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 白炳安
旅情诗踪(六章)
广东 白炳安
我走进滦州,仿佛置身梦里水乡。
古屋露灰瓦,小桥配流水;门楼影壁盛景地,石雕水色上河图。
小艇试着触摸青龙河的宽度与深浅,咿呀出一片接一片的涟漪。
越过流逝的时光,河边的树述说着往昔的繁华,滦州以古镇的绝句抒写当年盛清的风韵;心平气和的街巷婉转出开放的时间,容纳四面八方来客;而没有商业所侵蚀的四合院有致地错落在历史深处,注入了古朴的建筑特色。
翻开滦州的历史,我读到十八帝王的走马巡视、辽太后的鼎盛日子、辛亥起义的枪声。我看到有人从一张纸开始,用巧手剪出活灵活现的景物,就像一个美梦安放在我的睡眠里,值得我用心去珍惜与热爱。
由剪纸开始,我爱上民间文化,欣赏滦州以评剧的方式再现杨三姐告状,欣赏皮影以一枝花的视角开出民俗的高度。
他们诉说着滦州悠久的历史与文化的厚重。
走入民俗街,那些商铺为我奉上过足眼瘾的精美古玩;逛逛庙会,只见带着民俗表演的节目给我添上多姿多彩的景象;来到小吃街,我舌尖上的风味,舔一下,再舔一下,都是唐山美味。
这就够了,足以令我一时忘掉家乡的粤菜。
一只夜色的手牵着花灯的街,打开璀璨的时空,古镇生动起来,游客也热闹起来。
喝多了酒的我指点着青龙河,错认水乡;住进酒店,错觉客栈。
突然,眼前的古镇在我的醉意中影影绰绰,当着友人的面,指认北方的滦州为江南的乌镇。
错觉也很美!
你一个电话引领我去东涌。
在预约的湿地公园,有你相随,我便有游兴的欲望。
你左。我右。沿着通幽的小道谈笑风生。
太阳把接地气的舌头伸向一方荷塘,舔到莲蓬的孤清。而错过了盛放季节的荷花在我的目光里只剩下容忍枯瘦的荷叶。
“多么渴望有一把风刀,切开九里香的花序,让我闻到一点淡雅的香”。你吟诵着,仿佛神之呓语。
时间在沉默。我在附议。
正午的阳光很充足,只需一缕,足以擦亮我的目光,看清一草一木。
一些干净的阳光及可以飘九里的花香被轻松的脚步轻描淡写一番,带过。
道旁有石凳歇脚。
坐下。
一起静听几声鸟唱,臆想一些虫鸣。
时间在面前犹如一只慢下来的龟,悄悄翻动着午后的光阴。
我读的上页:是安静。
你看的下页:是美景。
边走边聊。
你希望我写一写东涌,挖掘出湿地公园诗意的内涵,给她穿上花衣裳,赞美!
是的,我应该赞美——
赞美那些骑着自行车者在小道上转游着假日的悠闲,
赞美那些游人选择农家生活而休闲小吃,
赞美那些卸去了忧伤的水生植物开出紫色小花的幸福样子,
赞美柳枝在风中摇曳着斑斑驳驳的光影,
赞美荷塘小径保持着清静的姿态,通向觉行圆满的出入口……
东涌湿地公园:水乡闲置出的一角风景,享受的一段时光。不用我花费一分,可以拍照出来,欣赏!
像欣赏一条船一样,可以托起一个水乡的梦或重。
她的森林属于贺州的魂魄。
她所孤守的是山水的清新与昼夜的安静,迎接野鸟栖出鸣声的一刻。除了吹着未受污染的凉风,绿,是她生命的本色。
但游人的脚步把她的恬梦踩醒,把拾级而上的山路踩出一串串隐忧。
我担心自然的天籁成为远去的绝唱。
一曲瀑布,洗响一个失眠的夜。
一旦只属于旅游,她就像我的那个姑婆一样结下愁怨,苍老出满脸的皱痕。
在姑婆山上,谁能听懂她的独语?
悬崖倒挂的一把古筝,在等待暴雨弹奏的一刻。
瀑布落在潭里溅起水声的笑,洒在我身上的,是飘飘欲仙的水花。
她在一曲瀑布里,唱出巍峨的森林风度。
毫无疑问,我们一到琶洲,所有的树都站直了,站好了,有的干脆站到山冈上表达欢迎。只有那些草显得害羞,把绿脸朝向地下,直到我们走过后,才弓起腰张望。
初夏微凉,从苏醒的雨滴里重拾前人的想象,把两山连缀的象形喻为琵琶,弹一首海珠的粤曲,命名琶洲,以一支砥柱一样的明代砖塔,立在洲中,成为羊城惊叹的美景。
琶洲塔站到了山顶,高过海珠的一切树木,身披佛光,比那些高大的建筑物还要瞩目。一层比一层高的佛性无住心体,比滚滚的珠江还要澄明,离天堂触手可及……
琶洲以塔的名义呼唤珠江,曾经以导航的标志引领古代的船只出入海港,成为中外文化交流与传播的见证。
一座自明朝以降的塔,不管风云变幻,不管塔下的树突然倒下,唯有一动不动地站立琶洲,才是真正的砥柱。
一块雕刻着“黄埔古港”的石碑竖立那里,以此说明曾经是个港口。
万物被死亡带走,黄埔被时间整容。
古港不留痕迹,长起的一棵榕树,穿的是短暂的新装。
从沧海涅槃成桑田。
只有翻过一页页现代景色,把支离破碎的旧貌粘贴在一起,才能复活原样,唤醒沉睡的酱园码头。
只有挖去一座座堆积如山的时间,用历史的目光细心扫瞄,才能从黄埔村找到遗迹与文物,喊出那个被埋没已久的名字:“凤浦”。
挖出落入厚土的写着外文的石碑,我们读到外国的海员、商人行走在清朝商铺林立的“海傍街”;挖出当年的木桩与桩基,我们想象到一艘艘紧系在昔日码头的古船。
此刻,黄埔古港已不存在,只剩下一片水域横渡着满载乘客的小船。
但一只小船足够我联想起一个远去的港口。读出:从乾隆到道光的80年里,这个古老的港口共停泊过外国商船5107艘。
追溯历史,一条古代海上的丝绸之路,从黄埔古港通向世界各地的码头。
潜心破译那些展示的文物,最有价值的发现是黄埔古港独一无二的历史地位。
从海珠找到黄埔,黄埔无语静坐一片水域边,看着一幢幢新楼崛起,看到繁华像种子落地生根,慢慢脱去衣裳,露出历史的真实,回到凤浦。也就是说,回到一条村去,喂养出一群群人,活跃了一个港口。
“浦”旁的水慢慢退去,回到胡氏宗祠。
大地在聆听,胡氏的人在说话:他们源自福建崇安,到过南雄谋生,住过濠畔街,安居至黄埔村。
基开黄埔后,从胡氏家族走出几个举人,更走出一个身兼三国领事的外交官:黄埔先生胡旋泽。而那个被清朝钦点为“翰林院庶吉士”的胡朝,戴着光环,成了被人所敬的人物。
胡氏宗祠像一只大鸟,早已飞出自身的影子,影响着黄埔的一生。但飞不离族权与神权的中心,它像一只巨手,拉扯着胡氏的风筝。
从这里树立起的无限风光的祠堂,光耀门庭,有足够的香火守护着足够的福分。
我们来采风,对其心有所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