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线对外汉语教学中的文化因素导入问题研究

□汪婉露 许 蔚

在线对外汉语教学中的文化因素导入问题研究

□汪婉露 许 蔚

语言和文化相互影响、相互依赖，在语言教学中文化因素的导入已成为一个不可或缺的有机组成部分。我们调查了三家较有影响力的在线对外汉语教学机构，即Chineseclass101、Yoyo Chinese、Chinesepod网站，发现三者在对外汉语教学文化因素导入方面存在以下三个问题：涉及文化背景知识的课程比重不足，文化因素导入方法较单一，涉及文化背景知识的课程文化导入不完全。解决这些问题需要在在线对外汉语教学中渗透内容型教学法的教学理念，并结合直接阐释法、交互融合法、实践法和中外对比法这四种文化导入具体方法。

网络对外汉语 文化因素 导入方法 内容型教学法

一、引言

内容型教学法，或“基于内容的教学法”（Contentbased Instruction，下文简称CBI），是20世纪80年代兴起的一种二语教学途径。CBI理念在于将语言教学基于某个学科教学或基于某种主题教学来进行，被认为是将外语同母语结合起来学习的一种有效教学途径（Dupuy，2000；Kasper，2000；Stryker，1997）。这一教学模式起源于20世纪60年代在加拿大开展的浸润式语言教学实验，此后在英美等国家全面流行开来，尤其是在欧洲，这一模式又被称为“内容语言融合式学习”（简称 CLIL）（邵海静、付京香，2016）。CBI在教学中具有以下优势：第一，CBI消除了语言学习和主题内容学习之间的人为分割，给予语言课堂一定程度的真实性和目的性。第二，学生使用第二语言直接吸收信息的同时，发展语言能力（蔡坚，2002）。第三，围绕主题所组织的有意义的材料对于学生来说较容易记忆和领会（Anderson，2000）。第四，学生在掌握语言的同时对于某一个主题有较充分全面的了解（Bereiter，1993）。CBI教学法正应用于世界各地的教学中。这种教学法能有效解决在线对外汉语教学中的文化因素导入问题。本文采取抽样调查的方法，对Chineseclass101、Yoyo Chinese、Chinesepod这三家网站的对外汉语教学中文化因素导入情况进行调查。

二、相关研究概况述略

（一）在线对外汉语教学研究概况

对外汉语教学中文化因素的教学，可以通过CBI这种能将汉语同文化内容结合起来教学的方式完成。“对外汉语教学中的文化”是汉语教学中的一个要素，就是指外国人学习和理解汉语，使用汉语与中国人打交道的时候需要掌握的那种“文化”，是语言学习和使用过程中所涉及的文化，如中国人的民族观念、民族心理、民族生活方式和风俗习惯等。为了把“文化”和“对外汉语教学中的文化”区别开来，我们把“对外汉语教学中的文化”称为“文化因素”（林国立，1997）。因此，本文所阐述的“文化”或“文化因素”指的都是“对外汉语教学中的文化”。在语言教学中文化因素的导入已成为一个不可或缺的有机组成部分。国内外语言教学界对文化导入问题已引起越来越多的关注，不少专家对文化导入问题进行了深入研究，但基本都是对传统教学的研究，对网络教学的研究很少。在互联网技术迅速发展的今天，网络教学越来越普遍，现在的学生也更容易接受网上学习。

相对于传统教学，网络教学具有先天的优势。首先，教师可以利用远程技术对各地学生进行教学，能极大地整合教师资源。其次，网络教学能解决汉语学习者不易集中教学、面对面教学学费昂贵的问题，它可以突破时空限制，将汉语教学推广到世界各地，只要具备计算机和网络条件，就能够自主自助学习。再次，网络教学能够解决传统教学方法难以引起学生兴趣的问题，它可以利用网上丰富的资源，包括各种文本、图像、视频及动画等多种媒体形式，从而刺激学习者大脑中不同的兴奋点，提高教学效果（孟繁杰，2010）。我们通过对网站的调查得知，目前Yoyo Chinese有超过12万名学习者，Chinesepod注册用户数量超过80万人，可见网络教学的影响力之大。我们对Chineseclass101、Yoyo Chinese、Chinesepod这三家网站进行调查，发现了它们在对外汉语教学文化导入方面存在的问题，并试图通过融入CBI理念并结合具体的文化导入方法解决这些问题。

