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蒙古◎马端刚
在大禹渡
内蒙古◎马端刚
黄昏来临前,黄河还在歌唱,最后一个音符,停留在大禹渡,停留在眼眶,停留在黑暗的峭壁。就这样,风一直吹,吹着秋日的危险,把我的双鬓,吹成辽阔的海洋。内心的火焰,掌心的苍凉,在人间辗转多年,裸露出浓重的口音,古老的传说在骨质疏松的土地上与散落的灯火邂逅。
在这个秋天,在我衰老的体内,九曲十八弯的黄河,凝固成了沉默的哽咽与疤痕,一朵朵黄色的浪花彼此相望,相互拥抱,燃烧的瞬间,大禹的利剑惊醒了一只蝴蝶的忧伤。这一刻,村庄劳作的父老乡亲,遍布两岸的救苦的菩萨,随着盛开的炊烟,倾诉着历史,倾诉着沧桑。
我忍住喧哗,和喧哗中的忧伤,像一个初生的婴儿,回到源头,回到阴山,准备了颂词与想念,顺着河流和山峦,用一滴黄河水的暮年,再一次深爱这苦难的人间……
窗外的玉米,铺满了秋天。我必须起身,必须跟随流淌的温柔,回到大禹渡,在静默之处,安置好每一个清晨和夜晚,安置好日益逼近的中年和大雪。黄河的秋天,用旧的时间咳出黄昏的血,怎样的吟唱才能挽留身体的花蕊和春天。
滔滔的黄河,无法阻挡我成为中条山的种子,夜黑风高,将一生无处安放的孤寂和疼痛深埋,让大禹成为这个夜晚唯一的亲人。我们相对无言,我们祈祷想念,我们一起爱着泥土之下安睡的父母。
这时候,我们忘记了自己,忘记了翻卷的落叶,忘记了体内溢出的悲喜,与黄河对坐,置身于深秋,用心灵认领匆匆赶来的泪珠,成为果实,成为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