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紫瑜
《隋书》有载:“隋之得失存亡,大较秦相类。”秦、隋两朝确实惊人的相似,都通过武力实现了大一统,始皇并吞六国,开皇结束分裂;都采取了诸如统一文字、货币、度量衡,科举取士、三省六部制等重大举措;都开疆拓土,秦征百越、击匈奴,以致“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抱怨”,隋“南平吴会,北却匈奴”,还经略东南,使疆域扩大到印度支那,以及台湾等地;都是二世而亡,继而出现了两个盛大的朝代汉、唐;都出现了暴君,一位是秦始皇,一位是隋炀帝,而且都不务仁道以恤众,虐用其民而覆舟,最终“一夫作难而七庙隳,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
秦始皇、隋炀帝分别成了汉、唐的前车之鉴,而且都因残暴而在历史上饱受诟病。然而正是这两位暴君,留下了千秋万代广大百姓都在受益的两大工程——万里长城和京杭大运河。
长城曾经是我国古代军事防御工程。为防御北方游牧民族的侵扰,保障帝国的战略安全,秦始皇消灭六国一统天下后,“乃使蒙恬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形成了“西起临洮,东止辽东,蜿蜒一万余里”的万里长城。2012年,国家文物局宣布中国历代长城总长度为21196千米,分布于北京、天津、河北、山东、山西、陕西、甘肃等15个省区,包括长城墙体、壕堑、关堡和相关设施等长城遗产43721处。据说,在月球上能看见地球的人工工程只有两项:一个是荷兰的围海大堤;另一个就是我国的万里长城,确实是劳动人民创造的人间奇迹。1987年12月,长城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当我们登上长城之巅,除感叹工程之浩大、民族之骄傲、决策之气魄、百姓之伟力外,也应该联想到长城难以估量的无形资产、旅游资源和文化价值,而且具有极强的可持续性。
京杭大运河全长1794公里,是中国也是世界上最长的古代运河,比万里长城的实际作用还要大。大运河北起北京,南至杭州,流经天津、河北、山东、江苏和浙江四省两市,沟通海河、黄河、淮河、长江和钱塘江五大水系,连接了黄河流域、长江流域两大文明。2014年6月在多哈举行的第38届世界遗产大会,大运河作为文化遗产正式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当我们逛天津、游济宁、下扬州,印象很深的一定会有河面上货船首尾相连的大运河,据说千吨货船可从济宁直下扬州,这条人工河流从古至今一直发挥着巨大的漕运作用,从而给沿岸城市带来了代兴代继的经济繁荣。
如果说,长城是凝固的历史,那么大运河则是流动的文化。这种文化不仅泽被了苏州、杭州、扬州、淮安等历史名城,而且运河本身就是一部文化史。运河从起源的角度讲,上承春秋周敬王34年,下至隋、元,续以当代。可以说,运河的文化史比我国的封建王朝还要长,跨越了奴隶社会、封建社会、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社会主义社会四种社会形态。有权威专家说“如果将京杭大运河的历史价值、文化内涵和对中国历史发展的贡献相加,可以与长城媲美。”“大运河和长城在遗产名录上应该是姊妹篇”,都堪称我国古代劳动人民征服自然、改造自然的伟大创造。
毛主席曾云:“劝君莫骂秦始皇……祖龙虽死魂犹在……”历史像是同人们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相比起只剩下史书上概念和本纪里颂词的帝王,被史学家甚至后人骂得最多的秦始皇、隋炀帝,恰恰是给我们留下世界文化遗产、带来实惠最大的两位。包括秦始皇的“书同文”,使中华文明保持了高度统一且声声不息,没有像其他文明那样出现断层;隋炀帝还亲自远涉河西走廊,进一步打通“丝绸之路”,这些贡献无疑都是历史性的。
还是老人家的诗词说得好:“千秋功罪,谁人曾与评说!”这里,作者无意也没有资格为暴君翻案,但客观全面、一分为二地评价历史人物,应该是值得提倡的哲学原则,也是唯物史观的基本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