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俄罗斯人的海岛情结—— 专访中国政府“友谊奖”获奖专家安德列·伊万诺夫

文/邵浩

一位俄罗斯人的海岛情结
—— 专访中国政府“友谊奖”获奖专家安德列·伊万诺夫

文/邵浩

中国政府“友谊奖”获奖专家 安德列·伊万诺夫（Vivi摄）

2015年5月8日，国家主席习近平在莫斯科会见俄罗斯专家活动中，有一位目光深邃，气质儒雅的俄罗斯人格外引人注目，他在中国已经生活了20多年，操着一口流利纯正的中文。除去中国政府“友谊奖”专家、“三亚市荣誉市民”等头衔，他还是海南旅游的“先行者”，海南开拓俄罗斯旅游市场的第一人，他就是海南珠江国际旅行社总顾问、三亚神龙国际旅行社总经理安德列·伊万诺夫。

因工作原因，1994年安德列第一次到海南，他很快便被这里宜人的气候、美丽的风景吸引，海南独特的热带风情让他意识到这里对身处严寒中的俄罗斯人有着何等巨大的吸引力。

安德列读大学时曾主修中国历史，又在莫斯科做过导游，熟悉旅游行业，因此他有了将海南开发为俄罗斯游客旅游目的地的想法。他因此留在了海南，并且一干就是20多年，在这里打拼出了一番新天地。

漫漫创业路

1998年，海南珠江国际旅行社创立。公司创立初期，面临着人才、资金各方面的困难。最初公司除了他自己，只有一位会计和一位技术人员。

缺乏导游，安德列就自己接待游客。初期来海南考察旅游的都是一些旅行社的同行，安德列在接待他们时也抱定了一个信念：让他们发现海南之美，意识到海南旅游发展前景是巨大的，值得开发。

缺乏成熟的旅游线路，安德列就全身心地投入到对海南旅游资源的研究中，制订了多条针对俄罗斯游客的旅游线路，并拿着打印的材料逐一到各家旅行社、景点以及酒店造访，搭建接待俄罗斯游客的平台。

缺乏宣传资料，安德列通宵达旦地查阅资料，将海南当地的黎族文化以及风土人情翻译成俄文，并亲自翻译校对了海南第一本俄语旅游宣传册。

面对资金的匮乏，安德列戏称：“最初去俄罗斯进行旅游推介时，现金仅够买一张到莫斯科的机票。”然而功夫不负有心人，安德列一系列的努力引起了俄罗斯旅游界的关注，也是在这段期间，他获得了同行热情的帮助：其中俄中俱乐部是由俄罗斯10家主要从事涉华旅游的公司组成的协会，主要给俄罗斯游客推介中国旅游线路，就帮助安德列推介了海南线路。

不仅是俄罗斯旅游界，安德列的行为也让海南旅游界的同行们惊醒：一个外国人都能为海南做到如此地步，作为海南旅游的专业从业者，没有理由不行动起来！于是，海南与俄罗斯的旅游合作开始步入快车道。

回顾一路创业的艰辛，安德列也坦言：“没有当地政府的帮助，很多事情单靠自己是难以做大的。”在海南省、三亚市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安德列牵头在俄罗斯召开了首场推介会，推介三亚旅游形象。推介会期间，安德列除了担当翻译，还当起了考察团的导游，带领考察团深入了解俄罗斯旅游市场，就这样，莫斯科、圣彼得堡等地旅游市场迅速打开，俄罗斯游客反响强烈，当即决定赴三亚旅游。

随着海南对俄罗斯游客免签政策的实施，安德列与俄罗斯南方十字旅游公司、俄罗斯洲际航空公司开始洽谈合作，2005年12月，俄罗斯开通了莫斯科至三亚的定期包机航线，这是海南与其第一大境外客源国的第一个旅游包机航线，可谓意义非凡。2007年，来海南旅游的俄罗斯游客就达到2万人次。

然而接下来全球性金融危机也影响了海南旅游业的发展，随后的两年，来海南旅游的俄罗斯游客数量有所下降。面对突如其来的经济危机，安德列也在积极寻求其他合作伙伴。2008年，安德列在三亚成立了三亚神龙国际旅行社，与俄罗斯最大的旅游公司Pegas合作，负责Pegas团队在三亚的地接，每周都保持有十几架次航班。

创业路上没有一帆风顺。2014年9月，包机航线的合作伙伴南方十字旅游公司宣布破产，此时正在海南旅游的740名俄罗斯游客返程受阻，滞留海南。起初俄罗斯游客们得知南方十字旅游公司宣布破产的消息后情绪一度有较大波动，在安德列和当地政府、酒店等多方安抚和热情关怀下，游客们情绪逐渐稳定，最后由俄罗斯航空公司派出飞机分批将游客接回俄罗斯。在多方合作努力下，此事最终未酿成重大外交事件。安德列希望被影响的包机业务能尽早重新开通，并一直为此努力。

好导游 好故事

如今安德列的公司已有员工150余人，对于如何同时管理珠江国旅与三亚神龙公司，安德列并不忧虑，说：“保证公司正常运营关键在于优秀的管理和人才培养。”

