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地机器神

妖梦

简介：周翰明家的扫地机器人成精了。这个化身美少女的家伙，宣称自己喜欢周翰明养的猫——合着自己莫名成了家里的“第三者”？等等，她好像瞒了自己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楔子]

华府小区11栋楼下贴了个“寻物启事”。

各位居民朋友们：

我家的扫地机器人，离家出走了。

红色圆盘，上面有个LED显示屏，九成新。

如果您看见了它，麻烦请告诉它一声：小乖已经回家了，请它也早点回来（小乖是我们家的猫）。

如能寻回，万分感谢！

11706业主 电话181-××××-5376

[一]这个扫地机器人很高端

周翰明觉得自己家里似乎进了个田螺姑娘。

童话故事里的田螺姑娘，就是那种会在主人外出工作时变成人，把屋子里上上下下打扫一新，做一顿香喷喷的饭菜的美少女。

周翰明家的“怪事”已经发生有一段时间了。作为一个单身汉，他的屋子有点儿乱，但近来，无论出门时家里多脏乱差，当他下班回家时，处处都焕然一新，亮得有点儿晃眼。

自从这种事情发生以后，周翰明看向家里布偶猫小乖的眼神愈发的不对劲。

——难道是小乖变成人了吗？

周翰明开始留心小乖在家里举动。观察了好些天，他发现小乖除了爱坐在家里的扫地机器人上到处溜达外，没其他不良嗜好。

周翰明觉得更奇怪了。

到这个月为止，小乖刚好满了6个月，差不多可以绝育了。于是周翰明把它送去了宠物医院。

猫咪绝育后要在医院连着打三天消炎针，小乖连续三天没回家，寄养在了宠物医院。

小乖离家的第三天，家里的扫地机器人“离家出走”了。

它居然还留下了一张字条，上面的字迹歪歪斜斜的——

“我要去找小乖！”

周翰明：“……”

周翰明默默地在小区楼下贴了个寻物启事，在家等着“田螺姑娘”回来。扫地机器人电量有限，它应该跑不远吧……

而且，自家的扫地机器人那么贵，五千多买的，能爬坡，能逃生，能打扫干净所有卫生死角，快没电时还能自动回到充电处给自己充电——真变成人的话，智商应该也不低？

小乖的恢复力惊人，这些日子里，它已经恢复到了从前“一跃而起把门开”的水平。作为一只智商爆表的品种猫，在周家的扫地机器人离家出走的第二天，它就咬着周翰明的裤腿，跳起来压下门把手开了门，拖着周翰明往楼下走。

小乖拖着周翰明在小区里转了一大圈，总算在小花丛里找到了一只……“奄奄一息”的扫地机器人。

LED屏幕上显示，它只剩下3%的电量了。

小乖跳上了扫地机器人，喵喵叫了两声，似乎是希望它继续驼着自己回家。

电子屏上亮起了红灯。

小乖萎靡地喵了一声，很不情愿地挪了下来。

周翰明看着这俩的互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难道都成精了？

周翰明左手提着扫地机器人，右手提溜着小乖，带着一猫一圆盘启程回家。上楼前，他不忘撤下楼底下的寻物启事——他已经被左邻右舍当了好几天的智障了。

刚一进家门，扫地机器人就很自觉地回到了充电处。

五千多的高端机，果然不一样啊。

[二]这个扫地机器人成精了

周翰明抱着小乖，手里拿着字条，眼睛盯着正在角落里充电的扫地机器人，目光片刻也不挪开。

他想了又想，最终举起了字条，问道：“这个是你写的吗？”

扫地机器人亮起了绿灯。

周翰明一愣，紧接着问出了一个“错误问题”：“家里是小乖弄乱的？”

扫地机器人似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亮了绿灯。

小乖怒，从周翰明的怀里挣扎着跳了了出来，pia地就给了扫地机器人一爪子。

扫地机器人改成了红灯。

周翰明无语了，并不知道该如何吐槽。

他继续问道：“那么，打扫卫生的是你咯？”

绿灯亮。

哦，原来绿灯是“是”，红灯是“不是”。而且小乖也懂它的意思？那自己家里到底是一个成精了，还是两个都成精了呢？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周翰明还是觉得眼前的事实不太好接受。小乖另当别论，反正扫地机器人肯定是成精了……

