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语“五行”译法新探

周小兰

摘要：“五行”是中医重要的基本概念，在理论和临床实践中都具有实际意义。这一概念的英译方案众多，但均有一定的局限性。文章通过比较分析“五行”的不同译名，探讨该词的深层含义，就如何通过融合词素翻译与音译，并辅以一定的注释，改进这一概念的英译，提出具体建议。

关键词：五行，中医术语，翻译

中图分类号：N04；H315.9文献标识码：ADOI：10.3969/j.issn.1673-8578.2016.04.009

Abstract： “wuxing”， the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concept，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 TCM theory and clinical trials. There have been many English versions but the translations are less than expressive. Based on detailed comparing different translations， exploring the deep meaning of the word， and discussing the integration of morpheme translation and transliteration， we put forward specific suggestions for improving the English translation of this concept.

Keywords： the pentad of xings， TCM term， translation

引言

五行理论在中医学的运用，主要是以五行的特征来剖析探究机体的脏腑、经络、生理功能的五行特性和相互间的关系，并且诠释其在病理状况下的相互影响。从古至今，众多的中国先人将五行学说应用到医学领域中，并借助五行辩证的联系来了解、阐明其生理现象，使其顺应大自然的内在规律以起到养生的作用，弄清人体运行机制以防病、治病，积累了相当丰硕的经验和成果。“五行”学说已被人们所熟知，特别是在中医领域，然而，关于这一术语的翻译则意见不一。李照国博士在《医古文英语翻译技巧》中指出“中医翻译上除了‘阴阳（yin yang） 这对难得业已同意的译语外，其他术语的翻译都极不统一。就是现行的几部汉英中医基本理论方面的一些用语和概念的翻译上，混乱情况就更为严重，令读者无所适从”[1] 。如何在英译时既保留其文化内涵，又不造成目标读者理解上的困难，已成为中医翻译的核心关注。

一“五行”的含义

五行，最早出现于《尚书》。《尚书·洪范》中指出：“鲧堙洪水，汩陈其五行。”同时从哲学方面对五行整体特征做了全面的概括，即：“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爰稼穑。”[2]不难看出，五行在此处已不局限于木、火、土、金、水五种具象，而升华为更高层次的哲学概念。

五行学说被中医学视为宇宙永恒不变的定律。如《灵枢·阴阳二十五人》说：“天地之间，六合之内，不离于五，人亦应之。”《素问·天元纪大论》说：“夫五运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二。”五行学说同阴阳学说一样亦成为中医学理论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3]。古代劳动人民在同疾病做斗争的过程中，积累了大量的医疗经验，从而促进了中医的发展，并逐渐形成完备的体系。这一理论在《黄帝内经》这本奠基性的著作里就已基本形成[4]。

五行，即木、火、土、金、水五种物质。它们是形成世间万物必不可少的成分，且这五种成分间的相互作用常用以阐述整个世界的运动变化，古代思想家多数持此观点。《左传·襄公二十七年》所指的“五材”即为五种物质。《尚书正义》中则指出，水和火之于百姓饮食、金属和木材之于各类建造、土壤之于万物生长，都至关重要，而且人们认识到，这五种物质彼此间的作用，构成了宇宙万物。《国语·郑语》说：“以土与金、木、水、火杂，以成百物。”[2]中医学用五行相生相克说明人体生理病理现象[5]。

二 常用译法解析

现今，“五行”的译法主要有以下几种：five elements、five phases、 five movements、five interactions、wuxing等。

《WHO西太区传统医学国际标准名词术语》 和世界中医药学会联合会（以下简称“世中联”）的标准《中医基本名词术语中英对照国际标准》有关五行学说术语尽管在五行学说相关概念和术语的翻译方面有一定的相同或相近之处， 但差异也是显而易见的。世中联标准更多地采用了现今较为普遍的译法，也就是中国译者多用的译法。而WHO标准则倾向于以西方译者的译法为准[6]。笔者同时也翻阅了汉英中医词典及相关书籍，不同的译者大多数遵循上述两者的译法，且以世中联的five elements居多。

世中联认为five elements的译法最为合适， element在词典中的解释为one part or feature of a whole system， plan， piece of work etc， especially one that is basic or important，所以该译语主张五行是指木、火、土、金、水这五样物质，而据文献记载，这五样物质仅是中医理论五行中的一小部分，具备五种物质属性的事物的运动也涵盖在内。王冰注云： “行者， 欲言为天行气之义也。”木、火、土、金、水五种物质相互促进，又相互制约，一直处于不断的运动变化之中，当这种动态平衡被打破即生克太过时， 就会出现相乘及相侮的病理变化。中医脏象学说中的“肝”“心”“脾”“肺”及“肾”等脏腑概念，虽然来自解剖认识，但它们运用五行学说解释时，阐述的内容已不是原来的“藏器”而是“藏气”了[7]。 《国语·郑语》说：“以土与金、木、水、火杂，以成百物。”可见人们已意识到，这五种物质彼此间的作用组成了宇宙万物。因此，five elements表达五行仍有所不妥。

phase在词典中的意思是one of the stages of a process of development or change，也就是指发展或变化过程中的某个阶段，着重指明的是特定的阶段，尽管也有运动变化的意味，主张的还是一个周期的各个不同的阶段，中医学用五行相生相克说明人体生理病理这一现象。张景岳在《类经图翼·五行通论》 中说： “所谓五者之中有互藏者， 如木之津， 木中之水也； 土之有泉， 土中水也； 金之有液，金中水也； 火之熔物，火中水也。 ”周学海在《读医随笔·承制生化论》中说：“五行之中，各有五行，不待外求，而本体自足。”也就是说五行间的相生相克皆可在其自身内部进行，当然也不排除外在因素的影响， 同等条件下相比，其内在显得至关重要[7]。五行中的这五种物质相互涵盖，互为运动，相生、相克、相乘、相侮和母子相及，组成了事物的关系与变化。因此，five phases的译法也是不到位的。

