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互助成不成?

2016-11-21 18:31张睿
第一财经 2016年41期
关键词:沈鹏水滴美团

张睿

沈鹏离大病救助最近的一次经历发生在今年1月。一名美团外卖配送事业群员工的母亲被诊断为蛛网膜下腔出血,手术费用需要30万元,除了他自己筹集的资金,还需要大约10万元。

当时沈鹏是美团外卖的全国业务负责人,听到这个消息后,他在美团内部帮忙张罗捐款,前后4天总共筹措了4万多元。后来,该员工又在众筹平台轻松筹上发布了筹款项目,用近一个月的时间终于筹够了剩余的6万元。事实上,这6元万仍然来自同事朋友。

这件事给沈鹏最大的感受是:如果有人得了重病,有资金需求,现场发起筹款的方式有很大不确定性,而且效率很低。尤其是对于那些没有保险或者保险额度较低的人群,重病资金来源是极大的难题。

2016年5月,正式从美团离职的沈鹏将大病救助的想法变成现实,创办了互联网互助保障平台“水滴互助”。“这种模式可以理解为标准化的预付费众筹,”沈鹏对《第一财经周刊》表示,“预付费的目的是在人有困难的时候,能确保有金额支付,而不是张罗筹款,给用户一个安全感。”

简单来说,用户支付9元成为会员,180天观察期之后,能够享受相应的赔付权利,最高赔付金额30万元,该金额由平台的用户平摊,单人单次分摊不超过3元。

这种有点类似众筹也有点类似保险的网络互助方式,在国内尚属新鲜事物。但是沈鹏之前在美团的经历为他这次创业提供了起步条件—水滴互助上线之前就拿到了腾讯、IDG资本、高榕资本、美团大众点评等的5000万元的天使投资。上线3个月后,水滴互助的保单会员数突破了100万人次。

沈鹏一直想创业。2010年,他作为第10号员工加入美团的时候,就有一个明确的想法,跟着美团CEO、同时也是连续创业者的王兴学经验。

一直到2015年美团年会的前一晚,沈鹏约了王兴在他家楼下吃兰州拉面,沈鹏提了他的创业想法—在普通民众有重大疾病的时候,为他们提供一种资金解决方案。这种方案可能是众筹,也可能是低利息的快速中小额贷款,也可能是保险。“但是具体方案是什么,我还没有细想。”沈鹏回忆说。

沈鹏的辞职请求在今年5月得到了王兴批准。之后他花了很多时间研究国外的“相互保险”—风险相似的人结成特定组织,共同缴纳保费形成基金,当组织中有人发生灾害损失时,由该基金赔付。

“国外的传统相互保险诞生上百年了,但是没有结合互联网的时候效率并不高,也并不比商业保险有优势。互联网出现之后,打破了地域限制,打破了信息不对称性,互助的力量放大了上百倍。”沈鹏说。

比如美国初创公司Lemonade,它当时被称为“P2P”保险,尚未运营的时候便获得红杉美国1300万美元的种子投资,此外还有德国的Friendsurance、英国的Guevara。它们鼓励用户通过社交网络邀请好友共同结成互助关系,用户缴纳的保费资金池用来应对赔付,剩余的则返还给用户。

沈鹏成立水滴互助后,模式设计参考了这些国外的案例,也借鉴了国内的腾讯公益、抗癌公社等大病筹款平台。它将用户按照年龄分为3个群体,分别对应少儿健康互助计划、中青年抗癌计划、中老年抗癌计划3款产品。

第一笔预存费用均为9元,单次赔付人均分摊不超过3元。但是实际上这笔预存费用并不足以让用户持续享受保障,当多次赔付扣款后,账户余额不足时,用户需要充值续费。

由于发病概率不同,最终每个群体的实际发生费用是不同的,以中青年抗癌计划为例,经精算师计算,预计每个用户一年需分摊的总费用在150元左右。“我们就是想设一个低门槛,人人都能付得起,让他们先加入,享受到阶段性保障,慢慢建立感情之后,再力争一次性把这个款都付掉。”

即使是这样,水滴互助的费用也远低于传统商业保险的保费。沈鹏表示,为了区别于传统商业保险公司,他们坚决不在保费上赚成本,在公司发展初期,所有成本开支由融资支撑,而未来的盈利来源是增值服务。“专注于健康互助,用户需要什么,我们就提供什么,中间可以从供应方赚取一定的服务费。”沈鹏说。

足够低的门槛吸引了一些尝鲜者,通过朋友圈传播、媒体报道,水滴互助获得了第一批用户;一个多月后启动的邀请返保费又为水滴互助带去了一波用户增长,加上与美团外卖等网络平台的合作,水滴互助上线两个月会员数便达到了20万人。

与国外不同的是,国内的相互保险发展缓慢,政策长期处于空白状态。2015年1月,保监会首次对外发布《相互保险组织监管试行办法》,此举一定程度上可以视为监管层对保险行业创新的支持。

以相互保险为理念的机构也在不断涌现,2014年成立的e互助、夸克联盟,今年上半年成立的17互助等,以及更多不知名的互助平台,总计有十余家。此外,保监会今年批准了3家相互保险组织筹建。

沈鹏认为第一阶段的竞争是两件事,一是低成本、快速地获取用户,把用户规模做起来。其次是赔付,把骗保识别出来拒之门外,并给真正患病的人赔付。

至少在目前来看,有多家互联网知名企业和投资机构背书的水滴互助用户增长是最快的。更多的用户意味着更细分的群体,以及更精准的风险定价。“我们在不同的用户阶段会做不同的事情,有了200万用户,我们会把3个年龄段拆成5个年龄段,300万到500万会员时我们会鼓励用户导入健康数据,拆成更多细分池。”沈鹏说,这些健康数据合作方会有大姨吗、Keep、安心医生等。

水滴互助目前还没有发生赔付,但是已经建立好了3层审核机制。第一层由内部员工联合保险公估公司一起调查,第二层交给中国社会福利基金会调查核实,最后的结果在水滴互助平台上公示。

事实上,对于包括水滴互助在内的所有互助平台而言,监管是最大的不确定因素。按照保监会发布的《相互保险组织监管试行办法》,它们并不符合相互保险组织的规定。今年5月,保监会专门针对互助平台回应称:这些互联网公司不具备保险经营资质或保险中介经营资质,“互助计划”也非保险产品,在财务稳定性和赔偿给付能力方面没有充分保证。

“我们与监管层有两次交流,”沈鹏说,“首先表示的也是警示注意资金安全并且规范相关文案,其次讨论怎么做要定期交流。保监会希望我们行业内先形成个自律联盟,我还提交了一个自律联盟的稿子。”

为了获得更多的信任背书,水滴互助已经和中国社会福利基金会达成资金托管协议。水滴互助上个月发布的互助资金公示显示,已经由招商银行向“中国社会福利基金会”累计打款3次,共计718.6961万元。

“创业的人想把事情做成,不会太在意后面的事情,在开头把大方向想清楚,基本评估一下胜算,能有百分之二三十,就值得去做。”沈鹏第二次跟王兴提出辞职创业的时候,网络互助仍然是一个从模式到监管都存在诸多不确定因素的事情,不过他还是认为得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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