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与深化：中国与俄罗斯及中亚国家关系

孙力

今年中国与俄罗斯和中亚国家的关系，有以下几个方面的特点：

首先是中俄关系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政治上两国高层互访不断。截至目前，中俄两国元首已经举行了三次会晤：6月塔什干上合组织峰会期间会晤、次日移师北京再次会晤和9月杭州G20峰会期间会晤。三次会晤的重头是6月25日北京会晤。此次普京访华时间只有短短一天，但其访华团的规模、双方会谈的规格、取得的成果和国际影响力，都是历次会晤最大的一次。双方签署了三分非常重要的文件：《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俄罗斯联邦联合声明》、《关于加强全球战略稳定的联合声明》和《关于协作推进信息网络空间发展的联合声明》。一次访问签署并发表三个重量级合作文件，在国际外交实践中也是不多见的，充分反映了当前中俄关系的密切程度和双方立场的高度一致。在经贸合作方面，中俄签署了30多个文件，包括能源、交通、基础设施以及核安全等。在一些大项目上的合作，如宽体客机、大型直升机、核反应堆和氢堆等，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中俄天然气西线管道问题也得到很好的解决。人文合作提到了很高的高度。到目前为止，俄罗斯已经成为吸引中国游客最多的国家，中国游客占了到俄罗斯的游客的最大部分。中俄之间的留学生已经达到7万人。在军事安全领域，中俄联合军演已有多次，但这次中俄在南海的联合军演引起国际社会广泛关注。尤其在G20峰会期间，普京高调支持中国在南海问题上的立场，对南海仲裁案提出了明确的态度。

其次是中国与中亚国家关系可圈可点。

2016年9月，上合组织在吉尔吉斯斯坦巴雷克奇举行“和平使命—2016”联合反恐军事演习。

一是高层来往一如既往非常频繁。习主席6月访问乌兹别克斯坦并出席上合组织峰会。哈萨克斯坦总统纳扎尔巴耶夫9月访问中国并出席G20峰会。中国对中亚国家的关系主要表现在与哈、乌两国的关系上。因为两国分别是中亚最大国家和人口最多的国家。9月2日乌总统卡里莫夫病逝，习近平主席和李克强总理第一时间发去唁电，习近平主席特使、政治局常委张高丽出席葬礼并会见了乌总理和第一副总理，李克强总理赴乌驻华使馆悼念。这样高规格悼念表明中国高度重视发展对乌关系，也体现了中国对中亚形势的关切。9月2～5日，哈总统纳扎尔巴耶夫对华进行工作访问并应邀出席G20杭州峰会，中哈双方签署了四份重要文件，其中包括《“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与“光明之路”新经济政策对接合作规划》和《对2014年5月17日签订的中哈合作委员会两国政府间协议进行补充的纪要》，以及两份具体项目的议定书。

二是务实合作不断深化。近年来双方各领域友好交往和互利合作加速发展，取得丰硕成果。2012年中国与中亚五国双边贸易总额即已接近460亿美元，是建交初期的近百倍。2015年受各种因素影响，中国与中亚国家贸易额下降比较多。当时，中国已成为哈、土第一大贸易伙伴，乌、吉第二大贸易伙伴，塔第三大贸易伙伴;哈、乌、吉分别是中国在独联体地区第二、四、五大贸易伙伴。中国是乌、塔第一大投资国，吉第二大直接投资来源国;哈是中国第三大投资对象国。此外，双方共同实施的大项目创造了多个“第一”：共同修建了中国第一条跨境输油管线——中哈原油管线，第一条跨境天然气管道——中国中亚天然气管道，中国与周边国家首个跨境经济合作区——中哈霍尔果斯国际边境合作中心，中亚国家独立以来新建的最大水电站——哈萨克斯坦马伊纳克水电站。

三是安全合作成果显著。8月30日中国驻吉尔吉斯斯坦大使馆被炸，在中吉安全部门密切配合下，很快锁定恐怖分子身份。中国与中亚国家安全合作不论是双边层面上还是在上合组织框架内的合作都卓有成效，签署了《关于打击恐怖主义、分裂主义和极端主义的合作协定》。执法安全和防务部门对口交流合作日益密切，共同打击“三股势力”和跨国有组织犯罪，在情报信息交流、执法能力建设、人员培训、装备技术、大型活动安保等方面保持良好合作，有力维护了本地区的共同安全和战略稳定。

四是人文合作不断扩大。双方在教、科、文、卫、体等人文领域的交流合作也在不断扩大。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中亚国家近年来不断掀起学习中国文化和汉语的热潮，双方合作在中亚国家设立了九所孔子学院。双方互派留学生规模逐年扩大，双方文艺团体、青年组织和新闻媒体之间积极开展友好交往，合作举办了一系列文化节、电影周、图片展、时装秀等丰富多彩的活动。

此外，中国和中亚国家在国际和地区事务中协作密切。双方在联合国等多边框架内保持密切沟通与协调，捍卫了共同的战略、安全和发展利益，并有力维护了发展中国家的共同利益。双方紧密配合，共同推动上合组织框架内的区域合作，为组织持续健康稳定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但也应该看到，中国与俄罗斯、中亚国家关系面临着新的国际和国内的环境，对双边关系产生一定影响。

首先就是中俄关系的外部环境发生了变化。由于西方制裁、国际大宗商品价格低迷，特别是油价大跌，致使俄国内经济陷入危机，俄为摆脱这种局面而加速向东看。尽管通过空袭伊斯兰国，俄罗斯实现了战略反击，但背上了沉重的军费负担。中国加速推进“一带一路”战略，而俄罗斯积极推动欧亚经济联盟战略的发展。俄希望该联盟能与丝绸之路经济带实现对接，两国正在积极对接合作问题。

其次是中国与中亚国家关系也出现了新的变化。一是大国在该地区竞争加剧。去年印度总理、日本首相、美国国务卿遍访中亚五国。美国的目的首先还是维护其自身安全利益，其次也确实是针对中俄的。二是中亚国家政权的交接。卡里莫夫总统去世后乌兹别克斯坦政权实现平稳过渡从目前来看应该没问题了。但其他国家也面临很多现实问题，其内政外交是否会发生大的改变，是否会影响与中国的关系，都是需要关注的问题。三是中亚国家目前经济形势特别不好，这会引起很多社会、政治和安全问题。中亚有很多家庭是靠在俄罗斯打工的劳动移民来维持生计，而俄罗斯经济也不景气，致使中亚国家赴俄务工人员减少和侨汇大幅下降，这可能给中亚国家的经济造成更大的冲击，同时冲击它的政治、社会领域。

（作者为中国社科院俄罗斯与东欧中亚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