movement在词典中的意思是a gradual change or development in a situation or in peoples attitudes or opinions，即一种逐层递进的状态，“五行”中运动变化的含义或多或少有显现出来，简而言之“五种运动”或“五种运动变化规律”，不免又会令人产生疑义，五行中的五种物质“木、火、土、金、水”何在？如《尚书正义》说：“言五者，各有材干也。谓之行者，若在天，则为五气流注；在地，世所行用也。”同时用五行“相生”“相克”的定律来揭示宇宙间一切事物的产生、发展与变化。因此，五行学说可以说是用以探索宇宙运动变化规律的世界观和方法论，以木、火、土、金、水这五种物质的特征和相生相克关系为基础[3]。由此可见，五种物质缺一不可，“五行”译为movement也稍欠妥。

interaction在词典中的意思是a process by which two or more things affect each other，五类事物的运动及相互作用比较生动地展现出来，但同样也忽略木、火、土、金、水五种事物，无法清晰地将五种物质间相生相克的运动变化定律表述出来。

wuxing即“五行”音译产生的结果，中医文化博大精深，中医所使用的语言是中医文化、中国哲学对医学实践的总结和表达，语言内涵丰富，不仅传达医学理念，还蕴含中医文化和哲学观在内[8]。“行”内涵丰富，要找出与之相对应的词实属不易，因而将“行”进行音译处理有其合理性。

三“五行”译法新探

1.“五”宜译为pentad

根据前文对“五行”的解析，其含义乃是木、火、土、金、水五种物质及彼此之间的运动变化，不难得知，“五”是指五种不同的物质，然而这五种物质并非孤立存在，相反，其发展是以彼此之间不停的运动与作用为基础的。five elements、five phases、five movements及five interactions中的five都只注意到其个体性，字面意义的“五”，而忽视了其整体性。李照国指出：“词素翻译，创立新词是提高译入语信息密度的有效方法，既避免了直译或意译造成的译语过于冗长，与科学用语格格不入的弊端，也消除了因译语不当使外国读者对中医产生的隔膜感，很值得提倡。”[9] pentad在词典中有不仅有“五”的意思，也有“五个一组（或系列）”之义，暗含五种物质间的运动变化，使用pentad能让目标读者更明确地感悟到“五行”为一个整体概念。

2.“行”宜译为xing

经过上述对element、phase、 movement、interaction等词的深层次解析，不难发现，“行”的对应词在英语中不易找到，那么将音译xing引入，一方面不失“行”的本义，即具有这五类物质属性事物的运动变化。在中医里，五行不仅代表物质的形态， 也重视其“运动”。王冰注云：“行者， 欲言为天行气之义也。”木、火、土、金、水这五种物质间相生相克，互相运动变化，一旦这种平衡遭打破，各种病理现象也会随之出现[10]。另一方面，对于其可读性的考虑其实也是多余的，语言并不只是用于交流，因此无须担心音译法造成其他方面的阻碍。它又不单是交流的工具， 也是文化的载体， 过度的意译可能会将其内在的风格抹杀。仅从读者一方或可接受性方面考虑， 都是孤立片面的。将bottleneck翻译为“瓶颈”就是采用了异化翻译法，若将之译为“障碍”“困难”等自是更易为人所接受，然而，从长远看，上述这些词则远不及“瓶颈”生动形象[8]，五行的译法亦是如此。

综上所述，五行可译为the pentad of xings。出于目标读者接受性的考虑，添加解释也有一定的必要性。笔者查阅多部汉英中医词典和相关书籍，大多数译者采用mental， wood， water， fire and earth， held by the ancients to compose the physical universe and later used in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o explain various physiological phenomena这一说法，在此建议采纳。

四结语

中国经济的不断发展进一步推动了中医走向世界。“五行”的英译摒弃了单一的音译或直译的方法，将词素翻译与音译结合，并辅以一定的注释，令其更易为目标读者所理解。 中医药研究者当从术语规范等基础性研究工作做起，把握国际新形势，共谋大计，坚守中医药术语研究的国际阵地[11]。

参考文献

[1] 李照国，李萧红.医古文英语翻译技巧 [M].上海：上海中医药大学出版社，1999：14.

[2] 程容，朱向东.阴阳五行渊源及其学术内涵辨识[J]. 中医药学刊，2004， 22（3）：512-514.

[3] 吕志平，董尙朴.中医基础理论[M].北京：科学出版社，2013：23.

[4] 张宗明.论阴阳五行学说对中医理论发展的影响[J]. 科学技术与辩证法，2004，21（1）：76-79，83.

[5] 赵雪丽，侯跃辉.诠释学理论指导下的五行术语英译 [J].山西中医学院学报，2014，15（4）：80-82.

[6] 李照国.WHO西太区与“世界中医药学会联合会”中医名词术语国际标准比较研究：五行学说部分[J].中西医结合学报，2008，6（9）：109-112.

[7] 王德，余昭秀. 阴阳五行刍议[J].海南医学， 2003，14（8）： 61-62.

[8] 赵雪丽.从文化角度看中医“五行”术语的翻译[J].山西中医学院学报，2013，14（4）：75-78.

[9] 李照国.翻译中医名词术语应讲究信息密度[J].中国中西医结合杂志，1993，13（6）：370-371.

[10] 彭景华.浅论中医“五行”的英语翻译[J].中西医结合学报，2005，3（6）：503-504.

[11] 刘成，王晓芳，洪梅，等. 论中医药术语英译简洁性原则[J].中国科技术语，2014，16（5）：24-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