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终结者

[日]村上春树

青春终结者

[日]村上春树

第一眼看到她时我就惊呆了：她同我过去认识的一个女子竟然一模一样！脸一模一样，气质一模一样，连笑法也一模一样。过去我恋着那个女子，我们已经发展到谈婚论嫁的阶段，后来闹起别扭，分手后再没见到，不知她现在如何。

一边吃饭一边谈工作细节，我不时窥她一眼，越看越觉得她像我过去的女友，简直像极了，像得我心里隐隐作痛。我的心跳个不停，觉得往日时光重新降临。不过由于年纪的关系，眼前这位女子要优雅得多，她的衣着、妆容、发型以及举止都十分得体。

吃罢饭，甜食被端了上来，我们开始喝咖啡。工作大体谈完了，往后很难再见到她了，我不想让她就这样一走了之。

“嗨，你长得和我过去认识的一个女子一模一样，真让人吃惊。”话刚说出口我就后悔了。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的杀伤力无懈可击。她这样回应道：“男人总喜欢这样说话，不过这个说法倒是蛮别致的。”这简直像哪部电影里的台词。

我很想说不是那样的，但我没开口。沉默之后，我们转到了其他话题。

我并不是对她说的话感到恼火，只是无奈而已。我甚至理解她的心情，想必她以前被人这样说过多次，妩媚动人的女子往往常遭遇这样的场面。然而，在某一时期的某种状况下被赋予的某种心境消失得干干净净，因了她短短的一句话，在那一瞬间。

假如她知道自己的一句话拉上了我的青春帷幕，我想她一定会大吃一惊。当然，事到如今，何人何时拉上帷幕对我而言已是无所谓。

时过境迁了。

（摘自《村上朝日堂》上海译文出版社 图/文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