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初期旅俄华侨问题

耿艳丽



民国初期旅俄华侨问题

耿艳丽

【摘 要】旅俄华侨作为重要的劳资资源，在俄经济开发和发展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但在促进俄国经济开发的同时，旅俄华侨也引起了俄国人的恐慌。面对俄国人对旅俄华侨的恐慌，华侨采取了什么样的自救措施，当时的政府给华侨提供了那些方面的保障，以及华侨对国内带来了什么样的影响，这些都是笔者试图通过史料进行回答的问题。

【关键词】旅俄华侨 民国

旅俄华侨作为重要的劳资资源，在俄经济开发和发展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但在促进俄国经济开发的同时，旅俄华侨也引起了俄国人的恐慌。面对俄国人对旅俄华侨的恐慌，华侨采取了什么样的自救措施，当时的政府给华侨提供了那些方面的保障，以及华侨对国内带来了什么样的影响，这些都是笔者试图通过史料进行回答的问题。

一、旅俄华侨的形成和扩大

关于旅俄华侨的界定，学界认为大致有三种，一种是由不平等条约造成的法定“中国侨民”，一种是在俄境可能长期居住经营工商业的“华商”，另一种是前去俄境可能短暂停留为了谋生的“华工”。本文将着重对“华商”和“华工”进行考察。为了便于考察期间，将他们统称为“华侨”。

在撤旅俄华侨之前，历史上有两次大的华商和华工赴俄洪流。《瑷珲条约》和《北京条约》签订后，俄国取得了我国大片的领土。为了加速其开发，俄国政府先后实行了向远东地区移民和鼓励外国资本在远东地区投资的政策。当大批的外国资本进驻远东地区时，俄国却没有足够的劳动力维持其运转，为了解决劳动了问题，吸引大批的中国劳动力成为了他们的首选。沙俄根据《天津条约》中“日后大清国若有重待外国通商等事，凡有利益之处，毋庸再议，即与俄国一律办理施行”的条款，取得了招募华工的权利，这为当时远东地区招募大量中国劳动力提供了制度上的保障。据学者估计，一战后期“在俄华工总数当在50万以上”，华工散布在俄境内各个行业之内。随着华工和华商的大量涌入，俄国内部当局出现了“黄祸论”，随之掀起了排华事件，大量侨民受到重创。

一战期间，俄国的大量青壮年开赴前线，导致国内企业普遍没有足够的劳力来维持运转。1915年俄国政府颁布了允许华工入境的临时条例，再次大规模从中国招工。在这一阶段，华人的居住范围已不仅局限于远东，已扩大到整个西伯利亚地区。他们主要从事采矿、伐木、修筑铁路的工作，甚至被军队照去参加军事。当战争结束，俄国内部政局发生了较大变化，君主制被推翻，国内战争爆发，俄国经济受到重创，旅俄华人也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二、旅俄华侨的遭遇以及相应的救助措施

十月革命后，俄国国内政局动荡，旅俄华侨因占有资本的不同经受了不同的遭遇俄，华侨资本被剥夺，华工却因在军队中立功而获得了较高的政治地位，为了维护旅俄华侨利益，华工成立了全俄旅俄华工联合会，同北洋政府和苏维埃政权进行交涉。

华商是华侨的中上层，他们在俄境内拥有一定的产业和资产。由于华商没有强大的祖国做后盾，俄国局势一旦发生震荡，华商往往最先受到迫害，其资产也成为敲诈的对象。1917年前后，旅俄华侨以鲁、晋两省为最多数，奉、吉、黑、直、陕、鄂等省次之。根据1920年9月21日参陆办公处致外交部函附有张斯麟的报告，我们可以看出当时旅俄华商受到的不公正待遇。一方面来自俄国的激荡分子。其一，激党对于各国人民施行均产、均食、均衣主义，货物均强令归公，不准私有私售等苛政。各国侨商均迫令闭业。如“至旅伊侨民货物值国币千万左右悉被激党抄尽，再四严重交涉，仅允补偿几微之红党卢布，票币尚不准携带出境，即出境，亦不值一钱”。其二，迫令一律充兵或至其惨死。“俄乱纷扰，我国侨民工商遭其荼毒惨死，及迫令充兵而生者，多至数万人”其三，逼侨民让屋。俄人对华商的资产怀有嫉妒之心，但由于蒙疆防军势力强盛而不管为所欲为，党报纸登载北方军将出兵俄境时，俄政府则对华侨采取了极端措施。勒逼侨民让屋，而以前处德奥俘虏之狱友交换，兵制定他出容量逼窄之小屋为囤货之所。另一方面，来自不肖同胞的残害。内战期间，少数桥名在俄国家机关供职，其中不乏助纣为虐，伺机报复同胞者。

华工史华侨的下层，他们在俄国靠出卖自己的劳动力来维持生存。当国内革命爆发时，社会生产受到严重破坏，大量工人失业，华工更是首当其冲。很多华工失去了生活来源，不得不四处流量。在留学生刘泽荣发起的“中华旅俄联合会”的奔走下，大约四万华工被送回国家。1918年5月，捷克军团发动叛乱，切断了西伯利亚大铁路，使华工输送工作中止，大量滞留在俄国的华工生活凄惨。虽然新旧社会制度更替造成的动荡给华工带来了苦难，但同时却使他们看到了翻身解放的希望，他们积极投身社会主义革命。其中，旅俄华工李富清就是一个代表。“李富清同志从1917年起就参加了苏联南部的一支游击队，以后辗转战斗于白俄罗斯、乌克兰、高加索，波兰等地区达几年之久，负伤四次，并一度作过列宁的卫士”。此外，旅俄华工成立了红军华人营。该营全体人员皆为华人没有单福阳任营长。单福阳说：“华人营是第二次社会主义革命后不久建立的。我的大多数战友原先都曾在宾捷雷城的各工厂做工，因参加革命而失了业。资产阶级反对他们，于是他们就加入了赤卫队，起而反抗资产阶级，后来他们被编入红军。我们华人营就是这样建立的。”不可否认，华工在苏联的统一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卫国战争后，华工因在军队中立了战功获得了较高的政治地位。