对于要进入珠江国旅工作的导游，除去通过考试取得国家认可的导游证外，还需参加安德列亲自主持的考试。对于导游的成长培养，也是逐级深入，例如初级导游，先让他们从最简单的接送机服务，到带领游客进行简单的行程；高级导游才能带领游客赴天涯海角、南山寺等著名景点。而成为高级导游还得通过安德列准备的两场考试，考试内容都是他亲自审定，除了基本的景点介绍，还要导游对于旅游沿线及景点周边的医疗服务、该地区基础设施投资、子女教育等方面的了解，面对游客的提问，须有充分的准备。“因为来旅游的游客不仅仅是游客，他们的身份还可能是教育家、银行家，也许未来就会成为当地潜在的投资者。”安德列这样解释道。

安德列还道出了旅游的实质：“旅游的内容就是故事，因此对待游客就像对孩子一样充满爱心，通过给他们讲这里的故事，让他们爱上这里的景与人。我相信，投入真情的服务总会得到真情的回报。”当然为了满足游客“孩子般”的好奇心，安德列带领游客来到天涯海角等著名景点时，除本身蕴含的历史故事外，他还想出了为景点“编故事”的主意，吸引游客的兴趣。例如：他给一块圆拱形巨石，取名叫“单身汉的石屋”；一块裂开的石头，则被称作“情比金坚”，寓意爱情足以击破巨石……

但面对导游行业整体流动性大的问题，安德列也毫不避讳地说，的确存在培养后的导游离开公司自立门户、开设新旅行社的情况，但他却并不失望，反倒是欣喜于看到这种情况。“旅游业只有百家争鸣、百花齐放，整个海南的旅游业才能蒸蒸日上。”安德列还补充道，“当然对于在公司里资历老的导游，公司给予的奖励已使他们能在三亚买房安家，一家老少能够安居于此。” 安德列还独创了一套导游职业升级体系，让导游在公司中有明确的成长规划，以留住好导游。

城市推介支几招

海南岛国际化的成功是否有其他城市可以借鉴的经验？为此笔者邀请安德列分享下他这些年来总结的经验。

他提出了以下建议：要想让一个城市的旅游业可持续地发展下去，培养当地导游必不可少，乡土文化的羁绊会让他们有着其他人难以企及的深厚感情。中国很大，美景很多，塑造好当地的旅游形象，才能在游客的旅游表单中脱颖而出。

此外，安德列还建议，城市宣传不妨将明星与其挂钩，邀请明星来当地旅游甚至直接为城市形象代言。“一位优秀明星的效应抵得上一个城市两年在旅游宣传方面的工作。”安德列强调，“不要忽视明星的粉丝效应，明星去过的城市中每一处景点、住过的每一座酒店，都会吸引他的粉丝前往，这些人都是潜在的游客，客观上促进了当地旅游业的发展。”

为此他专门提到乌镇及其形象代言人刘若英，早在2003年，由她领衔出演的乌镇式爱情剧《似水年华》，便深深地感染着观众，剧中的一句对白“我知道你会来”，仿佛成了到乌镇旅行的召唤，吸引着众多游客到此地一探究竟。

电影《卡萨布兰卡》使得大多数观众认识了摩洛哥的这座北非小城，而卡萨布兰卡也因此闻名世界。安德列认为，通过电影、小说等文化载体向世界推介城市，也是一种文化交流活动。因此，他希望退休之后，有时间完成一本关于介绍海南的小说，有机会的话最好还能改编成剧本，拍成电视剧，这样就可以让更多人了解海南。在交谈中，笔者已不知不觉间，将安德列的定位从一个海南旅游的“开拓者”，转变为中俄文化交流的使者。

中国——第二故乡

在安德列及其同行多年努力下，俄罗斯游客已成为三亚数量最多的境外游客，海南珠江国旅已成为海南接待俄罗斯游客量最大的国际旅行社。安德列也因其为海南国际化和中俄文化交流作出的贡献，2006年被海南省政府授予海南省“椰岛友谊奖”；2009年获得中国政府“友谊奖”。已将三亚作为自己第二故乡的安德列，也得到了这座城市的认可，2010年，三亚市政府授予安德列“特殊人才贡献奖”、“三亚市荣誉市民”等称号。

2015年5月8日，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出席俄罗斯纪念卫国战争胜利70周年庆典活动之际，专门安排时间会见了40余名原苏联援华专家及亲属、在华工作的俄罗斯专家，安德列也在受接见行列，并在会上被赠予“中俄友谊纪念章”。

“亲切，这是会谈中我对习近平主席最深切的感受，”安德列表示，和一向以“硬汉”形象示人的俄罗斯总统普京不同，习近平与外国专家的座谈更像是朋友之间的聚会， “座谈气氛轻松友好，我相信，这也是在场其他外国专家的感受。”

获得殊荣让安德列更加坚定信念继续自己的事业，他笑称：“有了专家的称号，使我在相关专业领域获得了更大的发言权，增加了与同领域权威人士交流的机会。如今三亚市政府经常邀请我去参会，为海南的旅游发展提出建设性意见，以专家的身份为海南的旅游发展出谋划策，我感到莫大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