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个俗人也挺好

潘玉毅

当个俗人也挺好

潘玉毅

俗与雅没有一定的界限，就算汉语再博大精深，也无法精准地区分俗与雅的不同，甚至在我们的文学史上，还留下了诸如“大俗即大雅”“以故为新，以俗为雅”的论断。可见，俗与雅有时候是一体相融的。

与“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的陶渊明不同，我并不以俗为耻，相反，我觉得自己就是个俗人。当然，我所谓的俗只是通俗，而不是庸俗。话须通俗方传远，语必关风始动人。俗有时恰恰是爱憎分明的代名词。俗人带着一身人世间的烟火气息，该生气的时候生气，该高兴的时候高兴，遇事不端着，有时比那些超凡脱俗的人更可亲。我们忧国忧民也忧自己的衣食住行，珍惜甚至贪恋现在拥有的一切。

当然，俗人的生活中有小确幸，也有小烦恼——这烦恼其实与雅俗无关。俗人也好，雅士也好，过日子总会碰到困难和挫折，甚至被人打小报告、穿小鞋。但我相信，生活给人关上一扇门，也会给人留一个通道，我们到哪都有路可以走。我们所要做的只是顺其自然。

俗人的世界很简单，花是用来赏的，路是用来走的，一日三餐，无非温饱，只要一家人其乐融融比什么都可贵。我是个胆子很小的人，怕与父母起争执，也怕老婆不开心；工作上，担心自己有什么做得不好，领导不满意。但是，有时我也是个“刺儿头”，碰到不合理的现象绝不附议，在一众溜须拍马的人中显得特别另类。这就是俗人的特征。俗人的追求很简单，工作之余安排好生活，或者生活之余安排好工作，做人或者做事，最要紧的是问心无愧。

钱钟书说，再雅的人，一旦与俗人为邻，也会立马俗起来。这样说来，我是俗人，我的亲戚、朋友通通都是俗人了，不管有钱的、没钱的，读书多的、读书少的。俗与职业无关，与价值无关。种地的人不一定俗，写文章的人也不一定雅。

有些“俗物”，用之得当，比雅的还雅。苏轼曾经写过一首诗，道是：“半醒半醉问诸黎，竹刺藤梢步步迷。但寻牛矢觅归路，家在牛栏西复西。”在诗歌这种雅韵里，诗人竟然将牛屎写进其中，而且我们读来不觉碍眼，反觉得真实。所以，当个俗物也挺好。当个俗人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