这天晚上，周翰明洗漱完毕，早早地上床睡觉。小乖也像往常一样“自觉”地跳上了床，蜷在床角。就在这时，扫地机器人离开了充电区，跑来卧室的床底下嗡嗡地转悠，不停地打着圈。

周翰明有点儿懵逼。

“你要充电？”

红灯亮。

“你想吃甜品？”

红灯持续地亮着，并且它转悠得更厉害了。

“……你想上来睡？”周翰明试探性地问出了自己的猜想，没想到这回，扫地机器人停下了，而且亮起了绿灯。

周翰明再一次无语了。

这都跟谁学的？哦，跟小乖学的。

基友一生一起走，看来这俩关系匪浅。小乖已经睡香了，蜷成了一只猫团子。周翰明爬下床，把扫地机器人的四个脏兮兮的小轮子给卸了，又拿一条新毛巾在它的底盘上擦了擦，最后把它放到了床角，和小乖挨着。

对方心满意足，不再闹腾了。

周翰明戴上眼罩也预备进入梦乡——今天发生的事情过于玄幻，说不定明天早上睡醒了，一切就恢复如常了呢？

但次日，事情并没有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去发展。

清晨的阳光与手机闹钟同时呼唤周翰明起床时，他翻了个身，脚踢到了一个软软的、毛茸茸的玩意儿。

哦，是小乖。

这时，他的手也摸到了一个软软的玩意儿。

不对啊，小乖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还没有毛？

他又摸了两下。

“唔……”少女的声音有些绵软，显然也还没睡醒。

但周翰明却立刻睁开了眼睛。当他看见自己身边睡着个皮肤白皙、面容姣好的女孩子时，他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等等，他刚刚摸的是哪儿？！

起码有C，感觉很可能是D。

这时，床上的少女迷迷糊糊地醒了，她缓缓起身，揉了揉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连声音也十分软糯。

“主……人……？”

“！！！”周翰明的内心波浪滔天。

无数宅男梦寐以求的瞬间，真正经历起来，也很容易让人吓得心脏病发作啊！

[三]莫名成了“第三者”？

周翰明花了半天才把心情平复下来，突然冒出的女孩子则正襟危坐，脸蛋涨得通红。

周翰明干咳了两声，问：“你是……扫地机器人变的吗？”

女孩子机械地点点头。

“叫什么名字？”

“阿圆。”她回答，“小乖是这么喊我的。”

小乖会说人话吗？还是说她是从猫语翻译过来的？不过这不重要了……她本体是个圆盘，叫“阿圆”也挺正常的。

“那么，阿圆……”周翰明用尽可能温和的目光看着她，像是哄孩子一般，用轻柔地语气问道，“你能跟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没想到，下一秒，阿圆就扑通一声跪在地板上，抱住了周翰明的大腿——

“主人你千万不要把我和小乖分开呀！我什么都愿意做，真的！”

“……”

这个世界真是太混乱了，周翰明已经晕头转向了。

随着阿圆的描述，周翰明大概了解了一切的经过。

这个女孩子是扫地机器人变的。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了自己的意识，有意识以来每天就驼着小乖在家里闲逛。小乖的确是一只英俊潇洒的小公猫，素有“小王子”的美名，公司里的美少女们还会组队给它买猫粮。但周翰明没想到的是，它连家里的扫地机器人都迷倒了……

“我真的特别喜欢小乖，大概是意念驱动的，我就变成人了。”阿圆老实交代，“我还比较擅长做家务，所以每次都会收拾下屋子。”

周翰明看着她，没接话。

阿圆泪眼汪汪地对他说：“我可以继续收拾屋子打扫卫生的，但主人你千万不要扔掉我呀，我不想和小乖分开……呜呜呜……再也不变成人都行！”

感觉她就差说出“我对小乖是真爱”了。

周翰明的神色十分复杂。本以为家里出了个田螺姑娘，结果喜欢的居然是他的猫，他才是那个最大的第三者、电灯泡？

一想到这儿，周翰明的心情就不是很好。

于是他扬起一个假笑来，问道：“你知道小乖前些天为什么不在家吗？”

