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传说中的石头

宋丹丹

摘 要：虽然有关于石信仰的研究颇多，但是以传说的视角进行研究的著作文章并不多。本文以《日本传说》系列丛书为蓝本，简略地分析讨论了有关于石头传说的类型、信仰以及和其它宗教的习合。

关键词：传说；石头；信仰；习合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6）-29--02

一、《日本传说》

《日本传说》这套系列丛书是日本角川书店在昭和五十年（1974）至昭和五十五年（1979）出版的一套日本各个都道府县传说的系列丛书，共计五十本。在日本传说书籍中可以说是集全面与权威于一身的系列丛书。

在这套从书中有关于石头的传说是最多的，大约950个，占总传说的十分之一左右。并且这些石头传说的范围广泛，内容多样，处处闪耀着民间智慧的火花。虽然在日本有关于石头有关于石头的研究也有很多，主要从石头的信仰，民俗文化等角度进行的探讨与分析。有关于石头的信仰有不少著作和论文，比如比较出名的五来重的《石头的宗教》[1]，主要从实地考察的基础上对于石头的宗教性进行的论述，作者从各种各样的石头中论述了石头中包含的神道、佛教以及其他宗教的因素反映了人们的信仰世界。在民俗文化这一方面可以说占据了石头研究的大部分篇幅，比如横井教章的“杀生石传说考——以宗教人类学的方法与视角”[2]，在文章中作者分析了“杀生石”所在地，传说的构成，传说中的宗教元素以及主要人物的作用等。但是有关于《日本传说》这套丛书的先行研究几乎空白。

而在中国，虽然有关于《日本传说》这套丛书中石头传说的研究接近空白，但还是有少量的日本石头传说的研究，主要是集中在中日“石敢当”的比较。李杰玲的“论日本对中国石敢当信仰的接受”[3]中分析了日本在接受石敢当信仰的过程中融合了日本本土的石信仰。此外，2015年福建师范大学的林维嘉的硕士论文“日本石信仰的功能及其成因的初步探究”中从零散的传说中分析了日本石信仰的生产生活上的保护辟邪功能以及成因，即人们对于石头的敬畏、对于安全的需求以及对于生产的关心等原因。

在日本有关于石头的研究从很早就开始了，主要集中在石头的信仰，民俗以及文学作品中。研究虽然涉及各个方面，但是专门针对日本传说中的石头传说的整体进行考察的著作以及文章可以说是很少。而在国内，有关于日本石信仰的先行研究可以说是有很大的空白等待着填充。本文在先行研究的基础之上，结合《日本传说》系列书中的石头传说对于石信仰进行整体的考察与探究。

二、《日本的传说》中的石头传说的分类

有关于石头传说的分类有很多种说法，其中比较出名的如五来重基于实地考察的“四分法”，即自然石崇拜、把自然石堆起来或排成列、加工成石佛或石塔、雕刻有文字或者绘画的石碑或悬崖。五来重氏的分类是从石头的本身进行的分类，本文根据石头传说的内容进行分类，主要分成三类，即与人相关的、宗教相关的，以及地名等其他方面。

2.1人

在石头的传说中，有关于人的传说可以说占最大的比重，大约一半左右。其中有天皇、武士、上人、神话人物以及不知名的人，可以说涉及到各个阶层，但主要还是以贵族、上人、武士为主。

在石头的传说中涉及到的天皇主要是安德天皇、后醍醐天皇。例如，在《日本传说》的《阿波》这一卷中就有关于安德天皇的传说。即在新田神社里保有安德天皇坐在上面休息的休息石。同样，在《离岛》卷中在见付岛这个地方也存有后醍醐天皇休息石的坐石。在有关于上人的石头传说有很多，主要围绕弘法大师、亲鸾圣人、日莲上人以及法然上人等的传说。目的在于宣传圣人的人格以及佛法。在《土佐》卷中，有一则关于弘法石来源的传说。据说是弘法大师在修行途中在上面休息过的石头。《越后》篇中，有关于亲鸾圣人的枕石也格外引人注目。在石头传说中有关的武士人物出现次数最多的当属弁庆和源义经了。在《信州》卷中弁庆的足迹石中的积水可以治疗疣。在《上州》卷中我们可以读到源义经的头盔石。在关于神话人物的传说中出现最多的就是神功皇后和日本武尊。神功皇后的镇怀石至今仍然广为流传，日本武尊在东征过程中的丰功伟绩也让人们念念不忘。因为传说是民间智慧，除了以上比较有名的人物之外还有不少不知名的人物也是传说的主角。比如《长崎》卷中的琵琶石，故事的主人公就是不知名的百姓。

