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绣

吕德静

一根绣花针，绣出了苏州轻巧袅娜的身姿；一根绣花针，绣出了苏州如诗如画的雅致；一根绣花针，绣出了苏州繁花似锦的盛景。

一根绣花针，绣尽桃花如画的韶华，绣不尽心城的寂寞；一根绣花针，绣尽人鬟双鬓的绝望，绣不尽对爱的向往。

苏州的女子，生下来便会刺绣，闲坐绣架前看绢上花开花落，轻捻绣针织出漫天云卷云舒。苏州的男子，都倾心于刺绣的女子，哪个姑娘的绣功最好，哪个姑娘就有最多的仰慕者。男子们或停在绣坊前的连廊上诵读诗书，句句赞美这窗前绣女的美丽与曼妙，亦或久久凝望梧桐色大门，望穿深深庭院，寄一朵花瓣落在她们的绣品前。

她是苏州一位普通的绣工，却很得他的爱慕，他婉转笔锋写下一句“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夕阳湖边，他将这布帛送给她。她不曾读书，却见他的字体矫健有力，便暗许芳心，并将布帛上的诗绣成手帕作为彼此的定情之物，他视作珍宝，日日捂在胸口，忘了案牍上的文集，只沉浸在无限的遐思中。

夕阳湖畔，云霞藏裹着炙热，铺染了绚丽的天空，铺染了潋滟的水面，他许诺，此生与她共度，天长地久不离不弃。她的脸像天边的红霞，涨的愈发厉害了，时光停滞了一刻后，她才娇羞地说“只是我的鸳鸯枕还没绣完。”但今日的情意是在此种下了。

绣架前她的容颜像出落的荷花，洁净粉嫩，细密的针脚落在丝帛上，栩栩如生的鸳鸯便在湖面相依相偎，她的眼神里露出一丝微笑，在她看来，织在丝帛上的是他英俊的脸庞，是前世的想念和今生的爱恋。

大喜之日终于来临，她连同她的鸳鸯枕一起入了他家的门。婚后两人相敬如宾，他读书她刺绣，琴瑟和谐，心意相通。她将卖绣品赚来的钱全都为他买了文墨和诗书，还攒了一部分作为他赶考的盘缠。临别时，二人在夕阳湖畔的长亭难舍难分，无奈最终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她才掩面回去。

等了无数次夕阳与晨曦，等到下一个季节，等到时光又一次轮回，花反复开谢，月反复圆缺，长亭外却总无他的身影，更无他的音讯，外人的流言蜚语让她也心急与憔悴，可她仍不放弃等他回来的心。日子久了，她已无心再去刺绣，任凭绣架松散，任凭绣布上积满厚厚的尘埃，任凭时光肆意消磨她的容颜，任凭多少根青丝变为白发，她日日抚摸着细软的鸳鸯枕，偶尔泪珠会滚下来，可她仍这样等着，等到绣花针与她一同埋入黄土，她仍未等到他归来。

苏州还是苏州，刺绣也还在传承，夕阳湖畔仍可见恋人踪影，讲述着一个又一个平凡又“浪漫”的人生。

（指导教师：刘晶 评委：赵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