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行走(二题)

2016-10-31 15:19林文钦
文学港 2016年9期

林文钦

静午如画

“一个内心安详的人,总珍藏一个诗意的午后。”当回现诗人兰波的这句哲语时,我刚从一个周末午后的梦中醒来。

时针指向午时一点半。我穿戴整齐后下楼,到户外自由地吐纳空气。

阳光斜斜地照着,人一出门,它便呼啦一下泻在我身上,明媚地晃我的眼,眼前的五彩斑斓,浮浮沉沉。小城宽阔的街道,恣意流淌的全是日光。

没有目的地漫步,使目光显得更悠远。

夏末的气息逐渐褪去。日光穿过路边古樟树的间隙,温软地落在肩头。在这样的阳光笼罩下,这座称作“霞浦”的古老小城似乎变得和往日有些不一样了。车水马龙,人流如潮,马路上不断擦肩而过的人群,这一切在柔和的光泽笼罩下远远看来,就像一幅和平安详诗意盎然的水彩。在日光拂照下,没有了小城的闭塞与破败,没有了古城的偏执与小气。这使我,一个虽栖息了三十多年的原住民,仍抬起头来仔细打量这座自己熟识的古城。

朝北放眼而望,老城区整块整块的砖墙,泛着一大片苍茫的红色。红色分很多种,而砖红在其中最具沧桑意味。它总是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耶路撒冷的哭墙,柏林的倒墙,长城的一眼望不到尽头——都是一种时光流过墙的痕迹。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午后二点的淡淡薄雾中,那些红砖墙的高大朦胧的影子让我觉得仿佛置身于教堂边,哈里路亚的清亮歌声在耳畔弥漫。白色的鸽子展开翅膀像流星一样划过天际,砖墙的红色当仁不让地成为最衬纯白的底色——好像遗落在冬雪上的血迹,残酷并且唯美。

目光所及,老护城河自西向东流过。南峰山上树木郁郁葱葱,鸟鸣啾啾,花香四散。沿着山路望去,依稀可见杂树生花,小鸟飞翔。偶尔也有人携妻扶幼上山,俨然一派白发垂髫并怡然自乐的景象。

就在凝眸间,家乡霞浦,让我感觉她是一座无比美丽的县城。她唯美至极,让我此时甚至惊讶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些是再普通不过、随处可见的景象,但是,我依然觉得美。也许,那更是因为:任何事物,用带了感情的眼光去看,总是美丑分明的。而对于自己家乡,我只能用这个有时简单有时虚幻有时繁杂的动词来形容我对她的感情:我爱她。

往南来到郊外,感受乡野的风。天空中,飞鸟在嬉戏。金黄的大地被夏末的阳光照耀着、抚摸着,微微地沉醉于临近收割的风姿中。这些情景,让我的内心涌上一阵阵感动:好一派大地的恩典呵!

这一路走来,俨然一幅青绿山水长卷徐徐展开,不断送来缕缕的愉悦。

“家乡如画,每人心里都有一张。”我耳边掠过了这句箴言,寻思之下,越是理解它的经典内涵了。

沿着三河岸走走停停,是寻梦的开始。有一些年轻人沿着河边转悠着电动车,享受着悠闲之乐。远处,传来悠扬的唱闽剧的声音。循声而望,有许多喜欢戏剧的中老年发烧友表演真切动人,乡音浓软,声腔清悠婉丽。忽然,在我后面有人用柔美的声音,叫唤着“叔叔,叔叔。”我转身回头看,是一个小女孩,她拿着傻瓜相机微笑地请求我给她拍几张照片。我欣然接过相机,让小女孩和玩伴们高兴地摆各种姿势,让一张张清纯美丽的笑颜定格在三河之畔。

日光一点点流动着,我回头往城区的大道走去。

车流,人群,推着两轮木车的乡村汉子一路吆喝着果红瓜绿,上空偶尔掠过一两只流浪的鸟儿,都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晕圈,富于生机而安详。

日光的影子,长长的。光线把人和建筑物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夸张地膨大。人,其实是不用孤单的,形影想随,不离不弃。不管你现在是灿烂的微笑还是明媚的忧伤,日光里的影子一律是快活地手舞足蹈。从某种意义上,影子是快乐的延伸吧。

路边不远处,一个三四岁的男孩儿,一路“咯咯”地笑着追赶自己的影子,满头银发的奶奶,踮起小脚,张着双臂,像只臃笨的老母鸡恨不得一把将小鸡儿掩于自己温暖的翅下。一长一短两条快活的影子,交错,缩短,重合,笑得一漾一漾的。

上述的小小风景和日常生活的光芒,时常被我忽视了。有时我想,自己的眼睛也好像只是为了维持面部的协调了,形同虚设。这如同我前段时间刚刚拔掉的那颗蛀牙,疏松褐黄,多年不用,只能配合上下颌骨的运动来装饰微笑。