阿圆呆呆地抬头望着周翰明。

眼前的男人很残忍、很冷漠地说：“因为它去做去势手术了。”

“？？？”

“就是说，它被绝育了。”

“！！！”

阿圆傻掉了。

[四]他还蛮好看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个长着一张人畜无害青春面孔、自称为扫地机器人的女孩子就在周翰明家住下了。她还挺尽职尽责的，每天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还会做一桌香喷喷的饭菜。

一天，周翰明下班回家，发现阿圆和小乖在浴室里，但里面的场景委实不太好。她反锁着浴室门，拿着水龙头对着小乖身上冲，小乖则上窜下跳的。布偶猫体型大，它窜来窜去，把水弄得到处都是。

周翰明无语了一阵，敲响浴室门：“怎么了？”

门一打开，他就看见了身上被沾湿一大片的阿圆，以及全身戒备的小乖。

阿圆的脸上有点尴尬：“我就是想给它洗个澡。”

“你把温度调低，手感觉温热就行，然后用那个黄色的盆接满水，那个是小乖的澡盆。”周翰明说道。

阿圆照做。接着，她就看到周翰明把小乖抱了过来，先拿它的一只小爪子试探了一下温度——小乖没有缩回去——然后，周翰明再慢慢把它整个儿泡进盆里，打上宠物沐浴露洗洗刷刷。

此时的小乖真的猫如其名，乖得很，看得阿圆有点儿呆——明明这小家伙刚才那么凶！

整个儿洗完后，阿圆正准备拿吹风机给小乖把毛吹干，周翰明却制止了它：“它不喜欢吹风机的声音。”

“啊？”

“它小时候洗澡，我拿吹风机给它吹干过，后来那天半夜里，我听见浴室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还以为进了贼，结果走进去一看，是小乖把吹风机扑到了地上，特别用力地暴打它……”

暴打吹风机吗？好有画面感啊。阿圆无语地想。

周翰明找了条干毛巾，一遍又一遍地擦着小乖身上的水。小乖不停地扭着，好像不太高兴，但他的动作依旧轻柔，一丝不耐烦都没有。

阿圆看向周翰明，发现男人的侧颜很是温和清俊。

“你还蛮温柔的。”她托着下巴说。

周翰明觉得好笑：“我什么时候不温柔了？”

阿圆撇嘴：“你老是让小乖自己出去玩啊，发生意外了怎么办？”

周翰明一愣：“什么？”

就在他略有些分心的这一刻，小乖很灵活地挣脱了他的桎梏，喵的一声跑向了后门。周翰明赶紧追了上去，却亲眼看到小乖跑到门边，娴熟地往上一跳，对着门把手一压，门就开了！

紧接着，小乖窜了出去，没影了。

周翰明和追上来的阿圆对视了好几秒。

“它平时就是……这么出去的？”周翰明迟疑地问。

阿圆艰难地点了点头。

周翰明沉默了一阵，然后说：“我没想到它这么聪明。”

别墅小区的安保非常好，他一般都不会反锁后院门，却没想到给小乖钻了空子……

看样子这孩子也不是第一回“跑路”了，玩够了大概也就会回来的，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未来可得注意点。

周翰明拍了拍阿圆的肩：“麻烦你以后多看着点小乖，拜托了。”

他下颌的线条俊朗，神情有点儿小严肃。

阿圆却觉得这样的周翰明……真的很好看。

[五]玩坏竞争对手

周翰明的工作好像很忙，经常加班到深夜。他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回各种信息和邮件，光是听语音消息就要听上好几分钟。阿圆基本上听得懂，不是客户在谈生意，就是工程师在谈开发。

哪怕是休假，他也经常有大半时间待在书房处理工作。

这个周末，周翰明的心情好像还不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晒太阳。阿圆在一旁给小乖顺毛，很是惬意。他俩一人一杯周翰明自己研磨的咖啡，周翰明腿上还放着一台MacBook，正和别人视频。

“周总，您怎么猜到的呀？”视频那头是个小年轻，一脸的兴奋，“接下来就是收集证据了，加上我们之前得到的信息，就不信这次扳不倒他！”

周翰明的唇角弯了弯：“别太掉以轻心。”