（二）文化导入方法研究概况

关于对外汉语教学中文化因素的导入方法研究，作为专题探讨的研究很少，我们收集到三篇较有研究价值的相关论文。如下表所示：

表1：《语言教学中的文化导入》（陈光磊，1992）

表2：《论对外汉语教学中文化因素的导入》（邓时忠，1992）

表3：《对外汉语教学基础阶段文化导入的方法》（孙欣欣，1997）

通过这三张表可以看出，陈光磊（1992）的直接阐释法与邓时忠（1992）的同步阐释法定义相似，指的是对课程中涉及的文化背景知识直接进行阐释。交互融合法指的是在学习文化知识中学习语言，知识和语言互相促进，同时学习。交际实践法与邓时忠（1992）的实践法、纳入法定义是相似的，指的是将学生带入真实的语境中学习，但是纳入法比较适用于短学期的学生，而本文所研究的在线对外汉语教学目前还没有专门为短学期学习者设置的课程，因此该方法不适用于当前在线对外汉语教学。异同比较法与邓时忠（1992）的对比法、孙欣欣（1997）的中外对比法定义也是相似的，指的是学习外语文化时与母语的文化进行比较以了解不同语言的使用所受文化规约的异同。另外，孙欣欣（1997）提出的序列展示法、系统归纳法、今昔对比法、因材施教法，这几种方法都是针对基础阶段的教学提出的，使用的范围比较狭窄，只适用于基础阶段的教学。本文综合了已有的研究，同时考虑了Chineseclass101、Yoyo Chinese、Chinesepod这三家网站在实施文化导入时，使用的方法是否与以上这些方法的概念吻合，以及这些方法与网站中的课程结合教学能否达到最佳教学效果，整理出了一套适用于在线教学的文化导入方法，即直接阐释法、交互融合法、实践法、中外对比法。这四种方法在使用上具有一定的梯度性，为不同层次的文化导入提供了选择。也就是说直接阐释法使用起来最为简单，而且它较适用于初学者，依次类推，中外对比法使用起来较难，它适用于较难理解的文化。

三、当前网络对外汉语教学文化导入调查情况

本文采用抽样调查的方法，各抽取了Chineseclass101、Yoyo Chinese、Chinesepod这三家网站对外汉语教学课程的25%。然后分别对抽取的课程样本进行了调查。首先，对课程样本的内容是否涉及文化背景知识进行了调查，其次，对四种文化导入方法在涉及文化背景知识的课程（以下简称“文化知识课程”）中使用的比例进行了调查。最后，调查了文化导入方法在这三家网站文化知识课程中的使用情况。

（一）文化知识课程比例调查

对外汉语教学中的文化背景知识是外语教学的特点之一，是在进行一种语言教学的同时，还必须进行与之相关的文化背景知识的教育。如果忽视了的话，这样的语言教学就是不完整的（陈光磊，1987）。从语言教学的角度看，与汉语教学相关的文化背景知识包括以下几点：1.习俗文化。是贯串在日常社会生活和交际中的风俗习惯所形成的，如Yoyo Chinese中的一个课程教授的是如何跟他人打招呼，问的是：“先生您好，请问贵姓？”“贵姓”这类用语的使用就是以此为背景的。2.思维方式。中国人的思维方式有从部分到整体的特点，例如：Yoyo Chinese中的一个课程教授时间的方式，按年、月、日、钟点为次序。又如在纵向思维与横向思维的运用上等都有自己的特点。这些特点与语言的结构方式和表达方式关系密切。3.民族心理。例如：Chinesepod中一个课程的对话中夸奖对方能力强，对方的回答是“哪里，哪里。”这种谦卑用语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形成的。4.文化词汇，像一些特殊词语、成语典故、俗语、谚语、歇后语等，是由传统文化的历史积淀所成。例如：Chineseclass101中的一个课程教授的是“飞蛾扑火”这个成语典故，它的语义与色彩就是文化历史的结晶。5.汉字文化。在汉字教学上适当说明中国人造字和用字的心理有助于外国学习者更有效地习得汉字。例如：Yoyo Chinese中的一个课程中教授“人”字时，告诉学生汉字“人”的形象像一个走动的人。

