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卫东
老师说,我们一个“闷骚”,一个“发烧”,都“骚”过头了,于是变成了今世的冤家,在一起不是像斗鸡,就是像庙里的两大金刚,虽不说话,却总是怒目相对。
但他的一支药膏,却还给了我们一片艳阳天。
“叮铃铃——”下课铃声一响,班里就像热锅中落了油一般地炸开,一群群饿死鬼从教室里挤出来,凑在楼梯口,一点一点地往下挤,然后汇入人流中。
下了楼梯,同学们三、两结伴向食堂走去。我跟他也不例外,准备迅速冲向食堂,但是他刚出教室就重重地撞到了我,疼得我直不起腰。当我起身时,他已消失在茫茫人海里了。我顿时心生邪念:冒失鬼,咒你一出门最好就掉到坑里,真气人!
偏偏事实不如人想,他平安无事并且拔得头筹,率先开始吃饭。我也终于到了食堂。一进餐厅,坐的位置也正如我愿——我与他两两相对,如同地球的南北两极。他在最内端,而我在最外端。
我狠狠地瞪他,恨意在目光里喷泻而出,心里暗暗诅咒让饭粒噎死他。他见我气急败坏,便坏笑不已。
墙上的钟在滴滴答答地转圈,大伙儿也在一阵狼吞虎咽后起身离去,只剩下那么几个吃饭慢条斯理的同学,其中包括我和他。
“啊!有东西蛰我!”我发出凄厉的惨叫。
正在喝汤的我忽感耳朵疼痛难忍,像被撕裂了一般。我伸手一抓,用力一拔,令我备感惊悚的是,一只正在寻觅花粉的蜜蜂,误打误撞地把我当成了采蜜对象,耀武扬威地冲我狠狠蜇了一下,被我一巴掌打了下来后,此刻正无力地躺在桌子上。跑到镜子前一看,耳朵肿得像猪耳朵!其他几个同学一边嘲笑我,一边急忙跑向教室,一旦迟到,老班会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的!
疼痛不已的我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能一个人慌忙地跑向卫生室。经过校医初步观察,先得一方:将咸鱼汤涂抹在伤口或先用樟脑薄荷乳膏擦拭。
正当我准备去拿药膏时,麻烦来了——口袋空空如也。无助感如一片巨大的阴影袭上我的心头,我尴尬得几乎要哭出声来。
拖着沉重的脚步,准备转身离开医务室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我,关心的眼神一改平日里的戏谑:“没钱,我来给吧!”他掏出钱递给医生。
没等我反应过来,医生把药膏已经递到了我手里。
他一把抢过,说:“我来帮你!”耳朵涂上药膏后,灼痛感稍减,丝丝凉意慢慢蔓延。
转身,遇到他灿烂的微笑,心中的阴影一扫而光。
亲爱的冤家,你赠我一支药膏,却还我们一片艳阳天,我该拿什么来感谢呢?
从此,在家与校的来去路上,一对冤家不是你追我跑,就是相携相伴,用艳阳天般的心情诉说着什么是真正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