阿圆听得一头雾水，却又很是好奇，眨巴着眼睛望着周翰明。

很快，周翰明关了视频，迎上阿圆好奇的目光，笑道：“你是不是想问我发生了什么？”

阿圆毫不犹豫地点头：“感觉你们像在密谋什么坏事。不过不方便说的话也没事啦～”

“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周翰明端起杯子小啜一口咖啡，指节修长，“我们公司刚刚上市一款软件，竞争对手公司就安排技术人员破解了。但因为我早就猜到了他们会不安分，所以这次他们破解的其实不是最新版本，我们也在搜集他们进行恶性商业竞争的证据，准备来个正面PK。”

“wow～”阿圆鼓掌，“很心机！很完美——那你们搜集到证据了吗？”

“已经有眉目了。我们跟踪了那个发布破解包的人的IP，基本可以确定来源于对方公司。此外，他们的CEO也有些料掌握在我们手上。”

“什么料呀？难道是他曾经作奸犯科过？”

周翰明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差不多吧。他曾经因为一些个人作风原因被警方拘留过10个工作日。”

阿圆点头：“料很猛，他们的公关得费大力气了。”

“他曾经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在职期间还偷偷创业，窃取了我们的核心技术自立门户。人行得不正，自然就会心虚，所以才反过来特别针对我们。但行事不正久了，早晚会栽跟头就是了。”周翰明说得很慢，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有人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对方是个不讲商业道德的人，你们也没必要讲情义。”阿圆表示支持。

周翰明盯着她看，嘴角弯起：“你倒是懂得很多？”

阿圆愣了两秒，随即叉腰道：“我可是能联网自动进行云计算的高端机！当然懂得多！”

周翰明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语调一波三折。

“不过呀，我觉得你们不要那么早地把他的料都抖出去。他费那么大功夫破解你们的新产品，肯定清楚早晚会被你们查出来，那他做这事儿又有什么目的呢？”

周翰明的目光停留在阿圆身上：“你继续说。”

“对方肯定是想趁你们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做点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呀～我建议你们把黑料都留着，专门坏他好事。”少女的眼睛眯了起来，像只偷了腥的狐狸。

周翰明微笑：“果然智商高。”

[六]酒量不够，演技来凑

周翰明耐心地等了一个星期。

他假装公司内部乱成了一锅粥，连带着开发部门也加班了好些天——对外宣称修复漏洞，实际上是在开发新产品。

终于，对方放松了警惕，开始采取行动。

晨会上，公关总监笑道：“华宸宇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最新消息，他们公司准备在新三板上市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周翰明转了转手上的签字笔，“行动吧，联络各大媒体，把他那点黑料全部抖出去。”

……

周翰明心情很好。

阿圆的确帮了他一个大忙。在这种时候坑自己的老对手一把，可以直接阻碍到对方公司的上市进程，可谓事半功倍。

周翰明特意开车绕了远路，跑去市郊的一家餐厅打包了一份纸包排骨带回家。纸包排骨香气四溢，肉炖得酥烂，把阿圆馋到不行，扑了过来：“我闻到了好吃的的味道！”

周翰明瞥了她一眼：“正常人说‘食物，吃货才说‘好吃的。”

“我最喜欢吃排骨了！”阿圆喜滋滋的，很自觉地接过美食装盘加热，“今天为什么加餐呀？”

“一半是奖励你的，还有一半为庆功。”

周翰明把白天发生的事情大致描述了一遍，引得阿圆连连点头：“我就说嘛，他们肯定是想扰乱你们的节奏，让你们无暇顾及他们。到了这会儿，估计他们老板要气死了。”

周翰明不动声色地开了瓶啤酒，递给阿圆：“喝一点？”

“好呀，陪你庆功。”

“明天我们公司管理层准备去爬山，你也去玩玩？包车来回。”

“好呀好呀，没问题！”她来者不拒，很是兴奋。

酒过三巡，阿圆有些晕乎乎的，“北京瘫”在沙发上，双颊绯红。

周翰明摸了摸她温热的面颊，嗓音带有一点点蛊惑：“你说，你最喜欢吃排骨了？”

“唔……是的吧……”对方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哦，你以前吃过？”