在视线迟疑间,那刚才嬉戏的一老一小已停驻在一个卖小吃的小摊前,孩子指点着嚷嚷着,奶奶便忙不迭地从衣襟深处摸出一个手绢包来,剥糖纸壳一样地抖搂开,孩子手中便多了一串红艳剔透的冰糖李子。懂事的孩子固执地把李子棒举到奶奶嘴边:“奶奶先吃,奶奶先吃!”年迈的老人用手撑着膝盖,俯下身子,象征性地咬一下:“乖孙哩!”知足和笑意,在菊花一般的皱纹里充盈得满眼。站在光线的近处,我能清晰地看到细微的尘埃在漫延,在跳跃,迟迟不散。

许许多多过往的时光情景,似曾相识地摇晃着,在无声地消逝着。

顺着日光,我下意识地看看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2007年9月15日,15时35分。这个安详的午后,我独自走在大街上。

熙熙攘攘的人群,滚滚流动的车队,所有人似乎都有些忙忙碌碌的样子。大家忙着回家,忙着约会,忙着逛街,忙着消费一个平实的下午时光。

此时,我似乎突然来了兴致,看着从身边擦肩而过的芸芸众生,那些和我一样从这个街口走到下一个街口的人,看着他们的一个眼神,一个与我无关的表情,心里暖暖地笑。我不由猜测起他们的生活,猜测他们在流年似水的日子中,是否感觉快乐是否感觉幸福——

那个街角卖鞋垫的老人,生计应该不赖吧?

邮政窗口柜台上的那个女人,从前表情淡漠的她,今天怎么也露着难得的笑颜?

婚纱影楼永远都是温暖得近乎暧昧的光,那些漂亮的婚纱挑逗着街上每一个年轻女孩的眼睛和心灵。

蛋糕铺的玻璃橱窗前,那个戴白口罩的人真在认认真真做着一个蛋糕,一个小女孩趴着认认真真地看,她在想象自己长大了也做一个蛋糕师吗?

从珠宝店门口经过,有人递给我一张DM单,精致华丽,上面的货品那么璀璨,写着“到爱恋珠宝来领您一辈子的幸福”,暧昧的语言,正诱惑着有情男女去那里领取自己的幸福生活呢。

一个卖麦芽糖的小贩挑着小筐从我身边经过,敲糖的小锤和贴片敲得叮当作响,那是响彻我整个童年的声音,甜甜的,黏黏的。

一个卖柿子的,竹制小筐上整齐地码着红得发腻的柿子,很是诱人。没有城管紧盯的眼神,他可以守着担子悠然叼起烟。

茶行永远飘散清香,玻璃柜中的茶叶展现着优雅姿容。只是我总会想,这样的门面里,其中的茶叶价格是否有着深不可测的市场秘密?

这样想着,我的脑海浮现起多年来乡村与城市嬗变的一幕幕情景。

朝着滨江大道行走,我抬头看到一家房地产的巨大广告牌,大大地印着几个字“喜欢城市生活的理由?”是啊,喜欢城市生活的理由究竟是什么呢?我想,也许是诗意,物质上的丰富,还有一种不可替代的城市气息吧。就像大型超市橱窗里那张宣传海报的画面:明眸皓齿的女孩,时尚无比,一枝妖艳的花朵衬着她的俏脸,人面桃花相映红。小城的上空,也因了这些炫目的海报,弥漫着现代生活的香气和活力。

在一家民族乐器行前,我为拂耳而来的一缕乐音驻足。是一首古琴曲《梁祝》。这样的音乐诱惑,突现在喧嚣的背景中,最是难忘记。而这琴声也并非刻意地要灌入人的耳朵,它不是一首完整的曲子,是随性,是因了随性而带上了韵味。木质的琴音中,隐藏着暗语与姿色,以及拉琴者对鲜艳容颜的欲望,和让琴声传达对经典情致的渴望,使它在不老的时光里风情万种,千娇百媚。在这个充满了阳光的下午,在光的过滤下,这古典的乐音也更灿烂更煦和了。

日影西斜,光线慢慢地灰暗下来。

此时,我来到位于小城中心的文化广场上。广场不大,但却显示着一些隐约的味道。在黄昏的微光下,喧哗的各种声音嘈杂在一起,有流行着的《有没有人曾告诉你》,也有来自新疆的民乐《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但最吸引我的声音,是从广播电台中传出的磁性和回忆,一曲《十年》让我回想到中学时代,回到苦读时光,我就是在家乡小城的广播声中走向人生中的第一个重大的考场。参加高考那天,路边的香樟树都长满了鲜绿的裙摆,天空也渗透着希望和喜悦。细想来,人生一直在路上,像一条漫长的红领巾,围绕在脖子前,让人始终无法忘怀这种眷念。树枝上,弥漫着理想主义的气息,要低下头,默念着生活的给予,才能穿过预设的林荫。然后,开始爬树。在春天,可以欣赏到树枝上女性般的温存,但是,很快,梦想的锤子会从头顶上垂直落下。