表4：文化知识课程比例表

表4显示的是三个网站对外汉语教学课程中文化知识课程占总课程的比重，分别是37.5%、29.2%和28.5%。这说明了对外汉语教学课程中涉及文化背景知识的内容较少。

（二）文化导入方法使用情况调查

我们对这三家网站的四种文化导入方法的使用情况进行了调查，发现它们都有采取两种方法结合的方式。另外，这三家网站都存在没有用到某种方法的情况。表5、表6、表7根据以下内容调查所得。1.直接阐释法是指对课程中涉及的文化知识直接进行解说，或指明其文化意义，或指明其运用的文化规约。例如：Yoyo Chinese一个课程中出现了“红娘”这个词，教师直接解释它的文化内涵及意义。2.交互融合法是指在学习文化知识中学习汉语，知识和语言互相促进，同时学习。例如：Chineseclass101一个课程中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个典故直接作为这节课的主题，学生学习完这个故事也学会了其中语言的使用。3.实践法是指在课程中通过对话、视频等方式设置一定的社会文化氛围，营造真实的语境。例如：Chinesepod的一节课要教学生中国的婚礼仪式，老师可以通过播放中国人结婚过程的真实录像让学生了解和学习。4.汉外对比法是指通过母语与所学外语的比较或对比来学习外语。例如：Yoyo Chinese某一课程中教学生打招呼，了解“吃了吗？”“你去哪儿？”等，再对比西方国家的打招呼语：“你好”“早上好”等。5.两种方法结合使用，以实践法与中外对比法结合的方式为例，例如：Chinesepod中一课程内容是“办年货”，采用了一个外国人正跟一个中国人在超市办年货的对话，他们在购买年货的对话中谈到了各自国家过年的习俗，并相互进行了比较。这个课程就体现了实践法（对话）与中外对比法（比较）结合的方式。

表5：文化导入方法比重表

表5显示的是每种方法分别在三家网站的文化知识课程中的使用比例。从这些数据可以看出三家网站都使用了实践法，并且都有未使用的方法，还有比较偏重的方法，其中Chineseclass101未使用的是中外对比法，稍偏重直接阐释法和实践法，比重为52.9%。Yoyo Chinese未使用的是交互融合法，偏重的是直接阐释法，比例为100%。Chinesepod未使用的是直接阐释法，偏重的是实践法，比重为100%。这些数据同时也说明了这三家网站使用的文化导入方法较单一。

表6：多种文化导入方法结合使用情况表

表6显示的是多种方法结合使用的方式在三家网站文化知识课程的文化导入中分别占有的比例。其中Chineseclass101使用直接阐释法与实践法结合的方式，比例为52.9%。Yoyo Chinese使用直接阐释法与实践法结合以及直接阐释法与中外对比法结合的方式，比例分别为55%、15%。Chinesepod使用交互融合法与实践法结合以及实践法与中外对比法结合的方式，比例分别为49.9%、7.5%。

表7：文化知识课程中文化导入方法使用情况表

表7显示的是实施了文化导入的课程占这三家网站文化知识课程中的比例，分别是42%、40%和58.4%。另外，这三家网站实施了文化导入的课程占总课程的比例分别是15.8%、11.7%和16.7%。这些较小的比重说明了文化知识课程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未对文化知识进行文化导入。

（三）当前网络对外汉语教学在文化导入方面存在的问题

从对Chineseclass101、Yoyo Chinese、Chinesepod这三家网站对外汉语教学课程的调查中，我们发现它们在对外汉语教学文化因素导入方面存在以下不足：

