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 娘

赖红柳



灵 娘

赖红柳

岑溪自古以来都是瑶、壮等少数民族聚居的地方，由汉族官员直接统治。明朝初年，在岑溪设立有乌峡（在现岑溪市区附近）、义平（在少数民族聚居的连城乡）两个巡检司，领弓兵百名，对瑶民进行监视和封锁，引起瑶民的不满和反抗。当时岑溪的瑶民有李、莫、邓、黄、唐五大姓氏，灵娘姓莫，是莫姓瑶王之女，她不可避免地卷入到了这场冲突之中。

成化元年(1465年)指挥使黄仲政、东都御史韩雍，令武靖土官黎益、覃材镇，从浔南五屯所（今藤县和平镇）率狼兵（壮族土司的自家军队）数千人来岑溪镇压瑶民的反抗。在永业乡（今岑溪市筋竹镇一带）的多次战斗中，灵娘爱上了覃材镇，当时覃材镇已经娶了个汉族周姓女子为妻，但灵娘还是不管不顾地爱了，并私奔与他成婚。

在灵娘的帮助下，覃材镇进一步了解了当地瑶山的地形山势，以及瑶族人的秘密武器——药驽。当时狼兵进踞乾厢、治安（村），瑶民被迫退至上林、水滴顶等高山地区，顽强抵抗，驽箭用尽，就利用熟知高山地形的地利，进行山地游击，用石头、木头与狼兵作战。在这场极其惨烈的战役中，李、莫、邓、黄、唐等五姓瑶民伤亡惨重，五姓瑶王也先后战死或被捕杀害。后来，瑶民为了纪念他们，在河三鸭公冲建了一座五姓瑶王庙（该庙原址为今岑溪市诚谏镇河三村小学校址，现已毁），曾终年香火不断。

接着，韩雍将这批狼兵安插在永业屯兵，“伴民耕种”，一面耕种自给，一面执行军务，防范瑶民。

但战事并未平息。在河三的一次冲突中，灵娘被瑶民的药驽射中，狼兵把她抢救出来，抬到乾厢已气息奄奄，抬到水尾断气死去。她死后安葬在南和村。灵娘死后，覃材镇率领狼兵把瑶民全部围困于深山老林之中，凡山隘、路口，到处都设立哨卡，分兵把守。有一年正月十四日的黄昏，覃材镇去石厂查哨，被瑶民伏击，用乱箭射死。

安插在永业一带落户的狼兵后代，都把覃材镇和灵娘视为心目中的英雄。为了纪念他们，诚谏镇新华村与诚谏村接壤处一自然村，以“灵娘”命名。在筋竹附近各地都建有覃官庙和灵娘庙，并举行一年一度的“游夜”活动。覃官庙建得较大，灵娘庙建得较小（约十多平方米），有覃官庙必有灵娘庙，而且两个庙距离很近。

“游夜”于每年正月十四晚（覃材镇身故之时）举行。做法事的道士，在这一晚先到覃官庙摆设事前备好的三牲酒礼，烧香敬奉，然后迎请灵娘（木偶像）前来共饮。这时，道士一面口念经文，一面奏着鼓乐，缘首（发起人）和善男信女则朝着两个木偶像跪拜。拜毕，鸣炮庆祝，并点燃天灯（用长竹筒做的油筒火）。此时，由一个道士戴上代表覃官的木面具，另一个戴上代表灵娘的木面具，众人则在庙坪上围成一个圆圈，主持的道士开始禀请覃官和灵娘的神魂降到各自的代表人身上，口中念念有词，念完便开始舞蹈。舞蹈分三个段落：第一个段落在上半夜，覃官和灵娘相向而出，覃官持枪，灵娘握剑，相对怒目而视，各显威风，后即互相格斗起来。经几个回合，灵娘失败，覃官手下留情，各退回原位，一个表现欢欣，一个表现羞愧。过了一会儿，双方复出，灵娘打量了覃官一番后，互相又打起来，打了几个回合，灵娘施法术，打败覃官，也手下留情，于是各自又退回原位。第二个段落在半夜，双方出场，灵娘频频向覃官求爱，覃官则始终拒绝，继而打了起来，灵娘又施法术，把覃官擒获，再向覃官求婚，得到覃官默许，然后放他回去。第三个段落在下半夜，灵娘私逃到覃官驻地，倾诉衷情，覃官愿意纳其为妾侍，然后同出场中翩翩起舞，同时加进三四个其他戴木面具的人联欢共舞。到了五更鸡鸣时分，舞蹈停止，由道士边唱边送二者各自回自己的庙宇。“游夜”活动至此结束。

而住在清水、大王及广东通门一带地方的瑶民，也在正月十四这一晚，扎几个稻草人作为靶子，用白纸红字写上“覃材镇”三字，贴在稻草人的胸前，然后乱箭射击。过后，也有道士把狗血或猪、鸡血泼在稻草人身上，口中念念有词，高喊杀、杀、杀！然后把稻草人斩得粉碎，放火烧掉……

岑溪明代少数民族的反抗斗争历时两百余年，直到入岑屯田的狼兵第三代——壮族人潘积善也揭竿而起后，明朝统治者才意识到他们这种“以壮御瑶”政策的失败。“不料狼子野心，初以壮御瑶，继反构（勾结）瑶以生患”，不深思造成内乱的原因并加以解决，一味施行民族隔离政策，设法制造民族间的矛盾，使之互相争斗仇杀，以为可以坐收渔人之利，致使纷争不断，地方不宁，这是统治者的失策。

注：近年岑溪的覃姓后代有灵娘庙同时供奉周、莫两位先人一说，本文遵从旧说。

责任编辑：傅燕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