俄国政局动荡期间，华侨利益受到严重侵犯，他们采取了一系列的自救措施。其一，对来自地方当局的种种压迫进行控告，试图引起俄国当局的重视。在1918年12月4日各级工农兵苏维埃和地方特别委员会的信中，我们可以看到华侨的控告引起了当局的重视，俄国东方部主任沃兹涅先斯基对地方的下属机关做出了规定“绝不能把华侨和东方其他国家的旅俄侨民划为资产阶级，他们对本国卖国政府的政策，不负哪怕是一丝一毫的责任。”并斥责“某些政权机关还没有深刻领会苏维埃政府对我们东方的天然同盟者的指导原则”其二，由旅俄华工成立“旅俄华工联合会”，推举广东籍人刘绍周为会长，维护旅俄华侨利益。华工联合会成立后，受到了列宁的大力支持。列宁承认刘绍周为合法会长，有权享有个人不可侵犯，并“希望一切机关和苏维埃对他予以各种协助以及在旅行途中予以方便”。此后，华工联合会和外交部取得了联系，1920男3月17日，曾以旅俄联合总会名义，电请设法救援回国计划，在没有得到外务部的回复后，又再次向外务部提出求救。其三，旅俄侨民向临时前来俄国的驻俄军事代表求助。驻俄军事代表张斯麟于1920年9月21日在发往参陆办公处致外交部函中指出“麟到乌后，远处侨民闻知此地到有我国长官驻扎保护，辄一呼而结合数人至数百人，不避艰险而来求庇者，日必数起，人数骤增，几无容身之所。”

华侨在自救的同时，北洋政府也对旅俄侨民采取了积极的援助政策。其一，1918年1月5日，符拉迪沃斯托克总领馆向外交部转呈了当地中华总商会关于派遣陆军到图们江、东宁县、虎林县、绥芬河等地声援华侨的请示函，国务会议经讨论决定“由陆军部会商奉天、吉林两省、派遣军队前往保护”，充实边防声援旅俄华侨；其二，派遣军舰前往俄境互侨。1918年三月海参崴中华总商会从护侨和维护国家主权的双重角度分析了派遣军舰的必要性“英、日、美等国，因俄国违背联军国之协约，与德国单独议和，已派有军舰来崴停泊，以作示威之运动。我国既已实行加入战团，亦当速派军舰来崴，相机应变，不但得以保护侨民之生命财产，假令一旦失和，俄国退让之际，该三国对于俄国亦必有所以要求，倘或咸争利权，提起分割租界事，该三国定收捷足先登之效，此千载不遇之机会”，后经过北洋政府研究决定，派遣一支军舰赴符拉迪沃斯托克护侨。其三，出兵救旅俄华侨。北洋政府随同协约国武装干涉俄国内战争，当然有保护旅俄华侨的目的，当协约国相继从俄国撤军后，出于保护侨民的考虑，北洋军阀延缓了撤军的计划。1920年6月18日驻俄属黑河总领事嵇镜致外交部电中写到“现值远东共和国成立，战事停止，阿穆尔省状态稍安，自行撤兵，已昭公允，对外政策，极为正当，业经会商江南司令道尹，决议撤回保侨军队。惟华侨仍多疑惑，要求妥筹保障，领署食物复杂，亦有警卫之必要，现拟将原派领署卫兵暂行缓撤”

三、旅俄华侨对国内政局的影响

旅俄华侨具有革命性的一面。旅俄华工联合会成立之时，华工会议决定向祖国人民发出宣言，吁请他们对卖过的北洋政府进行英勇的斗争，并与全亚洲的无产阶级建立密切联系，并建立工农兵代表苏维埃，一旦协约国对俄国发动进攻，则应使工人阶级提前共同行动，1920年7月5日旅俄华工大会致孙中山电中请求到：“请求全国同胞团结，大力协助中国青年革命事业，以排除其敌人，如帝国侵略资本专制等主义”。此外，苏联时期，允许华侨创办华文报刊，组织华人工会，《华工醒时报》1922年在赤塔创刊，由赤塔华工会主办，向中国工人宣传无产阶级革命思想。

此时，大批侨民的回归也引起了北洋政府的极度恐慌。1919年国务院侨工事务局发各省侨工局训令中写道“查在俄华工现在回者甚众，其中颇有受过激派运动潜行回国鼓吹煽乱者，若不预为侦防，致必不可收拾。本局前经拟具调查登记回国工人各办法，令行该分局遵照办理在案。现在由俄回国华工既有以上事情，似应格外注意。仰即按照前令办法，会同各该地地方官，于该工人由俄抵境时，严切检查，分别良莠，借以消患未萌。切切此令”1920年6 月8日，新疆省长兼署督军杨增新致大总统等电“本年五月卅日，有华人数百名，在俄属费尔干省，受过激党委托，将军械散给该省附近地方华人，意图在新疆鼓动革命，已受过该党军械及创办经费百数十万卢布，并以此事已传达本处道尹等语”

旅苏华侨在促进俄国经济发展的同时，随着自身财富的积累引起了俄国相关分子的嫉妒。当政府发生变化时，他们首当其冲受到迫害。细心考察此段历史期间旅苏华侨问题，有助于我们更好地把握当时的中俄关系，从而为以后中苏关系的发展提供一种历史经验。

（作者单位：南京大学历史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