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廷平
抵达(组诗)
许廷平
有过多少累
有过多少苦
沿着山脉的走向
一路向东
风起了
吹尽柯东的草原
风停了
无论来自哪个方向
都在向你表达
什么是戈壁的辽远
在这里
关于戈壁草原
我们是这样定义的
每在一米之内
长有六棵芨芨草
就是戈壁草原了
有一队没有纤夫的野驼
在穿越柯东的草原
有一丝遥远而幸福的苦味
跟随你度过
戈壁上奔波的一天
从梦想出发
无论你走多远
请你不要忘记
在柯克亚油田以东
有一片深情而原始的草原
从奎依巴格到喀什噶尔
路旁的盐碱滩上
生长着一片一片红柳
多少次了,我带着一种复杂的心情
打开一扇复杂的门
让经历奔走在这条路上
从此岸到彼岸
这条路我辗转了二十年
却总是走完了还得往回走
在困顿中经历
一次次内心的拯救
很多时候
我就像一名执着的使者
没有人赋予我使命
全凭内心的一声呼唤
今天,我仍然从这里出发
为了一个澄澈的念头
可以平凡
但是不可以平庸
我一生都在这条路上奔波和体验
第一滴露珠的光芒
燃尽最后一颗星星
天空迎头栽倒
一种姿态揭去面纱
苦涩的内陆河
浮出一束缤纷的目光
我知道,从此
你将伴着我翻越地球
在每一个山岭的侧面
我只是太阳点播在石头上的一棵树而一枚荒芜中落地的种子
在收获着别人的羡慕
傲慢的陆地拔地而起
季风躲进小小的花芯冬眠
我站在太阳经典的背景下
沐浴前世的姻缘
车辇载着虔诚
一路问候抚痛的雨人应声而倒
故事隐寓其中比深夜的玫瑰还要真实
当你离开太阳
灵魂将远行
阳光丈量到每一刻的黎明
然而一个成长的孩子
伸向更黑处的双手已经变蓝
能够丈量整个黎明和黑夜
忍受与欲望遭遇在十字路口
十年后又各奔东西
我们注定还会尴尬地再见
因为雨点浇灌后的土地
狂尘还会扬鞭而起
双眼望穿是沙漠能够走远的泉水吗
夏天切割正午的太阳
敏锐的玻璃涂上大海的颜色
一条路慢慢变蓝
红柳在拼命吸吮一条季节河
太阳将一块石头搓圆
将双手探进正午
打捞深处的河流
这是一个倾斜的时刻
所有被征服的欲望土崩瓦解
仙人掌束缚了西域的白马
耕耘者的汗水流经整个板块
浇灌每一个日起与月落
黄沙铺满的丝路阳光摔倒
阅读来自天堂的诏书
几丝漏网的风化成飞鱼
神话被铿锵的水声打动
浮出地面的事物与生俱来
用你的泪水浸湿沉默的阳光
沙丘为蒙难的远行者祝福
而每一只飞远的鸵鸟都将记住
什么是玫瑰什么是第二故乡
这样缓慢的正午
一头狼躲进沙漠的尽头
耐心地守望着绿洲边缘的变化
你寂静地躺在沙枣的树荫下
过渡一个短暂而飘香的假日
在你醒来时已被地球转移了很远
然而在你的对面午睡的一只猫
却始终和你对视
每一件细小的事物
都将你的眼睛带走
抵达一个过程其实很短暂
在人生之路上走了一生一世
目的地就在你的身后
成为永远无法抓到的背影
不要忽视正午的错爱
雨水其实已经涨满天空
而停顿在我们内心的
是简单而又纯粹的期待
喜玛拉雅横卧在大风的尾部
骑手的歌声在黄沙中沙哑
阳光染红的正午
鹰死在半空
骄傲搀扶着最后一片云彩
诗人蘸着汗水
用一根草写作
第七个女人走进一条河
一条绿色的山脉顿时穿过夏天
八面的风联手而至
如此幸福的时刻让风沙
在皮肤深处一一抚摸
她们站在溪边抖落尘沙
腰身顷刻间丰满
南方的太阳走到北方
北方就成了夏天
太阳倾斜的地面与毛茸茸的沙枣
仅几步之遥夏天与秋天
却同时在一个正午嫁接南疆的天空
不是夏季收买了太阳
季风已经干涸在一个千载难逢的雨夜
而雪山和河床依然热情相依
远古的烽火台重新变成
一群会说话的石头
责任编辑刘永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