1.文化知识课程比例不足

表4显示了三家网站的对外汉语教学课程中涉及到文化知识的课程比例，分别是37.5%、29.2%和28.5%。说明了对外汉语教学课程中涉及文化背景知识的内容较少，这些比重对于汉语学习者的语言技能学习是远远不够的。打个比方，学习者在这三个网站中的某一个网站学习汉语，当他学完这些课程之后，在言语交际中需要用到某种文化知识的时候，却发现在他学到的知识中找不到对应的内容。这就是网站课程中涉及的文化知识内容过少造成的。所以，网站要在所学课程中增加文化知识内容，避免语言学习和主题内容学习之间的人为割裂。

在对外汉语教学中，文化知识并不是介绍得越多越好，但是文化背景知识介绍得过少，会导致语言教学与文化脱节。外国学生学习汉语的基本目的是为了掌握跨文化的汉语交际能力，而汉语交际能力的获得离不开文化背景知识的学习和了解。

2.文化因素导入方法单一

我们所调查的这三家网站，在对外汉语教学文化知识课程中文化导入方法使用的具体情况，如表5、表6所示。可以发现它们不仅都有未使用的方法，而且还偏重使用某种方法，可见所使用的方法较单一。如Chineseclass101未使用中外对比法，主要使用直接阐释法与实践法结合的方式，比例为52.9%。Yoyo Chinese未使用交互融合法，偏重使用直接阐释法，比例为100%。Chinesepod未使用直接阐释法，偏重使用实践法，比例为97.8%。虽然不能说每门课程中使用的文化导入方法越多教学效果就会越好，但使用的方法比较单一会使学生感到视觉和审美上的疲劳，容易失去学习兴趣，因而难以取得好的教学效果。文化因素导入方法的使用要讲究适用性，不要为了省力或容易操作等原因重复使用同一种方法。文化导入方法运用恰当，才能在语言教学中发挥最大的辅助性作用。

3.文化知识课程导入不完整

表7反映出这三家网站的对外汉语教学文化知识课程未全部进行文化导入，这三家网站实施文化导入的课程占文化知识课程的比例分别是42%、40%和58.4%。这可能是由于教师的文化意识淡薄，也可能是由于这些课程本身的内容已经足够多，而课程时间是一定的，教师考虑到课程时间的问题而没有进行文化因素的导入。在线对外汉语教学的一个特点是教与学的分离，学生在网络上学习汉语时出现疑问，老师不可能在第一时间为学生答疑。第二语言使用者遇到不同于本民族的文化现象、风俗习惯、思维方式时，往往不容易理解并难以接收，这就会形成语言输入的文化障碍，甚至是文化冲突（叶文婷，2008）。所以，当学习者学完这些含有文化背景知识而又没有进行文化因素导入的课程后，由于疑问过多而又未能及时解决，再加上在线学习无考试压力，很容易使他们对学习汉语失去兴趣。CBI教学理念能够提高学生的学习动力，因为CBI往往需要老师结合学生感兴趣的主题或相关的专业进行教学，当学习者可以根据自身的需要学习他们想学的知识，能显著提高其自觉性和积极性，就可以避免因在线学习无分数压力而产生的懈怠。（王雪、许蔚，2015）

四、结语

目前，在线对外汉语教学网站虽多，但在对外汉语文化导入方面做得好的却只是凤毛麟角。从我们的调查中可以发现这些网站并没有充分利用网络教学的先天优势。针对当前在线对外汉语教学中文化导入方面存在的问题，本文尝试在在线对外汉语教学中贯彻CBI教学理念并结合具体的文化导入方法进行教学，并且建议网站能够充分利用网络教学的优势。但这种方式的提出只是建立在理论的基础上并没有经过实践的检验，后续研究还需在实践方面做出努力，使得当前存在的问题能得到实际的解决，为汉语学习者提供更加便利、优秀的在线学习平台。

本文为2015年浙江省大学生科技创新活动计划（新苗人才计划），项目编号：[2015R4050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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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婉露 许蔚 浙江宁波 宁波大学科学技术学院315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