“吃过……吗？”她的眉头略微皱起，嘴巴嘟着，思考了一会儿，又摇摇头，“我是扫地机器人啊，没吃过……

紧跟着沙发上就只剩下了轻微的呼吸声。

“这就睡着了？”周翰明眉毛一挑。

他把沙发上的女孩子打横抱了起来。

感觉轻飘飘的。

女孩子的呼吸均匀，还在他的颈窝蹭了蹭。

他把女孩儿抱进卧室，盖上被子、掖好被角。细心地做完这一切后，他看着对方精致的面庞，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然后笑道——

“酒量太差，不过酒品还凑合；漏洞百出，但演技勉强及格。”

——就是不知道，你来到我身边，到底有何用意呢？

[七]想保护你呀

第二天大清早，还在睡梦中的阿圆被周翰明拖了起来，坐上了开往附近风景区的大巴。

同事们对于单身的老总突然带了家属这件事表示了无限的好奇，纷纷求介绍。

周翰明淡定地：“女朋友。”

原本还昏昏欲睡的阿圆在听见这三个字后立刻惊醒了，掐了他一把，低声道：“你、你、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周翰明凑在她耳边上说：“不然你要我怎么说？你住在我家里，他们都知道了。”

“你可以说我是你妹妹！”阿圆义正词严。

周翰明瞥了她一眼：“你不觉得‘妹妹这个说法更暧昧吗？”

“……”居然无法反驳。

阿圆苦着一张小脸，更用力地掐了周翰明两下。

整个儿的行程是徒步爬山到山顶，然后吃吃喝喝玩玩，晚上在山顶的酒店住下，第二天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下午坐缆车下山。

中午时，一行人刚好爬到半山腰，随便找了快阴凉地午餐，还有好事者撺掇大家一起玩狼人杀。

这种游戏很考验演技和智商。狼人在晚上“杀人”，白天还要扮演好人和大家一起指认“凶手”。

“法官”是游戏的主持人。各个角色走完他们固定的流程，法官宣布“天亮了”。

周翰明戳了戳阿圆，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道：“你是狼吧？”

阿圆大惊：“你怎么知道？！”

说完又后悔，怎么这么轻易就暴露了？

“你动作幅度太大了。”周翰明淡定地道。

阿圆泪奔，后面也玩得心不在焉。一局结束，平民获胜。

“法官”向着阿圆感叹道：“周总对你是真爱啊。他是守卫，第一夜守的人就是你。”

游戏里的“守卫”每夜可以守护一个人、防止他被狼人杀害。守卫连续两晚不可以守同一个人。一般情况下，守卫第一夜都会守护自己。

阿圆呆愣愣地转头看周翰明：“你干吗不守护自己？而且你也不能确定我是平民啊。”

周翰明轻轻一笑：“想保护你呀。”

阿圆深吸一口气。

心跳陡然间加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自己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被撩到了吧？

午餐结束，一行人继续往上爬。阿圆明显有点体力不支，加上思绪飘得有点远，她看向走在自己前面的周翰明，总觉得有些慌。

走神着走神着，她一脚踏空，差点从台阶上栽下去！

“哇啊！”阿圆一个趔趄，扶助旁边的石阶，只觉得膝盖打在石头上一阵疼。

周翰明立刻回头：“怎么了？”

“没、没事。”阿圆吞了口唾沫，“不小心摔了，爬起来就行了，你继续走呗不用管我。”

周翰明微皱着眉头，替她检查了下伤口——破皮了，但不是特别严重。他拉过她的手：“慢慢起身，我牵着你走，一会儿就到山顶了。”

阿圆没躲避。

紧贴着的掌心很温暖，也很有力量，她舍不得抽开。

感觉好像有春草在心底里蔓延开来，她呆呆地望着拉着她往上走的那个人的背影，心跳得特别快。

[八]喜欢我，就可劲儿撩我

阿圆甚至都忘了自己是怎么爬到山顶的了。她和大家一起入住酒店，简单处理下伤口后又吃了自助餐，一群人聊天吹水到晚上八点才肯散开，各自回房间。

阿圆磨蹭在后面。

“怎么了？”周翰明发现了她的异样。

“我……我有话跟你说。”

“说吧。”

“人太多了，不方便。”

“那你一会儿来我房间说？”

阿圆瞪他：“你图谋不轨怎么办？”

周翰明笑了：“我是那种人吗？”

