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的快递员叔叔

关小敏

给我这个称谓的小顾客只有五岁，齐耳根的短发，胖乎乎的小脸蛋，一笑还有两个漂亮的小酒窝，真像天使。

“快递员叔叔，你可以帮我把这张画纸寄给我妈妈吗？”那天傍晚临近下班，一个小女孩有些羞涩地问我。画纸上有一个穿着大摆裙的长发女子，她的怀里，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闭着眼睛睡得正甜。“以前我每天晚上都这样躺在妈妈的怀里睡觉，可是妈妈出差好久了，我想让她早点回来！”

好一个黏人的小家伙！向她询问地址后，我将那幅画小心翼翼地装进了快递信封里。

转眼过去了十多天，小家伙又冒了出来，问我为什么她的妈妈还没有回来，是不是没收到快递。我查了一下，快件无人签收，已经退回来了。

她又拿给我一张画，依旧是小女孩躺在妈妈的怀里，只不过小女孩的脸上多了许多圆形的泪滴。“叔叔，如果我妈妈这次还收不到，我以后就管你们叫慢递！比蜗牛还慢！”

和上次一样，快件又被退了回来，上面竟然写着：查无此人。

我按照回单上的地址，去了一趟小女孩的家里，开门的是她的奶奶，小家伙正好去幼儿园了。“她妈妈两年前就去世了，”奶奶哽咽着说，“我们骗她说妈妈出差了……”

我对这个结果感到震惊。接下来，我做了一件自认为很对的事情。

当小家伙再次询问她的妈妈有没有收到信时，我回答说：“早就收到了，还给你回信了。”

“快帮我念念，叔叔！”她显然有些迫不及待。

“亲爱的心肝，妈妈想死你了！”念到这儿，我故意嘟哝了句“好肉麻”，她咯咯地笑了，“工作太忙了，不过我答应你，过几天就回来看你……”

就这样，我成了她的私人快递员。隔一段时间，她就会给妈妈寄她画的画，内容可丰富了，有时候是一大一小两个唇印，有时候是蓝天白云，有时候是一家三口手牵手……

我也记住时间，给她寄小礼物、回信。“小心肝，今天晚上妈妈回来了，可是你睡得像只小猪……因为工作繁忙，妈妈早上就得走了，你要听爸爸和奶奶的话哦……”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一年以后，她已经是一年级的小学生了。这天，我因为结石要做手术，手术前，小家伙竟然来到病房，还送来两枝康乃馨：“做完手术后，你就不要再动笔写回信了，直接说给我听就行了。”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愣愣地看着她。

“从你叫我小猪的时候！我妈妈从来不叫我小猪，她说小猪代表胖胖，所以总说我睡觉时像只小兔子。不过……我已经离不开妈妈的信了，你以后还会写给我吗？”

“写，一直写到你长大。”

她笑了：“你真是个不错的快递员叔叔！”

夕梦若林摘自《文学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