柳田国男氏在《木思石语》中认为所有有关于石头的传说都是神灵的依附体。也就是说在民间信仰中石头就是作为神灵的依附体或者神灵降临时的神座，所以古代祭祀时都会有一块大石作为神灵降临时的神座。石头传说中有关于名人的传说如此之多，也许跟日本人从心底里尊敬崇拜圣贤、豪杰有关。在胜部真长的《武士道》[4]中论述了日本人对于圣贤豪杰的崇拜之情也是论证了这一点。

2.2 宗教

在石头传说中除了有关于人的传说之外，最多的就是有关于宗教的传说。宗教又分为自然宗教和文化宗教。自然宗教是指包括万物有灵、咒物崇拜以及自然崇拜等未开宗教、原始宗教。而文化宗教是指有教理、教祖和教团的宗教。在石头传说与宗教相关的主要分为自然宗教和文化宗教，文化宗教又主要分为佛教、基督教和神道教。

在有关于自然宗教的传说中，一般频繁出现的是抚摸作祟、抚摸治病的传说。还有一些民间信仰中的河童和天狗。《静冈》卷中有一块作祟石，人一旦碰到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人们都远离它。与此相反的是在《美浓飞弹》卷中，有一块大石被称做“大石神”，只要抚摸就可以消除肿块。除此之外，在《长崎》 卷中的河童石传说就是河童聚集的石头。

在关于文化宗教的传说中，与佛教相关的传说当属最多。关于佛教的传说基本上都在宣传佛法，弘扬佛教。比如，在《京都》卷中的美女石是十一面观音菩萨为了拯救贫穷的村落教授人们栽种柿子。在《熊本》卷中有佛石的传说，也是与此相类似。有关于神道的传说，《爱知》卷中提到，石头是从遥远的天上降临到世上的，所以石头是神灵的化身。所以人们对石头抱有敬畏，崇拜之情。此类传说大多是《日本书纪》中的神话故事。比如，在《纪州》卷中的蟾蜍石的传说，就是《日本书纪》中的“天磐盾”，是神武天皇登临石上进行指挥。最后是有关于基督教的传说，此类传说大多发生在江户镇压基督教的时期，民间出现很多维护基督教的传说。比如《长崎》卷中的兵卫岩，讲述是就是在镇压基督教的时候，民众帮助基督教信徒金锷次兵卫逃跑的故事。

石头传说之所以会跟宗教结合，引用五来重氏的《石头宗教》中的一段话：就像自然界之谜的载体是石头一样，人类心中之谜的载体也是石头。而心中之谜又恰恰是宗教之谜。所以解开宗教之谜也就解开了石头之谜。[5]自然宗教且不用说，古代人们崇拜植物、动物、岩石、山岳等等一切自然事物。认为他们都是神灵的化身或者载体，都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石头由于自身的特质（坚硬、形状特异等）成为自然宗教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提起神道，就会想到《日本书纪》，书中记述了许多有关于石头的传说。他们有的是大神们登临过或者在上面休息过或者用来镇压辟邪过，所以石头被赋予了神秘的色彩。佛教中的石佛、石塔、经石等等也是随处可见。因为石头质地坚硬，能够永久保存，所以经常作为佛像、佛塔的首选。在基督教中石头也是不可或缺的。像复生石，还有旧约圣经中雅各的12个儿子的名字都有宝石的含义等等。

