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喱饭

[日]佐用优子

那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情。一眨眼的工夫，整条街道就被大海的波涛吞噬了。听不见喊叫声也看不见眼泪。

东日本大地震，很久以后人们才给这次地震起了这么个名字。

不管是家还是车是人，无一例外地按照大自然的意愿都消失了。我大脑像是短路了一样，不能思考，只能麻木地接受着发生的一切，有人给饮料和饭团我就拿着，有人给毛巾我也拿着。刚才还在家的爸爸和妈妈，现在躺在担架上，用白布盖着，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

另一边，周围的工作人员，淡然地处理着一切。

“你可以确认他们就是你的父母吗？”我点了点头，我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又过了很久，有人送来了救援物资和食物。我连碰都没有碰，每天就只是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

“是小优吗？”

我抬起了头，外婆的脸映入我的眼帘。

“小优，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外婆的眼里充满了泪水，声音略微颤抖。

“已经没事了孩子，跟外婆回家。”

外婆牵着我的手，走在这条荒芜的路上。

“电车和大巴都已经没有了，所以咱们得走着回家。”外婆说。

穿过被烧焦的荒野，我们步行到了外婆家。外婆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饭菜给我。

“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小优的家了！”外婆对我说。

然而我什么都没吃，直接躺下睡觉了，而且背对着外婆。接下来几天都是这样，每天什么都不吃，只是躺下睡觉。

“如果不好好吃饭是没有力气去学校的。”

即使我什么都不吃，外婆也会把饭准备好。

“小优，吃饭了！”像往常一样外婆招呼我吃饭。

因为每天都被说同样的话，我突然感到非常愤怒，跳了起来，大喊道：“都说了多少遍了，不吃，我只吃妈妈做的饭。”

外婆背过身去，好像在哭泣。我把自己裹在了被子里，又睡了。

第二天，外婆把做好的咖喱饭放到我眼前。“就算一口也好，你吃点吧。”外婆央求着说。实在没有办法，我就盛了一勺，刚放进嘴里，眼泪就流了出来。

这是地震后，我第一次流下了眼泪。这咖喱饭，妈妈一定是跟外婆学的吧？我咽下了眼泪，又放在嘴里一勺。爸爸和妈妈他们都还活着，他们一直活在我的心里。我第一次看见了外婆那如同哭泣般的笑脸。

“外婆，对不起。”说着，我放声大哭出来。

王星星摘自《日本儿童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