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dmund+Jin
他是霸道总裁,也是任性的行者。
他曾因误入美国西海岸的百年酒店而获得灵感,
从而创立了美国整体家居品牌Harbor House;
他也一直醉心于环球旅行,在经商之外,
几乎所有时间都花在寻找大自然中的下一片“处女地”。
2016年夏天,他和同伴们再次出发,踏上前往北极的征程。
“行走山海,探索秘境”,这一次,他打开了北极自由冰潜的大门。
时间倒推回三个月前。
Edmund和Harbor House Life(海魄人生)的另外3位成员Kimi、Perrin、Dan说起自己的北极冰潜计划:不带氧气瓶,只用自由潜水的方式,潜入冰川水下,寻找传说已久的独角鲸。
Edmund、Kimi、Perrin、Dan都是自由潜水的专业玩家,多年共潜的经历,也让他们相互早就成了对方信任的伙伴。这一提议被默契地接纳,然后付诸于计划。除了他们4人,Edmund想不如再找一些新朋友。因为北极寻鲸和自由冰潜一直是他心头的一个梦,他希望更多志同道合的潜行者可以见识到极地水下那片冰封秘境。
于是,Harbor House Life(海魄人生)在中国发起了“最后的冒险家”的招募活动,票选角逐出两位并列第一的候选人:北平和安娜。至此,这趟6个人的极地之约拉开序幕。
老干妈与高定潜水服
在被人类真正光顾之前,地球的南北极曾吸引了无数探险家的目光和探索的脚步。而今天,北极虽然遥远却并非遥不可及,出征北极,或许只需要一个出发的理由。
经过几个月的准备,我和多年的潜伴Dan、Kimi、Perrin,以及在之前的招募令里胜出的两位体验嘉宾—— 安娜和北平,6人各自做了充足的体能训练,也带上了各式装备,以应对北极冰下自由潜的神圣挑战。
打马球、骑无鞍马、徒步深山、自由潜海,只要有时间,我都会坚持户外运动;北平在出发前一周开始加强潜水训练,希望把自己调整到一个比较好的状态;安娜也早在一个月前就给自己制定了体能和潜水的两项训练计划。
之所以选在6月前往,是因为这正是北极一年中最好的时候。北半球的夏季,北极圈正处于极昼,平均气温应该在-3℃~-2℃之间,并且,极昼会使体感更暖一些,相当于北方的初冬。
为了能更好地享受融于冰海的自由潜,我在出发两个多月前,特地从欧洲定制了一款特殊的湿衣潜水服。湿衣是最常见的潜水衣,与干衣不同,湿衣必须紧贴于皮肤,贴身穿着。干衣只能进行水肺潜和浮潜,不能自由潜,所以“穿着湿衣”是这次北极自由冰潜的必备选项。
我们都知道,潜水服最主要的功能是防止潜水时体温散失过快,造成失温。普通潜水服布料有尼龙布和莱卡布两种,中央里布都是发泡橡胶,一般厚度不超过7mm。由于潜水服外层的合成纤维材质不完全防水,潜水员需要随时随地备着干毛巾,一待出了水面就要即刻擦干衣料,以免水渍蒸发导致身体热度流失。因此,我特别定制的湿衣采用了双面橡胶材质,厚度足足有8.5mm,可以更好地保温。并且,特制橡胶布更细密柔滑,非但不沾水,并且出水快干。在后来的冰潜过程中,这一点被很好地印证,定制潜水衣的确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6月的北极,严寒也许并不是第一挑战,更大的威胁在于冰川之上的强劲风力。我们都准备了厚实抗风的衣服,羽绒服、雪裤、防水雪靴、防风手套……应有尽有。后援团队给的手册上提到一种“加热帐篷”,为我们夜晚住宿和更换湿衣提供了不小的帮助。
作为一个华人,我当然也拥有一个中国胃。所以,尽管有大厨同行,我和北平、安娜还是准备了一些中国特色的酱料和调味品,比如: 葱姜蒜、榨菜、腐乳、老干妈……来满足我们挑剔的胃口。而除此之外,卫星电话、摄影器材、航拍机等等必备的器具设备也在我们的行囊中。随着时间越来越近,我们的心情无比激动,似乎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从渥太华到北极
BBC的《蓝色星球》纪录片中曾有北极熊猎杀白鲸的故事,和困在浮冰中的独角鲸群的画面,这让去北极寻找独角鲸很早就登上了我的旅行清单。
我们的后援团队就是曾协助BBC拍摄《蓝色星球》的“北极王国”与当地的因纽特人,他们还做过美国国家地理以及Discovery的向导。而当年拍摄了让我念念不忘的那段画面的前BBC摄影师Sue Flood,这次也与我们同行。
经过了酝酿、筹备、等待, 6月1日,一行6人终于在加拿大渥太华的酒店会合。我们带着大件行李,从渥太华坐飞机向北飞行了足足7个小时,在加拿大努纳武特(Nunavut)地区的首府伊魁特(Iqaluit)经停,然后再次起飞,飞往本次行程的目的地—— 北极湾(Arctic Bay)。北极湾位于巴芬岛西北角,是因纽特人聚居的小镇。在这里,24小时不落的太阳给我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我们连夜赶往“北极王国”的冰面基地。因纽特向导用雪地摩托与雪橇拉着我们在白色的冰面上跑了三个多小时后,总帐的大旗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已经是夜里两点,我们却都毫无睡意,围着向导Sue Flood问东问西,讨论第二天的安排。
这时,一件事让我很吃惊而且不爽:在谈到潜水的安排时,我发现后援团队完全没有意识到我们是湿衣自由潜!
