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雨然
摘不掉的秘密(三章)
四川 雨然
排列无序,乳牙被钙化的同时,是锋利的,咬住你的软肋,有些疼痛。
我随手可以挥出一树刺玫瑰,刺伤它的春天。
排除泪水,闭门造车的方式是正确的,即便无光、无底,设身处地地和夜晚交谈以后,才能和随时可能爆发的洪流达成一致意见。
醒过来,才知道雨水剔除的毛刺,刚好贴在透明的玻璃上,这些呓语曾经多么美好。那棵法国梧桐,自从被移栽以后,和我一样失眠多梦。
不分青红皂白的四月天,随时都会向我们投射各种负面情绪,又会在分明的像素里,清点事物的正反面,把真相笔直拉伸,我们的身体因为负荷过重开始发福变粗,我们的头发无意间染上的风霜,波及到额头上,我们欲哭无泪。
我们绝无仅有地来得世界上,但都是殊途同归地摆放在阳光下,任凭时间点拨,最后陷入沉寂。
我们心怀鬼胎地揣测各种死亡方式,极不情愿地背上各种包袱,变得心如磐石。
但没有比坦白更从容的方式,也没有比从容更无奈的选择。
我握住的仅有的绝不单一的种子,随时都可以替换,我知道一些人的命运像夏枯草一样,在如日中天的时候,只能中途退场。而一旦开花,我便感受到这些无形的压力,正在网络所有的冷言冷语,对一个人的青春和年龄围追截堵。
你感受的只是过程,结果并不重要,但结果才是唯一的标准,在味同嚼蜡的日子面前,你可以很冷静地走过这条忐忑的路,却不得不向前。
他们谈论一棵草,他们谈论的是他们的岁月,丢失在乱石之间的童年,和动手能力极强的贫瘠的年代,每一棵草都是手中的玩具。
他们的年代和我的年代,有重叠的地方,所以变厚,也有错开的情节,被雨水击穿的花瓣。
把它们粗实的茎叶编制在一起,变成一只爬虫,和那些失传的技艺,消失在远方。这座螺旋的宝塔,关押一只蟋蟀的同时,也关押着月光。
把本身复杂的活塞运动,不作任何解释,就能够让竹筒变成水枪,冲刷老墙上那些胡乱勾画的凌乱的笔迹。
然后不知不觉地长大。我和他们变成同一个年代的人。
我们讨论腰围的尺寸,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
我分明看到,你俯下身,是为了摘掉这些秘密。
谈不上辣手摧花,没有比风更无情的事物,揪起一缕发丝,捆绑我试图寻找的某个相似的背影。
父亲扛起那把老弱病残的锄头,走近田野……
所有的时光便倒退——
我是一个逆行的人,离家的距离越来越远。
我背风行走的时候,分明感到吃力。
我知道,风把石子和人类不管不顾的物件抛进水里,是为了搅翻水底本身的平静。
我知道,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在沙滩上走出的圆弧,是为了回到起点。
只是有些路越走越远,夜晚却越来越近。
我不断地和我的中年狡辩,以为还有足够的时间写完这首赞美诗,却不断地握紧这些悲伤的词语,被带刺的花扎伤。
我无数次在夜晚辗转反侧,想起一些逻辑之外的意外,和一些逻辑之内的必然,从思想的芦苇中,找到撤退的花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