阿圆没理他，而是等人都走光了才把他拖到外面去，美名曰“吹风”。

夜晚的山顶晚风习习，有着丝丝凉意，漫天的星辰闪烁，银河绚烂。

“周翰明，我开门见山了哦。”阿圆板着张脸严肃道，“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周翰明挑眉。

他没想到她把自己叫出来，搞得神秘兮兮的，居然是要说这个。

“你先别急着回答我！”阿圆跺了跺脚，“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别撩我，我这儿不太受得了！”她指了指自己的左胸腔。

她的心跳自打中午时就没怎么降下来……

周翰明却笑了。

“如果我说‘是呢？”

“……”阿圆瞪大眼睛望着眼前的男人。

她的表情突然很别扭，非常地挣扎。她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闭上眼，心一横，说道：“有个事儿，我得先跟你坦白下……那什么……”

话音未落，身后却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周翰明？”华宸扯了扯嘴角，走上前来，“真不凑巧，居然在这里遇见了你。”

周翰明皱起了眉。

阿圆回头，看见来人，惊得下意识地捂住脸转身。

但她还是被对方看见了。

“你也在？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凑到一块儿去的？”

阿圆的目光有些闪烁：“我先回房间了哈……”

周翰明却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紧接着，周翰明的目光越过她，与华宸的目光交汇：“华总有什么指教？”

“指教？我哪儿敢。”华宸皮笑肉不笑，“周总唬人的水平一流，我都被唬住了，哪能想到您还留了后招？”

周翰明微笑道：“既然没有正事可聊，我俩又没有私交，那就商场上见吧。”

他牵过阿圆的手往回走去。

但这一次，阿圆却感觉到了他加重的力道，握得自己的手指生疼。

周翰明拉着她迈大步走到房间里，关门，上锁，壁咚，动作一气呵成。阿圆被他锁在臂弯里，只能紧贴着门。

男人的目光过于沉稳，几乎看不出他的表情变化，而手臂间的桎梏却又是实实在在的，让人难以挣脱。阿圆像一只吃亏心药的受惊兔子，倚在门上一动不动。

周翰明盯着她瞧了许久，她的心扑通扑通跳，下意识地咬住下唇。

最终，眼前的男人只是叹了口气。

然后缓缓低下头，很轻、很轻地吻住了她的唇，像蜻蜓点水那般，然后再放开，温柔地把她整个儿圈进了怀里。

他俯在阿圆的耳边，语调低沉，近似蛊惑：“我很相信你的。”

但阿圆似乎感觉到了另一句潜台词。

——别辜负我的信任。

“我和那个人没什么关系的。”她低声道。

“嗯，我无条件相信。”周翰明又亲了亲她的额头，“你刚刚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我想告诉你：‘是，美丽的小姐，我很喜欢你，可以和我交往吗？”

“……你没骗我？”

“没有。”

“哦，那既然你喜欢我，还壁咚了我，接下来不应该再打个kiss？刚才不过瘾。”阿圆本想假装义正词严，却把自己给说笑了。

周翰明捏了捏她的脸，然后俯下身，以吻封缄。

阿圆适才想象中的质问、不满、怀疑、怒骂，一个都没有发生。有的，只是如春日雨丝般密集落下的温柔的吻。

[九]她就是个骗子

阿圆晚上睡得并不踏实。她其实很想对周翰明坦白了算了，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昨晚的美好历历在目，她更不忍心这么快去打破。

她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直到天蒙蒙亮。山里的空气很是清新，她披了件外套，准备出去走走。

大堂里，华宸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桌前摆着台电脑，散发出淡青色的光。

他瞧见才走出电梯的阿圆，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来。

“你等你很久了。”

一看见他，阿圆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晨光微曦，华宸眯着眼看向还不算刺眼的红日，嘴角翘起：“陈瑾萱，你骗了周翰明，对吧？”

她警惕地看着华宸。

“奇怪我怎么看出来的？”华宸嘴角上扬的弧度更为明显，“因为你的表情和骗我那会儿一个样子啊，我怎么会再上当呢？”

“华宸，你有什么要说的，直截了当点，别绕弯子。”

