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吴星铎 刘畅
心心相印双胞情
文/吴星铎 刘畅
于嬿平(左)、于嬿华(右)姐妹俩,张新伟(vivi)摄影
她们的故事,是青春的旋律,是快乐的精灵,是姐妹情深,是相互扶持,是多元文化的思考,是跨越国界的感悟。她们是来自土耳其的一对混血双胞胎姐妹——于嬿平、于嬿华。
作为本刊“国际朋友说(World Speaking)”栏目的常驻嘉宾,她们在该栏目第二期“我在中国的难忘之旅”中,分享了她们参加云南墨江国际双胞胎文化节的感受。“我大二的时候和姐姐去云南的普洱市墨江哈尼族自治县,墨江双胞胎很多。太阳节那天,人们可以向其他任何人的脸上涂抹黑墨,整个脸都是黑色的,我觉得特别有趣,我查了节日的意义,是源于哈尼族对火的崇拜。”妹妹嬿华说。
她们的分享,成为本次特别策划的契机。从今年的云南墨江国际双胞胎节采访回来后,笔者以好朋友的身份,对她们进行了专访。
话题还是从墨江双胞胎节开始。
“抹你黑”活动让姐妹俩难以忘怀,嬿平说:“我们第一年去的时候,被抹得很‘惨’,会有人从后面‘偷袭’,猝不及防,全身都是黑的,像猩猩一样,笑的时候只有牙齿是白的。”
长街宴上,哈尼族载歌载舞,热情敬酒,给她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嬿华说:“他们真的太热情了,唱着敬酒歌。真的看到那么多双胞胎坐在一起的时候感觉特别惊艳,特别像洋娃娃,大家都来照相,饭基本没吃上几口。”
节日第二天一早,所有双胞胎坐着花车,绕城大巡游,“当时整个墨江都是双胞胎的氛围,那几天我们在大街上感觉自己特别受关注,感觉不一样。”嬿平说。
通过墨江国际双胞胎节,姐妹俩也结交了许多双胞胎朋友,“第二次去的时候,我们认识了一对儿印度宝莱坞的双胞胎,他们应该是演员。他们表演得特别有默契。我们还第一次遇到一对儿特别不像、完全不像的双胞胎。我们会互相留‘脸书’或者邮箱,大家平时都有联系。”嬿华说。嬿平分享了通过双胞胎节带来的启发:“之前我没有觉得我有一个双胞胎妹妹怎么样,我们俩更像是姐妹。当我们喜欢同一个东西或者有灵感有默契的时候,我们会觉得这样不太好。我们没有个性。但我参加这个活动发现,很多双胞胎也经常在一起,经常喜欢一个东西啊,有共同的兴趣爱好,这并没有什么不好。”
墨江神奇的双胞井井水,姐妹俩也体验了一把。墨江被称为是“太阳转身的地方”,那里是北回归线穿过的地方。“我觉得中国有很多神秘的地方,可能只是没被发现。”嬿华说。
小时候的姐妹花
姐妹俩目前都就读于北京大学,姐姐于嬿平读国际关系专业,妹妹于嬿华读对外汉语教育专业。
姐妹俩的妈妈是北京人,当时在日本做中日贸易。爸爸是土耳其人,代表国家来日本参加土耳其料理比赛,之后留在了日本发展。两人通过一位共同的中国朋友认识走到一起。两人的爱情结晶——嬿平、嬿华姐妹俩就出生在日本东京旁边的神奈川。她们俩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姊妹兄弟四个人。
小时候同学们都喜欢把她们看成一个整体,这让她们有些不习惯。嬿平说,她们俩其实是异卵双胞胎,只是小时候长得很像,那时妈妈还在她们的脚趾甲上涂颜色或者弄不同的发型区分。可能在其他人看来,有个双胞胎姐妹或者兄弟着实令人艳羡。其实,她们也有自己的小烦恼。每当姐妹俩喜欢同一个东西或者有默契的时候,她们时常会觉得不太好。“总是一样的时候,会觉得自己没有个性,我们当时觉得两个人应该各自是独立的个体。”姐妹俩都这么觉得。
大概小学一二年级那会儿,老师发现姐妹俩经常粘在一起,不怎么跟其他小朋友交流,那个时候两人的日语也不是特别好,三年级的时候,两人被分到最远的班,一个一班,一个六班,一个在走廊这头,一个在走廊那头。虽然妹妹还是会在课间来找姐姐玩,但两人也慢慢多了很多好朋友。
