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祖炜
长征记忆与长征精神
沈祖炜
长征,中国工农红军的伟大长征,胜利80周年了。
1934年10月至1936年10月,中国工农红军第一、二、四方面军和第二十五军,从长江南北各革命根据地撤出,突破国民党中央军和地方军阀的围追堵截,在山岭荒野之中杀出一条血路,实现了向陕甘地区的战略大转移。
每当忆及长征,总会纠结于一个严肃的问题,那就是红军为什么离开好端端的革命根据地,走上前程未卜的漫漫征途?
九一八事变以后,民族危亡已是人所共知,而蒋介石却不顾这严峻的局势,仍醉心于“攘外必先安内”的迷思,调集了大批军队“围剿”苏区和红军,欲置红军于死地。1933-1934年总共调动了100万军队,其中直逼中央苏区的就达50万之众。当时主持中共中央工作的博古和共产国际派来的李德依照共产国际的指挥行事,把战争性质定为“国共之间的决战”,提出了“御敌于国门之外”的方针。这种做法,一是盲于世界大势,不能顺应民族矛盾上升的新形势而采取相应的政策与策略;二是不顾国共双方力量对比的实际情况,实行冒险主义的军事部署。起初,他们试图先发制人,抢在国民党之前就先行进攻,谁知10万中央苏区红军加上数万游击队,难敌50万“围剿”大军。而后又转为阵地防御,结果瑞金北大门广昌被攻陷,红军死伤逾万。毛泽东力主的运动战、游击战、外线作战等正确的战略战术竟被弃之不用。由于错误的战略指导、错误的战术行动,第五次反“围剿”惨遭失败。于是,在仓促之际,红军不得不开始突围。当时根本没有远途征战的打算,几乎苏区所有家当都带上了,辎重繁杂,后勤庞大,就像一次大搬家。
开始时,中央红军奋力向西突围,试图开赴湘西与红二、六军会合。红军一路冲杀,连续突破了三道封锁线。到12月1日渡过湘江时,仅剩3万余人。后勤辎重损失更是巨大。其时,前往湘西的可能性因为遭到重重阻击而丧失了。于是不得不向川黔边界转移,当时的意图是建立以遵义为中心的新的根据地。
1935年1月,在遵义召开了政治局扩大会议。这是一个拨乱反正的会议,具有伟大的历史意义,会议批判了博古、李德的错误路线,中央领导班子也作了重大调整。张闻天取代博古任总书记,军事上由周恩来、毛泽东、王稼祥三人取代李德负责总指挥。遵义会议以后,红军重整旗鼓,四渡赤水,甩开了围追堵截的敌军,进军川西,然后翻越大雪山,与四方面军会合。可是四方面军的张国焘反对中央前往陕甘的路线,主张在川西安营扎寨,更有甚者,张国焘意欲另立中央。面对党内分裂的危机,中央红军只得单独北上。1935年10月抵达吴起镇,中央红军长征结束。而后,在全党干部的不懈努力下,其他红军队伍也陆续完成了向陕甘地区的转移。1936年10月,三大红军主力红一、二、四方面军在甘肃会宁会师,标志着中国工农红军长征的胜利结束。可见,长征不是一开始就将行军线路设计好了的,而是在生死存亡关头,一路磕磕碰碰,硬是从绝路中闯出来的一条生路。这是红军的奇迹,历史的奇迹。有了这一历史转折,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武装革命得以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打开了新的局面。
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80年只是弹指一挥间。但是80年中,长征的故事被一遍又一遍地传颂,长征已是一种不可磨灭的民族记忆,永远留在了中国革命的历史之中。
对于中国革命而言,长征记忆留下的是宝贵的经验教训。
对于民族复兴大业而言,长征精神是强大的精神支柱。
干任何事业,路线、方针至关重要,顶层设计可以统帅全局。遵义会议前后,红军处境可谓差别巨大。在错误路线主导下,红军陷入危局、困境。而正确路线引领革命队伍,走出了困境,战胜了强敌。毛泽东的领袖地位正是在吸取这种经验教训的过程中确立的。今天的改革开放事业仍然应该正视这样的经验教训。
百折不挠,自强不息,乃是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而长征对此作了最生动的诠释。如何面对挫折?如何面对艰难困苦?跌倒了,再爬起来,擦干身上的血迹,继续前进。这就是长征所体现的民族意志,今天仍然应该视之为珍宝。
红军长征有多么艰苦?既要在枪林弹雨中奋勇前行,又要爬雪山、过草地,忍受严酷的自然环境的摧残。据斯诺的统计,红军一共翻越18条山脉,渡过24条大河,突破10个地方军阀组织的包围,平均每天行军71华里,平均每天都要经历一次遭遇战。红一方面军的行程在二万五千里以上。如此艰苦卓绝的历程,只有最坚定的信仰才能支撑,只有最坚毅的战士才能坚持。所以,长征精神应该成为当代中国人的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