“很简单，把你核心技术卖给我们。放心，我是个厚道的生意人，价格不会低于市场预期，如果你不肯的话……”紧跟着，华宸话锋一转，“那我只好跟周翰明说出所知道的‘真相了。”

他咬重了“真相”这两个字，目光自信到如同胜券在握，语调却轻描淡写：“反正嘛，我也不知道你具体骗了他什么，那我就把能说的都说了吧。”

阿圆，或者说陈瑾萱——她的手指用力地紧成拳，微低着头。额前的刘海挡住了她的表情，却挡不住她清冷的声音。

“厚道的生意人？你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正因为你不是，我才不不屑于和你合作。”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天已经完全亮了。

华宸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电梯那边闪过的人影。

下一秒，他迅速地把眼前的女孩子拉进了怀里！阿圆在那一瞬间浑身僵硬，她呆了两秒，接着像触电一般使出浑身力气推开了华宸，反手甩了他一巴掌！

啪！

“你是不是有病？

华宸的拇指刮过刺痛的右脸，冷笑道：“呵，你还是先想想该怎么跟周翰明解释吧，骗子小姐。”

阿圆愣住。

刚才……周翰明他……都看到了？

放在别人身上很好解释的事情，对于此刻的她而言，竟然这样的艰难。

华宸真的没有说错。

她就是个骗子。

[十]早就被看穿的工科大神

“在给我判死刑前，能给我一个自我陈述的机会吗？”陈瑾萱站在周翰明面前，声音有些忐忑。

她其实不是很有自信。

哪怕她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很像……华宸派来的卧底。

但她并不是啊！

“你叫陈瑾萱，今年24岁，大学毕业后和朋友一起创建了一家云链服务公司，你担任技术总监，对吗？”

“……你都知道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周翰明把她拉到身旁，让她坐在床沿上。

“我只有两个问题。”他认真地看向她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四目相对，“你是怎么让扫地机器人跟我互动的？”

“呃……我在里头加了个信号传输系统，你说话的声音可以传过来，然后我远程遥控它的灯亮。”陈瑾萱虽然交代得很老实，但越说越觉得心慌。

“那你又是怎么进我家的？”

“你家是密码锁啊，我就给……破解了。”

陈瑾萱说完后望了望天花板。她不太敢看周翰明的表情，但又觉得有点奇怪。就这两个问题？然后没了？

“你没有问我为什么要进你家里。”以及，为什么要骗你。

周翰明却笑了。

他揉了揉眼前女孩子的头发，他能明显感觉到对方有点儿害怕，下唇都快给她咬出个印子来了。

可周翰明的声音却很温柔：“这重要吗？反正你不可能和华宸有什么利益关系。”

——为什么呢？为什么这么确定呢？陈瑾萱不解地望着他。

“哪有卧底会替我出主意坑自己老板？”

“哦……”自己果然还是，太笨了啊。

周翰明没有告诉她的事，自己早先就感觉到了。

陈瑾萱的演技其实不是很好，根本就不适合当卧底啊。让她做亏心事，她逃得比兔子还快；哪怕真做了，一旦有露馅的能，她立刻就慌了。

周翰明把她轻轻揽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我昨天就跟你说了，我很相信你。华宸那个人我很了解，他多么拙劣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今天早上的事情我看得很明白。”他顿了顿，接着说，“但我以为你昨晚会坦白的，我还期待了下。”

“那我现在坦白还来得及吗”陈瑾萱眨巴着眼睛望着他，用力扮可怜。

“说吧。你说完了我再考虑要不要从宽。”

“唉，不是我不想说，是因为我真没想到你的头就是华宸，还在这里碰见他了……怎么看我都像个卧底，我那点理由听上去跟说书的似的。”

陈瑾萱突然跑进周翰明家，不是没有理由的。

周翰明家所在的小区是个别墅区。陈瑾萱所在的创业团队赚得盆满钵满，她想投资点什么，正巧在这儿买了套房。交房当天，她在小区里碰见了一只可爱的布偶猫，独自坐在一台扫地机器人上到处溜达。