我们的潜导之一,因纽特人Bryan Simone,是“北极王国”培训出的水肺潜水大师。他告诉我们,这里的水中含有盐分,水温是在冰点以下的-2 ℃~-3℃,从来没有人在北极湿衣下潜过,干衣加上里面厚厚的防寒服也只能潜几十分钟。湿衣下潜一旦手脚冻抽筋,被洋流带到冰层下面会有生命危险。后援团队为我们准备了干衣,但如果我们坚持湿衣下潜,就一定要在我们身上拴上安全绳,否则不能对我们的安全负责。我叫来了旅行负责人Jason,跟他沟通,我们之前的要求很明确,要与独角鲸一起自由潜!
双方都很固执,所以争论没有结果。我们讲好第二天到了浮冰岸边看情况再说,他答应向老板汇报,并告诉我,另一位潜导Francoise即将加入我们。
坚持还是放弃?忐忑的第一日
早起,阴天,有风。
从总帐基地到浮冰岸边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行程,空旷的冰面好似一幅幅冰画,有些好像是参差错落的冰雕,有些好像是凝固了的海,有如波涛汹涌的海面被瞬间冻住。
终于到了浮冰岸,从海上刮来的寒风让北平和安娜开始后悔——他们把“北极王国”准备的大羽绒外套全丢在渥太华,没有带来。刺骨的湿冷让大家对湿衣冰潜开始出现了疑问。我们沿着浮冰岸跑了一会儿,停在一片冰弯处,经验丰富的因纽特向导Darryl告诉我们,这里会有白鲸和独角鲸出没。
独角鲸与白鲸的食物都生活在冰层下面,所以它们一旦出现就会游到浮冰岸边来猎食,我们只需要静静地等候就可以了。
成群的红嘴北极王羽鸭飞过海面,北极海象与海豹不时地在海中冒出头向我们张望,很快我们就看到几只独角鲸向我们游了过来,正在我们准备试着潜一下的时候,遇到了路过的因纽特猎人,和他们在一起的,居然有一个和北平一起去非洲拍摄过沙丁鱼群的北京人。
这位自称宝哥的北京人带着女儿来这里摄影,并和因纽特人狩猎,他们是两天前到的。当聊到我们准备湿衣自由潜时,他劝告我们:“湿衣自由潜非常危险,你们下水必须系上绳子,而且在水下待不了几分钟。”他还说:“这里的水非常冷,你们湿衣下去,心脏绝对受不了,下去手脚冻僵了,没有安全绳根本上不来,而且就是拖上来了,湿衣冻在身体上,也不一定能很快脱下来。”
我怀疑地问道:“有这么严重吗?我以前在北京游过冬泳,三九天也是破冰下的,而且是只有穿短裤。我们8.5mm的湿衣都是量身订做的,热帐就在十几米外。”
宝哥反驳:“冬泳我也游的,那是淡水,冰下水温是2℃~3℃;这里含盐的海水是-2℃~-3℃,别小看这几度之差,区别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穿干衣戴9mm水套下水也就20分钟左右,上来时相机都几乎握不住,你们穿湿衣,时间长了血都会冻僵的,风大上岸失温更快,你们上来不一定能坚持到热帐。”
这时,担心的情绪已经出现在团队中了。毕竟,我们中间没有一个人在-2℃的水中湿衣冰潜过。未知的恐惧或多或少地影响着我们每个人。我们决定放弃当天的冰潜,回基地再认真商量一下。
晚餐后,Sue与我们分享她当年和BBC来这里拍摄北极熊群围捕白鲸群的故事,9头北极熊猎杀了17头白鲸的视频叫我们叹为观止。谈到冰潜,她告诉我们,BBC团队全都是用的干衣,她自己冰潜一般会控制在30分钟之内,45分钟是她的极限了。
当晚,另一位潜水大师Francoise也到了。她是个短小精干又自信的女孩,她对我们的湿衣冰潜表示担忧。她坚持,下水必须系上安全绳,一次只能两个人同时下。我和Dan还是反对,并反复表示事先安排行程时,没有任何人提出这样的要求。
她反问Dan潜过的最冷的水是什么温度。Dan说他在7℃的水里穿7mm的湿衣每次可以潜上几个小时。Francoise一脸不屑地看着Dan:“7℃的水对我来说是暖水,我不管你们在海里有多少经验,在北极,必须听我的!”
