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应
我梦见自己尸首无存。
我梦见三颗子弹死死镶嵌在我的胸腔里,我懒得去拔。
从心脏中取出异物是对心脏的侮辱,在宿命里舍身成仁是对宿命的羁束。
梦我(I-deram) 与经验我(I-experience)、逻 辑 我(I-logic)彼此心领神会。
我们三个饥肠辘辘,生死渺茫。
是推翻了喧闹、残忍旧世界且警告敌人投降毫无必要的十万枪支的功劳。
是黑的画布、红的叉号对现代性自主美学的拒绝促使我连夜写下遗嘱。
是扭曲变形、鲜血淋漓的我的四只脚掌指给猎人说:
你幸存,你衰老,你一夜之间花容失色。
是枪管口挂肉,美招来玷污。
是一个享乐之徒边看中东战斗新闻边喝高烈度伏特加。
是一种纯粹的解剖欲望已被填饱灌醉:
我躺下,我腐烂,我将永葆这美丽容颜。
我梦见拿破仑比我矮小,航空母舰比我宽大——我比我聪明,掩耳盗铃,鬼迷心窍。
我梦见镰刀追杀斧头,男人炮轰女人——我挣脱了我,左肩血腥,腹部生花。
我以恶抗恶,逢我杀我。
我日行百里喝不到一口纯净的水。
我一天有一天的全新境界。
有时我跑到了梦的外面,看见那边世界的自己“但愿长醉不愿醒。”
有时我站在我们这边,肯定并且高度赞扬你们的行为。
有时你们的文明是“甜蜜”的,但我们的蜜蜂正在举起屠刀。
我仿佛面无兽色了。
我仿佛急着给自己送丧。
我仿佛提前听见了喇叭唢呐曲儿小腔儿大。
刀枪使我下沉。光再次提升了我,迎头又砸下来宿命。
我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