童年、少年的学习时代,爸爸妈妈都没有给姐妹俩太大压力。有一次嬿平考试没考好,老师罚她一个错字写10遍,她很伤心。可是妈妈也没有批评她。“妈妈说放学了可以在学校玩一会儿,运动,或者和同学交流。”姐妹俩就玩各种球类,足球、篮球、或者在轮胎上走,童年非常快乐。与其他同学相比,妈妈没有给她们学习上的压力,后来她们也渐渐明白学习是自己的事情。
“我们成长过程中会有很多疑问,以前就会想,我们要不要和一对双胞胎结婚?我们将来要不要找一份一样的工作?等等。”嬿平说。
姐妹俩在北京红领巾公园
14岁那年,嬿平、嬿华从日本去土耳其度假,看望爷爷奶奶。借此机会,爸爸认为姐妹俩应该多了解土耳其的文化,在爸爸的劝导下,姐妹俩决定转学到土耳其。
在土耳其的学习生活明显要紧张些,嬿平第一次参加模拟考试的成绩居然是-20分,姐妹俩一问才知道,考题中的选项如果多选、错选,是要倒扣分的,这和以往的考试方式完全不一样,所以得了负分。姐妹俩对如此之低的分数是不能接受和容忍的,她们开始迅速适应并努力学习,到期末的时候,已经名列前茅,姐姐嬿平在第二年甚至成为班里第一名,让老师和同学们纷纷竖起大拇指。
高中时,姐妹俩来中国探亲,在和妈妈谈话中有了在中国留学的想法。但是同样的,再一次转学也将是全新的转变。在北京读高中的生活并不轻松,对于大部分留学生来说,一般都要先读一年预科班,学习汉语拼音,可嬿平、嬿华为了节省时间,所以决定不读预科,完全凭自己的学习提高读、写水平。高考之前学习压力大,姐妹俩互相支持,互相鼓励。嬿平数学、语文比较好,嬿华历史和英文比较好。两人互相向对方指导自己的强项,也会拿对方作为自己的标杆。嬿华说:“我看她能学好,我就会产生一种我也能学好、能做好的自信。”
别看高中生活很紧张,可姐妹俩很喜欢课外活动,学习之余还参加各种比赛,摄影、书法都获了奖,特别是嬿平在长跑项目上还获得了1500米的冠军,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在备战高考的一年里,姐妹俩已经设定了目标,要考上北大、清华,为此她们制定了365天倒计时复习计划。她们的计划表写得很满,而且很细致,具体到每半个小时做什么事情,嬿平说:“总觉得每天有计划,才不会被各种其他事情影响,而且做事会更有效率。”并且,有计划地做事情在嬿平、嬿华的生活里也处处有所体现,比如每天见什么人、买什么东西等等都罗列在计划表内,让时间和生活都充裕起来。在备战高考的艰苦日子里,姐妹俩还能安排出时间做其他事情,调剂复习时的枯燥,最终如愿以偿地考上了理想的大学。
日本、土耳其、中国“三国演义”的生活经历让姐妹俩对这三个国家文化背景有着更深刻的认识。
“日本精致,土耳其热情,中国舒服。”这是姐妹俩对这三个国家的直观感受。
日本生活有许多标准,不太能接纳差异化、有个性的人。长辈、晚辈划分非常严格,就算是只差一两个月也要用敬语。购物非常方便,服务也非常周到。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是比较客气,过于注重礼节。姐妹俩说,在从出生到14岁都住在日本,但却始终缺少一点归属感,觉得一直没有真正融入到日本的环境中。
相比之下,土耳其尊重个体价值,人们爱表现,爱开玩笑,喜欢被关注的感觉。嬿华回忆土耳其同学会用手支着眼睛模仿自己时,忍俊不禁。令她们印象深刻的还有土耳其的饮食文化。土耳其人非常热情,如果在土耳其做客的话,你把盘子里的食物吃完了,主人一定会帮你添上,所以一定要留一点,等大家快吃完时再一点点吃掉。土耳其的人们之间关系更真实,大家更个性,更自我。
而中国则是一个包容的地方,让人待在这里感觉非常舒服。嬿华说:“在中国的外国人特别可爱。”中国人喜欢问私人问题,比如说邻里之间,甚至出租车师傅都会问一些私人问题,在这儿可以把它当成一种关心。“在人格塑造方面中国给了我很多启发。”嬿华如是说。两姐妹都对过春节时候的场面印象深刻:这是亲人团聚的日子,不管多忙,亲人都会团聚在一起。到处都是红色的,大家贴春联、逛庙会、吃饺子。嬿华喜欢庙会里的糖葫芦、驴打滚儿,还有传统套圈游戏。两姐妹说,正是中国博大精深的文化和包容性,才吸引了各国的人才来到中国。