2.3 其它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它的传说，比如有关于地名的传说，有关于两村边界相争的传说等等。比如，在《出羽》卷中的慈觉大师休息过的石头如今变成了村名。在《美浓》卷中，两个村子的村届不明，为了划定界限就用牛和马从天亮出发相向而走，相遇的地方就是村界等等。

三、石头传说中的石神

传说中的石头多种多样，主要分为两类，一是作为器物的石头，比如石灯台的传说；另外一类是有关于石头信仰即是石神信仰的传说。并且石神信仰的传说占有大部分，本章主要针对石头传说中石神信仰进行简单的分析和探究。

3.1 石神的形象

杉山林继在“日本列岛的石信仰”[6]中提出有关于石信仰有两种，一种是作为不动不变永远的象征，一种是可以变化的，比如可以长大，可以流汗流血等。大场磐雄也提出过石头作为崇拜的对象无外乎是其形状或者一些特质（坚固）的原因。

此外，通过这些传说我们可以知道石头被人信奉原因在于石头有庇护除魔、生殖安产和祛病救灾的作用。如《冲绳》卷中从中国传过去的石敢当，石敢当在中国一直是镇鬼驱魔的象征，传到日本之后这个作用也被保留下来。在《宫崎》卷中照崎寺中的夫妇石被作为安产的守护神而加以供奉信仰。在《神奈川》卷中龟子石作为百日咳神被信仰。

所以，在传说中石神信仰的原因主要分为两种，一是石头特殊的外形，而是石头特殊的特质致使人民认为石头具有灵魂。在信仰上主要被作为庇护除魔、生殖安产和祛病救灾的神灵来信仰。

3.2 石神与其它神的习合

在这些传说中我们经常会看到石神和其他诸神的习合。像道祖神，道祖神是被安放在岔路口、村头、山口处的小石像，可以辟邪去灾，保佑旅途平安。从中国传去的石敢当也被人们放在岔路口或村口，镇灾驱邪。又如，一些石棒也被人们奉为道祖神。除此之外，石神和修验道、道教、佛教等习合成为人们信仰的对象。在修验道中，也就是山岳信仰，樋口清之的《自然和日本人》中提到山岳信仰的出发点就是对石头的信仰。在道教和佛教中的石像，比如庚申信仰重点庚申塔和佛教中的石佛、石塔等。人们对石头的信仰，不仅仅通过用石头作为载体雕刻神像，更重要的是信仰在石头上刻进去的神灵的灵魂。

本文以《日本传说》系列丛书为中心探讨了其中有关于石头的传说的类型和信仰。在石头传说中包含的信息有很多，比如古时人们的生活状态、精神信仰，以及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对于石信仰的变迁，而且也能从石信仰中看出中日文化交流的痕迹。关于石头的研究开始虽然很早，研究的著作文章也不在少数，可是仍然远远不够。比如石头信仰在文学中的运用，现在在人们日常的存留等等。所以，笔者将带着这些课题更加深入的研究下去。

（注：文中翻译均为笔者译）

注释：

[1]五来重《石头的宗教》 讲谈社 2007年.

[2]横井教章 杀生石传说考--以宗教人类学的方法与视角 驹泽大学佛教部论集 1999年 P291-P309.

[3]李杰玲 论日本对中国石敢当信仰的接受 华夏文化论坛 2013年 P327-P337.

[4]胜部真长《武士道》大东出版社 1940年 P60.

[5]五来重《石头宗教》 角川书店 1984年 P9.

[6]杉山林继“日本列岛的石信仰” 石仓岱遗迹调查报告.

参考文献：

[1]日本传说[M].东京：角川书店，1970年.

[2]五来重.石头的宗教[M].东京：讲谈社，2007年.

[3]樋口清之.日本人与自然[M].东京：讲谈社，1979年.

[4]横井教章.杀生石考--从宗教人类学的方法和视角[J].Journal of Buddhist studies 30，291-309，1999-10.

[5]出口米吉.我国石崇拜的痕迹[J].东京人类学杂志，1908年.

[6]林维嘉.日本石信仰的功能及其成因的初步探究[J].福建师范大学硕士论文，201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