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词的诗

左小词/著

脚的部分

某会议现场。茶杯和嘴唇在桌面上

抖动，四月和风向被拧干

窗外有哨音，对面居民楼弹出挂满内裤和呼喊的晾衣架

一张模糊的脸孔从半空开始涂擦，又转身进了屋子

他或者她的早餐不知道是不是跟昨夜的梦游关联

他们没了具体的形状。这些都是远处的事物

而靠近的地方，对面的一排座椅

整整齐齐。人身被折叠，遮掩

桌子往下是腿，再往下是脚的部分

穿不同鞋子的男女。鞋子没有醒来

商贩、治理者、耕作工，持有和丢弃剪刀的人

喜好着皮革或植物

他们和它们的身份？

无聊记

随着人流进入大厅，四面的星光是假的

人群的掌声是假的，激情在导演的指挥下得到一轮

更胜一轮的爆发。有人打着哈欠，面带微笑

在舞台上空的镜头显现屏幕上寻找自己

这是一个无聊的夜晚。录制节目的前场

狂热和呐喊声被提前演练

舞台上除了灯还是灯。一个孩子冲上去

被驱逐。一群人在自造的阴影里

互相殴打着对方的脸和脸以下的部分

舞台上还是什么也没有

这一切都是虚拟

他安慰他的充气娃娃

从垃圾堆里捡来的清晨

给她烧饭，模拟一次精心准备的约会

他还幻想给她实现一个愿望

用他的人皮让她活成一个真的妇人：少女

小姐，绝育的少妇。再衰老一些也无妨

她的橡胶或者硅胶体给他，置换

哪怕最差的PVC材质

他都愿意

他实在是愿意付出

这可以算作一次爱情

恰好在他厌倦着

披挂了四十多年的皮囊的时候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虚拟

他在荒唐的睡眠里。等待庸常而端正的第二日

开始一件件穿上蓑衣、棉花、亚麻、尼龙的网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