的了。第二,“抬旗”政策更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满族统治者把大量的汉人劫掠为奴,逼迫他们投充旗下,并不严格的根据血缘划分,从而更多的汉人融入到旗内,让满汉关系更为亲近,让汉族人民在各方面与满族人相同了。第三,包衣人和台尼勘的出现,也一直被认为是汉族人满化的代表性例子。包衣人即是一种身份极为特殊的清代封建社会的畸形产物,也是满族早期比较原始性阶段的社会遗迹。⑧曹雪芹家族就属于这一类人,包衣人被强制的进入满洲共同体,作为奴仆而被满化,又被满族贵族视为自家成员,所以说包衣人是被满化最深一部分人。台尼勘—特指清代旗下戌守边台的汉人。有两种台尼勘,一种是满洲旗下视为台尼勘,他们入关前即已入旗,为满洲人戌守边台的汉人,另一种是汉军旗下台尼勘,乃三藩余部,前往东北戌守边台驿站。⑨这部分人也被满族融化,早已不能说是汉族了。
综上所诉,清王朝三百年之久的时光里,因当时社会历史的种种原因,部分满族人确实被汉族文化里融入进去了,但是这不能简单的规划为汉化、同化的概念,而是文明化了。三百年里满汉两族对彼此的影响是相互的,而不是单方面的,正如定宜庄教授所说的民族是“融而为合”而文化可谓是“水乳交融”最为恰当不过了。兰克曾有一句名言:历史学家没有别的任务,除了“按事实的本来面目”去描述事实。所以对清史研究的部分观点里我们要有一个更严谨的态度去探索真实的历史和看待实质性的问题,从而找出一个突破点,让历史离真相更接进一点。
注释:
①徐泓:《“新清史”论争:从何斌棣、罗友枝论战说起》,《首都师范大学》,2016年第1期
②孙卫国:《满洲之道与满洲化的清史》《中国社会历史评论》2006年
③钟焓:《北美“新清史”研究中的学术误区》《中国民族报》,2016年005版
④贾建飞:《欧力德教授与清史研究》《中国社会科学报》2009年009版
⑤孙卫国:《满洲之道与满洲化的清史》《中国社会历史评论》2006年
⑥黄道周:《博物典汇》卷20《四夷》明崇祯刻本,第15页
⑦定宜庄:《满汉文化交流史话》北京:社会科学出版社,2001年
⑧周汝昌:《曹雪芹小传》,天津市:百花文艺出版社,1980年
⑨刘小萌:《台尼勘考》,《满族的社会与生活》。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1998年第200—20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