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住在我心里

2016-11-30 05:23妞妞
人生与伴侣·共同关注 2016年33期
关键词:亮子潍坊寝室

妞妞

【烦人的亮子】

亮子其实很好看,圆脸庞,眉眼自带笑,堪称完美的大长腿。那时候只要她一穿短裤,基本上寝室里其他姑娘就不穿了。

腿好看不影响她“烦人”,亮子的口头语是“哎呀怎么办呀”?该考试了她不知道怎么办;起晚了她不知道怎么办;胖两斤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最典型的一件事,她差不多每天都拿着一件从窗口取回的衣服,不厌其烦地挨着问:“帮我摸摸呗,这衣服干了没?”

开始不太熟,每次她问我,我便顺手摸一下,告诉她干了或者不太干。后来熟了,不等她拿着衣服靠近,我便会抬起头来看她一眼,温柔地说:“滚!”

亮子便嘟着嘴嘀咕两句,站一小会儿乖乖走了——青岛的气候,即使是大夏天,衣服在太阳下暴晒整日,收回来也不会彻底干透,永远带轻微潮湿感,那时“强迫症”一词还没有盛行,亮子每天的重复询问,终于惹烦了所有人。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看到亮子拿着一件收回来的衣服,站在柜子前迟疑着要不要放进去。想问,又不敢开口,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大二的时候,有一天临睡前,亮子喊喊这个、喊喊那个,欲言又止。最后我忍不住了,冲她吼:“有话就说,不说睡觉。”

她才迟迟疑疑开口,男朋友要过来,她不知道怎么办。

是的,这个凡事都不知道怎么办的笨姑娘,早已经有了男朋友。他俩是初、高中同学,高一就好了,典型的早恋。也不知道亮子的心理素质,怎么瞒过老师和家长的。男友现在在一所大学体育系,练体操的。

那一次,我没让亮子“滚”,这是大事,于是大家围过来一商量,周末便隆重地陪亮子接待了她会“连续空翻”的男友。陪吃陪喝陪玩,一直从五四广场玩到石老人,还集体打掩护成功地从管理员眼皮子底下,将亮子男友偷偷带回寝室进行了参观……

毕业时,就去向问题,亮子狠狠为难了好久。当时,亮子老爸在青岛的黄岛开发区开公司,已经给她办好户口也安排好了工作,也决定举家搬迁黄岛。可是亮子的男友毕业后回到父母身边,他们的家乡临沂。

这一道选择题,没有人能帮她选。最后,亮子选了爱情。毕业后她回到临沂,跟父母摊牌,找了一份小辛苦的工作,结婚生子。过了这么多年,她一点儿都没变,生活的庸常、烟火的琐碎,让她的不知所措丝毫未减,反倒更多。她也早已学会了自我调侃,每次聊天后,总会反省道:“宁,你是不是又烦我了。”

“是的,你太烦人了。”我一般会诚实地回答她。

可是烦归烦,就像多年前在同一个寝室,每次当我温柔地让她“滚”的时候,心里更多的,是疼爱。

我们疼她,她知道。

【暴脾气的软毛】

这么多年,每次在影视剧中看到那种暴脾气的姑娘,一下子就会想起软毛。

软毛来自潍坊,长睫毛大眼睛高鼻梁,发软软的,有个姑娘开始叫她软毛,后来慢慢,这两个字取代了她的名字。

其实软毛的脾气真的没那么暴,只是爱皱眉、爱生点小气。好像随便一点小事,她就烦了,眉头一皱,两手一甩,半天不搭理你。

大一时,有一天寝室软毛轮值,该她扫地打水,可直到中午四只暖水瓶依旧空空,她啥也没干。忘了谁问她:“干吗不打水?”她闷着脸,半天慢悠悠地回答:“今天我过生日,不能干活,不然一整年都会很累。”

我去,这逻辑!再说,过生日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

于是全寝室忙乎起来,该打水的打水,该扫地的扫地,该买蛋糕的买蛋糕……举办了一个小小生日宴。

那一次我知道了,老是烦烦的软毛,其实是个娇气的软妹子,并且,心地也很软。那时她大概每个月回一次家,回来时,总会带回好多老妈做的炸茄盒,在家里已分好,每人一份。

毫不夸张,那是我此生吃过的最好吃的炸茄盒,没有之一。茄片又大又薄,肉馅又嫩又粗,色泽金黄,入口又软又香。大二的时候,我们集体去了一次软毛家,拜访了她给我们做茄盒吃的胖乎乎的非常可亲的老妈,吃了潍坊的朝天锅和烤肉串,买了风筝……

软毛周末在肯德基打过一段工,学会了炸薯条。有时我们会去肯德基等她下班,顺便买两份她炸的薯条,感觉比软毛妈妈的炸茄盒差好多。

毕业后软毛回了潍坊,原因跟亮子雷同,那里,也有她一个从高中就谈的男友。她们,都是跟着爱情走的姑娘。

如今的软毛是一家外企的小白领,忙起来时,发个朋友圈都带着火气。长胖了许多,但依然好看,很幼稚地一直粉着宋仲基。女儿已经11岁,书画练得极好,是个小才女,超过她许多。

不过我心里住着的,一直是那个眉头皱皱、爱生气、大眼睛的漂亮姑娘。

【羞怯的阿媚】

同寝室中,阿媚最小,有着古代仕女图中少女的面容,眉目纤细、下巴尖尖,腰肢长而柔软。极单纯的眼神,带一点羞怯不安。

因为小和很少离家,阿媚内向而羞怯。上课、吃饭、打水、洗衣服……总要跟在一个人后面,怯怯的。有男生主动跟她说话,便会脸红。

其实阿媚的家是我们所有人中离青岛最近的,乘轮渡到开发区,再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就到了。是比城市更富饶的海边乡村,依然保留着在炕上吃饭的习惯,我去的那一次,阿媚好客慈善的奶奶做了满桌海鲜,螃蟹的个头,一只下肚差不多也就饱了。

过了一两个月,阿媚才慢慢习惯下来离家的生活,周末也跟我们出去逛街。那时我们喜欢逛台东夜市,衣服时尚而廉价。阿媚身材好,我们努力想将她打造成一个都市美少女。可最后买回来的衣服,她也只是在寝室里穿一下,出门,又换上规矩、宽松的衣裤。

她年少而保守,乖巧又倔强,默默顺从我们的照顾,又默默拒绝我们对她的改变。

记得那时每个学期放假前两天,她会把自己床单被罩清洗干净收起来,然后,跟我挤在一起睡两晚。

床很小,真的很挤,两个人要都侧着身体才能躺得开。

过了好多年,都还记得高高的她小猫一样蜷着的身体,柔软而无辜。

毕业后的前几年,我们见过几次。离开学校的阿媚在青岛工作了几年,后来回到发展迅速的家乡胶南,有了自己的事业。

社会用最快时间完成了对她的改变,现今的阿媚,是一个成熟、时尚、顾盼生辉、长袖善舞的女子,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羞涩的、怯怯的小女生。

我欣慰现在的她,却也想念曾经的她。

…… ……

多年后,当我把大学所有学到的知识都还给了老师,还给了生活,只有她们,还牢牢驻扎在我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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