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杂文之敝识

2016-11-07 16:51严承章
杂文月刊 2016年9期
关键词:性本善兽性杂文

严承章

○一位哲学家曾说过:人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野兽。恩格斯也说过:人来源于动物决定了永远不能摆脱兽性,只是摆脱多少而已。而人的贪欲或曰“兽性”发作起来是一切野兽无法企及、无法比拟的。人之骄傲在于有思想、有人格、有德行,这是后天养就的,杂文的力量只不过为唤起人们的觉醒、正义感,培养有健全的人格,做点力所能及的小工作而已,并无回天之力,杂文没有那么神,也不要抬举了杂文。

○《三字经》第一句是“人之初,性本善”。这是人还未接触社会的原始状态。而荀子的“性恶论”决非空穴来风,他看到了人生存于社会的一种本质状态,诚如恩格斯所说,贪欲与权势欲是社会发展的一种杠杆,没有虚假、恶行的人类社会当然是最美好不过,亦令人心旷神怡,但只是空中楼阁,历史上从来没出现过。真正要达致“性本善”或曰良知成为人的一种不可或缺习惯,是一个较漫长的过程,有时甚至是痛苦的,那么看看杂文也许有所裨益。

○人的善行、德性是后天培养的,这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所谓“百年树人”。如不揭露丑恶、丑陋,不作比较,是无以达到这样的目标的。“正能量”固然叫人奋发向上,但揭露与批判又何尝不是为“正能量”的积聚创造条件呢?批判是一种不可或缺的力量,毋须讳莫如深或视若洪水猛兽。

○有人习惯地把杂文、讽刺漫画乃至所谓的“负面报道”列入“负能量”或者至少是“负面的东西”,生怕不“主旋律”,故,对此远而避之。今天的现状是讽刺文化地盘越来越小,庶几日趋萎缩,这是不正常也不公正的。要培养健全的人格不能只有正面教育,人不可能在只有一种声音中生活,是在比较中生活,认知丑恶、丑行,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一种能量。惜在形而上学泛滥的今日,有此认知的并不多,远远未形成社会共识。

○“不能有批评自由,赞美则无意义。”《三家村》作者之一廖沫沙在悼邓拓时有诗云:“岂有文章倾社稷,从来侫妄覆乾坤。”鲁迅说:“我是不相信文艺的旋乾转坤的力量的。”以所谓“能量”之说对杂文作论本身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儿。一个健康的、正常的社会不会一点也没有“负面的东西”,只要是社会,从来不会是彻底干净的,也会有污秽、疽虫,只有庸夫才“好悦耳之华誉”,视正当的、积极的批判为“负能量”。鲁迅说他的杂文“有时是枭鸣,报告着大不吉利事”(《且介亭杂文二集·序言》)。你说杂文是正能量还是负能量?贴标签当然很省力,但与辩证法毫无共同之处。能量之判别的一个标准是于社会、大众是否有益。再说事物有它的复杂性,杂文更多的是对人产生潜移默化的正面影响,需要时日,不能全以一时的能量作论。我们需要夜莺唱歌,也需要啄木鸟除害虫。

○“人类绝对的和崇高的使命,就在于他知道什么是善和什么是恶;他的使命便是他鉴别善恶的能力。”(黑格尔语)人要扬弃自身的“恶”需有这种鉴别、判断能力,这是在经过正、反教育中才能获得。生活的辩证法就是如此。

○左拉在短篇小说《陪衬人》里写道,巴黎“这个商业的国度,美,是一种商品,可以拿来做骇人听闻的交易。大眼睛的小嘴儿可以买卖;鼻子和脸蛋儿都标有再精确不过的市价。某种酒窝、某种痣点,代表着一定的收入。”综观今日之某些娱乐新闻,“何其相似乃尔”!例如“颜值”被炒作到无以复加,一些负面的玩意儿却大行其道,有人视而不见,却对像杂文这类东西特别的敏感,相比之下,我真不知道一些人口中的“正能量”作何解。

○在某些人看来,国学无疑是对民众进行教谕的一种好方式,套句时髦语乃最具“正能量”,今日之勃发有其缘由也。一些人将之视为一块新的敲门砖,于是有一批“国学家”纷纷破门而出,但所做的不过是一些诠释或复述工作,毫无新意——也不可能有新意,作为现代人不可能从一两千年以前的东西中寻找新的思想武器和对国民教育的范式。不否认“国学”有精华,但某些打着“弘扬中华文化”旗号者并不是在取其精华,例如宣扬所谓的“孝道”也是变了味的。某些“国学家”是在干“以期昏昏,使人昭昭”的活儿。用秕谷养不大现代公民,养出来也是畸形的,无益于社会,读者千万别被这类自称的“正能量”吓着了,要掂一下它的真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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