那只猫很活泼亲人，摸一摸就翻肚皮，和她小时候那会儿养过的极为相似，她看到的那一瞬间心就化了，紧跟着又很生气：布偶这种娇弱的品种，怎么可以散养呢？出危险了怎么办？

这家主人一定不是真正爱猫的，她判断。

于是她干脆拆了那个扫地机器人，做了一系列的改造，想看看这家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结果发现，偌大的房子里就住了一个男人和一只猫，而且男主人还经常加班晚归，偶尔忙忘了，还给猫咪断粮个一两天。

陈瑾萱坚定地认为这个男主人，绝对绝对，是个虐猫的家伙！

她趁夜悄悄潜入，本想把小乖偷偷带走，却不小心瞧见了男主人的脸，剑眉星目，轮廓分明。

……有点好看啊。

……自己就这么把猫带走，算不算偷啊？

……他真的对这只猫很差劲吗？

她左思右想了半天，最终决定——留下来，起码先看看男主人是不是真的虐猫。

陈瑾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被自己那个拙劣的理由给说服了的。大概是因为周翰明长得太好看，她拼命暗示一下自己，就起了作用。

陈瑾萱说到这儿，周翰明的脸上有点儿黑线。

“如果不是你说出来的，我还真的不信。”

“……”

“不过，一想到你能蠢到编出‘扫地机器人这种理由，我也就信了。”

“……”明明自己很聪明，但陈瑾萱还是感觉到了赤裸裸的鄙视。

她气得鼓着脸：“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是谁的？”

周翰明笑道：“你做云储存技术的，我做软件的，整个互联网圈子就这么大，你也太小看我了。”

初见陈瑾萱，他就觉得——这姑娘把他当傻子呢？

然而眼前的人又有些面熟，他似乎是见过的。

回过头一想，之前的互联网论坛上他见过这个姑娘，全程走神玩手机，听发言听得昏昏欲睡，很是可爱。还以为是哪家公司叫人事部来开会了，没想到居然是云链的技术总监。

年少成名，专业技术卓越。她开发的云储存系统，是近年新晋产品中的新秀，不少企业都希望和这家公司合作，还有不少想收购的。

这样一个特别聪明，又有点儿傻的姑娘，来到他家，居然是为了小乖吗？

唔，自己回去得给小乖奖励两个罐头。

“阿圆。”周翰明还是说出了自己给她起的这个昵称，他的唇蹭了蹭她的脸，“别搬走了吧？”

陈瑾萱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很想拒绝，最好再喊上一声“流氓”然后拿枕头砸他的脸。

但说出口的还是——

“好。”

[尾声]

尊敬的容辉科技人事部主任：

贵公司CEO已经“扣留”我们技术总监很久了。消息不回，电话不接，还拉黑名单。我们真的没见过度蜜月度两个月的！

烦请转告贵公司CEO，云链马上要新一轮融资了，技术总监再不回来，公司资金链会断的！

我们总监年纪还小，让他悠着点好吗？

云链科技

2016.9

周翰明看着邮箱里这封人事部一字未改直接转发给他的邮件，轻笑。这么轻易就想让他放人？想得美。

小乖照例每天坐在扫地机器人上到处溜达——说起来，这台作为他俩缘分起点的扫地机器人依旧在履行它的职责。感谢自己的新婚妻子早先没有“毁尸灭迹”，只是把它扔到了自个儿的新家里。

小乖悲愤地发现所有的房门都反锁上了，它再也不能想开就开了。但鉴于陈瑾萱十分宠溺它，往往会陪着它出门溜达，它也就不计较了。

由此得到的结果是，自己这个正牌男主人反而常常被忽略了。

小妻子还在聚精会神地逗猫，周翰明看看她，再看看邮件，非常不爽。

“阿圆，你过来。”

“喵？”她回头卖萌。

她的眼睛晶亮亮的，充满喜悦，笑意盈盈。

周翰明的心情突然又变好了。

他是怎么喜欢上她的呢？她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一点点事情就能让她特别开心。

“没什么。”周翰明摇了摇头，“觉得你太可爱，就想叫一声。”

“我当然知道我可爱，我和小乖都可爱！”她大言不惭地道。

周翰明笑出了声，琢磨着该怎么给人事部回信。云链那边的融资，大不了他找人去盯一下，不过陈瑾萱也该回去上班了呀……

这些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就算耗尽力气，有你相随就定能走到时间的尽头，等待着关于我们的一切都幻化成风，再把浪漫的故事讲给每个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