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雨晗
打马奔家乡,一路上总有千种情由,留待后人说。
头一次领略何谓“打马奔家乡”的过往尚停留在美好的孩提时光,那时的我纯真无忧。我望着车窗外溜走的树影和时光,想着父亲所说的家乡。那里是父亲在城市钢筋水泥铸就的堡垒里日夜思念的故土,那里有他的父母和熟悉的老友乡音,那里有一段孔子伴着杏花飘舞走远的传谣……定州,子远,为它命名的人一定希望它世代安定祥和。道路两边车如流水,深色的柏油路延伸得极长,仿佛能触及一切我未曾感受过的美好,真是“秋胡打马奔家乡,行人路上马蹄忙”!
再次“打马奔家乡”是一年清明断肠时,路上的景物不断倒退,西风摇曳下一树花落。转身流年似水,我已从孩童长成少年,可如今儿想娘亲难叩首,阴阳两隔时才知情重。我走在通向家乡的那条熟悉的归途上,朴实浑厚的黄土路旁,树影依旧婆娑,只是物是人非令人感伤。眼前横斜的树影中仿佛有一个女子的身影一闪即逝,柔婉窈窕一如过往我熟悉的模样。我不顾一切地追过去想牵住她飘舞的裙角,快要接近她时却见母亲的坟头草木青葱,那三尺黄土掩盖了她的慈爱与包容。
第三次“打马奔家乡”时,我已褪去少年的冲动与轻狂,渐渐趋于成熟。时光磨练着那过于焦躁的心性,令人抛却冲动,忘却忧伤,载着生者的期盼和逝者的祝愿在归乡或离家的路上尽情扬鞭跃马,再无彷徨。每一次奔向家乡的方向,我总怀着不一样的情愫,或青涩或稳重。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眼前,大道尽头那片浓密树荫的碧色愈发明朗,两旁万亩沃野上葱茏的麦苗传递着生命的希望,熟悉的乡音响在耳畔,问候着远归的游子是否安好。回眸忽见树影横斜中,孤坟旁那树桃花开得温润美好,仿佛去年今日那门里伊人的笑,又像是母亲关切的目光。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奔家乡的路上有得有失,有一驻足就映入眼帘的风景,也有由思念造就的幻影。路的尽头是日夜相思的家乡,在这条路上,天真的孩子悄然成长…… (指导老师:李阳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