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自传小说《小团圆》主题解读

□江　蓓



张爱玲自传小说《小团圆》主题解读

□江蓓

若用“拣尽寒枝不肯栖”来形容张爱玲的一生孤傲，再合适不过。她从来都不是“零落成泥碾作尘”那般逆来顺受的俗世女子，所以在张爱玲的作品中，从未出现过如《小团圆》中盛九莉这样一个自尊心薄弱、寡廉鲜耻的市井小女人，这也是《小团圆》备受争议的最大原因之一。但究竟张爱玲的遗世之作中塑造这样一个主人公，要表达出怎样的主题，或是要向世人证明她内心的某种观念——这些问题只有走进《小团圆》中才能得到解答。

1.张爱玲的“自我揭发”

1.1“最深知的材料”

众所周知，《小团圆》的写作材料来源于张爱玲自身的身世与经历，她曾在1976年给宋淇夫妇写信说道：“我写《小团圆》并不是为了发泄出气，我一直认为最好的材料是你最深知的材料。”，她所处的动乱时代以及自身复杂的家庭成长环境是其创作文学作品，尤其是小说的天然资料库。

1.2“自传体”式小说

胡兰成的《今生今世》中也写到张爱玲，但清高如她，不甘被别人说三道四，于是提笔写就了《小团圆》这部自传体小说。以盛九莉和邵之雍的爱情故事为线索，将自己和胡兰成的故事为原型，抒写尽了自己的爱情观念和希冀，同时也写出了张爱玲在亲情、友情、子嗣等方面的种种问题。掩卷沉思，《小团圆》无疑是张爱玲对自己一生最深刻的揭示和回悟。

2.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2.1奋不顾身的“小女人”

人到了迟暮之年总愿意回忆往昔，在《小团圆》中张爱玲以盛九莉的爱情为线索，刻画了一场由极绚烂最终凋零的幻灭爱情故事，将自己身体中那为爱愿意粉身碎骨的小女人姿态表露无遗。尽管盛九莉知道邵之雍风流成性且身为汉奸，还是飞蛾扑火般投入与他的爱情纠葛之中，还许下了“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美好希冀。盛九莉和邵之雍的悲惨结局正如张爱玲与胡兰成短暂的“倾城之恋”，是在爱情中变的“卑微到尘埃中开出花来”的小女人幻梦的破灭，也是张爱玲人生之中最刻骨铭心的一段时光。

2.2热情的爱恋态度

令人觉得奇怪，张爱玲在晚年一改年轻时的冷峻孤高，转而塑造了盛九莉这样一个痴迷爱恋而无法自拔的小女人，表现出一种对于爱恋热情不已的态度。这也许是掩藏在张爱玲内心深处的感情，回顾自己前半生，带着穿越历史的苍茫之感，张爱玲在回忆中尽情徜徉，仍然愿意让爱来作自己的主，一如既往的等待和认真。

3.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3.1因为懂得

幼年时期的惨痛经历，没有给张爱玲留下一个美好的童年，却养成了她冷漠孤僻、多疑敏感的性格特征。但身为一个十分渴望爱与关怀的女人，张爱玲在面对爱情的时候仍旧卸下所有防备，一埋头低入尘埃中，希望可以触摸拥抱到那相近的灵魂。谁说盛九莉不知道邵之雍的风流与短情，但正如张爱玲对胡兰成所说“我爱你，与你无关”一样，尽管懂得真心真情少得可怜却依旧愿意痴傻般陷入爱情的泥土中去。

3.2所以慈悲

也正因为如此，在渴望爱情的时光中碰见了不需要长久爱情的人，盛九莉还是愿意相信邵之雍而投入他的怀抱。“她从来不想起之雍，不过有时候无缘无故的那痛苦又来了”，这就是盛九莉对于邵之雍无尽的情感，她渴望“《寂寞的松林径》背景”般的美满家庭，哪怕被抛弃和遗忘，却依旧用最悲悯的心怀念着，原谅着。

4.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4.1追忆

《小团圆》中大部分内容都是盛九莉和邵之雍的爱情故事，冗长琐碎，读来难免令人乏味，但也正是张爱玲身处暮年追忆往昔爱恋的真实写照。尽管年轻时的飞蛾扑火让张爱玲痛苦不堪，但并没有被她遗忘，而是小心珍藏起来，到了晚年才进行对幻梦的描述，生发出一种美学上的“苍凉”之感从而启示世人，体现出一种女性独有的“哀凉的美学境界”。

4.2梦里之花

“大考的早晨，那惨淡的心情大概只有军队作战前的黎明可以比拟……因为完全是等待。”这是《小团圆》的结尾，与开头照应，正是张爱玲这一生落下完美句号的标志。一切尘埃落定，只是“大考”的到来却没能等到考试之人，所有希冀和愿望都落空了，成为一朵无法触碰的梦里之花，只留下了无尽的唏嘘和怅然若失。

在《小团圆》中，张爱玲以盛九莉为化身，用一种几乎“裸露”的视角回忆并剖析了自己的一生，为我们清晰地表达了她认同的爱情和人生观念。虽然在这部自传体小说中，由于作者强烈的自我抒发而忽略了客观反思，但仍旧为我们留下了深刻的文学启发，即对中国传统文学“大团圆”模式的创新。我们从中不仅看到了张爱玲一生中的重要阶段，也随之体味到了“张氏文学”最哀凉的本色，发人深省。爱情这一亘古不变的主题，似乎也在《小团圆》的解读中，生发出一种女性独有的“悲悯”情怀，将张爱玲创作的目的表露无遗。

张爱玲无疑是我国文学史上的一位奇女子，无论是她的身世历程还是文学创作，都在一定程度上让人拍手称绝。而张爱玲离世之前的遗作《小团圆》于2009年被出版后，更是在文学界和文艺评论界都掀起了一股浪潮，让人们不得不再度审视这位传奇女子背后更多的故事与魅力。

本文中所涉及到的四个方面，仅从笔者所能感悟出的《小团圆》主题进行分析，希望能为文艺界和社会大众提供一些研究《小团圆》主题的思路。但张爱玲笔下的《小团圆》究竟蕴藏着怎样的深刻内涵，依旧有待各方学者专家进行研究讨论，以得出一个能为普罗大众共同认可和接受的结论——以此来感悟张爱玲这位奇女子一生中最刻骨铭心的时光，和她内心深处掩藏着的那份对生活与爱情的美好希冀。（三峡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