我当时非常不爽,因为我觉得她完全不了解自由潜,我们当然是不会冒没有计算的风险的,身为资深自由潜水员,我会把安全托付给潜伴而非一根绳子,拴着绳子和独角鲸自由潜,听起来觉得很可笑。
打开北极自由冰潜的大门
第二天的风小了很多,太阳也钻出了云层。
到了浮冰岸,我和Dan换上了湿衣。因纽特向导支起了热帐。Francoise 固定好了安全绳并告诉我,她联系了老板,得到指令,不挂安全绳不能下水。
入水之前,我反复要求拿掉扣在我后腰的绳子,我实在觉得绳子带给我的不是安全而是羁绊。但Francoise态度非常坚决,不挂绳子绝不可以下水。好吧,就这样我挂着绳子进入了-2℃的冰水中。
预期中冰水对身体的强烈刺激并没有出现,感觉虽然比北加州8℃~9℃的水冷很多,但似乎也没差太多。宝哥与Francoise 所说的和担心的一切,都是被未知与恐惧夸大了无数倍的臆想。游出几米后,我解开了绳子,游走了。
岸上目瞪口呆的Francoise 真的被惊到了,她冲着我大叫:“Edmund,回来,系上绳子!”
我告诉她:“这里和加州水域一样,绝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一切都是谣传。”
她坚持道:“你必须回来,否则Dan不许潜,今天的行程马上结束!”
我的回答很简单:“不,我不回来。”
此刻,她的权威被我的固执彻底地粉碎了。Dan看了一眼Francoise,说道:“我不能让他一个人潜,我必须去做他的安全保障。对不起,我必须走了。”
紧接着,Kimi与安娜,Perrin与北平,整个团队里的人都跟我下到了水里,北极湿衣自由冰潜的大门,从此彻底地被打开。
神美迷醉的冰下世界
一旦未知的恐惧被赶走,我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奇幻的冰下世界,这是我从来没有潜过的全新世界,但下水的那一刻,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这是与我热爱的北太平洋海底森林、热带海域的珊瑚世界不同的地方,仅仅是这里的世界是用冰画出的。
随后几天,我们开始寻找不同的潜点,追逐拍摄白鲸与独角鲸似乎已经不再是我们唯一注意的焦点,冰下的世界太吸引我们了:飘逸在冰层下面的北极藻,像泼洒在白纸上的写意水墨画;阳光穿透的冰缝,与下面漆黑的冰洞神秘诡异;黑暗的冰洞中游走着月光水母,冰海精灵(北极海天使)和不知名的小生命。
每一片冰面下的世界都不一样,每天都有新的冰层裂开,大块的浮冰被离岸的洋流带走,我们在浮冰上晒太阳,在浮冰下嬉戏,在冰下静静地听着远处传来的独角鲸的歌声。
最后两天的风好大,猎猎作响的旗杆在营帐顶上弯成了弓形,风刺得皮肤隐隐作痛 ,但我们完全没有受影响,而是开始深入冰层,穿梭游荡在冰缝与洞穴之中,体验神秘和未知带给我们的美丽与惊喜。
神奇的冰下迷宫伴着独角鲸的歌声是如此梦幻,让我有一种穿越时空进入另一片宇宙的不真实感。这是一片形态每天都在变幻的世界,发现它似乎是命中注定,因为我不是来寻找它的。
6月7日下午,我们完成了最后一潜,大家都玩得很尽兴。
经过短短几天的相处,我们与潜导和后援团队建立起某种奇特的信任感。他们不再干涉我们的潜水行动,反而拿着猎枪守在岸边,为我们排除风险。
Kimi和安娜换上比基尼,Perrin与北平为她们俩拍摄了许多冰川大片。Kimi甚至穿着比基尼潜入水中,虽然只有短短的30秒左右,却十分惊艳。
当晚大雾,大家都舍不得睡,推门走入雾中,拍摄了一段从象征着“未知恐惧”的雾中走来的短视频。随着未知世界被打开,人类文明的脚步不断迈进。这次北极湿衣自由冰潜给了我机会,体验了闯入未知的心路历程和随之而来的惊喜。
我相信这扇门开启之后,极地冰下的世界,将成为自由潜爱好者的又一片乐土。能成为打开这扇门的人,让我觉得不虚此行。我一定会再回来的,与独角鲸群在水中相遇就留给下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