双胞胎之间真的会有所谓的“心灵感应”吗?姐妹俩给的答案是“有”。
嬿平说,看到妹妹开心,自己也跟着高兴;妹妹不开心,自己也高兴不起来。更神奇的是,姐妹俩经常会从地铁不同地点上车,却在同一时间同一节车厢遇到。还有一次嬿华摔倒,腿上有个地方青了,嬿平就会觉得同一个地方特别疼。
姐妹俩有聊不完的话题,即使互相特别了解,还是想把当天发生的事的感受说给对方听,听对方从不一样的角度帮她分析,有时甚至会忘了时间。姐妹俩因此常常规定一个说话的结束时间。生活中俩人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分享,一个就像另一个生活中的镜子,在处理生活中的问题也有了另一个角度的参考。姐妹俩抱着“我看到好的东西就会给她分享,希望她也能变好”态度相处。
姐妹俩心有灵犀,又性格互补。嬿华说:“家里有时妈妈的一句话会让我伤心、生气。但我看姐姐的反应却是笑着,完全没把妈妈的话当成伤心事,于是我的态度也会有所转变;或者有时候弟弟比较调皮,我便故意不理他,但姐姐的反应就很快,可以开一些讽刺的玩笑。”相比起来,姐姐比较理性,喜欢计划;妹妹则比较感性,属于乐天一族。一起出行,姐姐负责订酒店、规划行程等大大小小的事项,妹妹只负责路上吃吃喝喝玩玩。大一的时候要分开,妹妹不习惯一个人住,姐姐特地从清华大学搬过来和她住了一个学期,妹妹很感动。“虽然我们只差一分钟出生,但我也是姐姐,所以我能感觉到她比较依赖我。”嬿平说。
其实在参加墨江国际双胞胎节之前,姐妹俩也曾参加过在北京红领巾公园举行的双胞胎文化艺术节,那时两人合唱了周杰伦和温岚的《屋顶》。那是她们第一次在公园遇到那么多双胞胎,嬿华说,自己曾经担心长大后会和姐姐分开,可能会越来越不像。但是看到艺术节里各个年龄阶段的双胞胎,比如一对年龄很大的摄影师双胞胎,他们虽然打扮不一样,但是长相和气质都十分一致,突然有一种安心感,以前的担忧也消失了。
谈及未来打算,姐姐嬿平表示自己原来会考虑社会趋势,或者未来的方向,选择一些“热门”的行业,比如互联网、金融方面的跨国公司,她补充说:“最近我在考虑结合自己的背景和优势还有兴趣点去选择工作,我希望自己将来的工作最好和文化交流和传播相关,几个国家之间不同文化的合作,当然我对教育也比较感兴趣,从事国际教育方面的工作也是未来的选项之一。”
妹妹嬿华也希望做文化之间的交流工作,她说:“身边的很多留学生朋友都选择回国做公务员,但是我觉得,我不只是属于土耳其。我曾经考虑我的身份问题,我发现,我不用规定某一个国家。我自己的这个出身身份完全是偶然的,所以我比较幸运。但从另一角度,我的责任就比较大。我希望做一个能看到效果的工作,如果在土耳其的公司,我希望能在经济上帮助他们发展,或者做老师,或者在政府、国际组织等等,那种能看到我帮助别人的工作。”
笔者邀请姐妹俩各自写给对方几句心里话,作为文章的结尾。
姐姐嬿平这样写道:“妹妹,谢谢你在我生活里一路陪伴与支持,你让我的生活变得双倍精彩。我们未来的生活每一步都离不开彼此,无论我们以后在哪里,我相信时间和空间都不会影响我们的姐妹情。愿我们一直心心相印,永远爱你!”
妹妹嬿华这样写道:“姐姐,谢谢你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在我的生活中,能有你陪伴是我人生中最幸运的事情。以前以为我们很相似,离开了才发现我们有那么多的不同,这让我学会了很多。你是我的知音、老师,我会永远支持你!”
(实习生王爽、戴晨晨参与录音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