在记忆的河流徜徉之时,我的手机传来了海南文友许君的短信,他说他妻子快生产了,他快要当爸爸了!短信中充盈一个男人幸福的气息,让我的内心也随之饱满起来。

我望了一眼天空,路边的槐椿树叶已开始微微发黄。是呀,跨过夏天的台阶,要迎来秋天了。熟夏的南风徐徐而来,我在心中默念起兰波的《黄昏散曲》:

夏日蓝色的黄昏里,我将走上幽径

不顾麦茎刺肤,漫步地踏青

感受那沁凉渗入脚心,我梦幻

长风啊,轻拂我的头顶

我将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动

无边的爱却自灵魂深处泛滥……

夜幕就要降临,我悠然走在回家的路上。

走着走着,突然,街头的一出爱情故事像影视剧一样,在我的视野中上演了。

一个戴眼镜的英俊小伙子,一副学生模样。他追着给一位俏丽的女孩子送玫瑰花,那女孩子推说不要,那男的就跪地求情了。此刻,正好有一个吹笛子的卖艺人走了过来,吹着《一路上有你》的情歌。在朦胧的光线中,大街上人来车往,女孩子扶起了男孩子,就是不要鲜花。在相互僵持的过程中,吹笛子的人又吹起了《最浪漫的事》,随之几个路人也唱和了起来。最后他俩拥抱在一起,渐渐沉醉在夕光中。

耳朵里的城市

每个城市都会发出自己的声音。我所处的这个南方城市,从早到晚没有一刻安静的时候,所以永不会寂寞。

耳朵里面的城市在周而复始地大合唱,汽车喇叭、机械的轰鸣、流行音乐、以及各种人声组成的市声,这种繁杂的声音里面别有一种铿锵的力度,很像火车车轮向前奔跑时的音律,很能激发人的想象。我有时想时代在前进的时候,不光会留下万象更新的物证,在前进的过程里面也是有声音的,这种声音伴着光彩、热度、力度、在生活的海洋里面全方位地开花,人淹没在里面,仿佛习以为常感觉不到它的巨大和变迁,但是不管你清醒不清醒,主动不主动,你都得所愿非所愿地随着时代的节拍紧张起舞。

车轮和地面摩擦的声音显得寂寞、冷静而且诡秘,那声音的触须明明已经向更远的地方延伸了,而源头却依旧无动于衷,对延伸没有丝毫的热情。而不同的车轮,摩擦的声音绝不重合,也不交叉,每个源头都是独立的源头,都是旧有的源头,而新的源头永远不会产生。而这些声音的源头好比以空气为食的动物,它们在谦让中争夺空气,因而一些复合的混乱的咬啮声总是在路的上空升腾,慢慢地,成了一层黏稠的水汽。水是用来洗涤的,气体是用来遮掩的,一切似是而非。声音的延续其实是行走的目的,如果在猛烈的碰撞中戛然而止,这样的行走有什么意义呢。而那些路边的花园、树在鸟翼下发出的声音,显得格外矫情,就像从喷火的枪口长出一束鲜花,显然是背离主题的事情。

超市代表的是城市人群居的主题。超市里的人流变得缓慢、钝滞。推销员,总在夸张地推介那些外表光鲜的产品,永远那样地兴致勃勃。他们的声音异常迷人,他们谦卑的神情足以为那声音作最恰当的伴奏。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绚丽的色彩、动听的声音、空洞的没有方向的轻信,构成了以生命本身为原料的模拟盛筵。这样的盛筵,往往在城市的更大空间展开,只是名义变得神圣。更加喧嚣的是各种电子产品发出的声音。那些混合的声音是以通常被理解为音乐的声音为基础的,但绝对不是音乐。杂乱、充满欲望和虚假的抒情,很奇怪地在炫耀一般堆放的物品之间涌动,那些声音让人莫名其妙地绝望起来。而我更加关注的,是人本身的声音。脚步缓慢地挪动,呼吸缓慢地摩擦,压得很低的简单的对答,交织成一种明显的咀嚼的声音,听得出来,那是超市在愉快而且随意地反刍。而我自己,从重重包围里突围而出,惊喜地发现,我多么接近于一把脱了水的甘蔗渣子。

夜幕拉开时,城市路灯就亮了起来。这是城市瑰丽多姿的时候。车声远了,人近了,一队一队,在绿化树下鱼贯来,鱼贯去,男的女的都展示了一些温情,让这个城市比白天柔软了一些。有人在小区里遛狗,有人打羽毛球,有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点了烟,旁若无人地吞吐。出了门,对面的工地还在开着工,在云天里的吊车还在转来转去,下面的行人视死如归,这边一队队去,那边一队队来。工地的围墙里灯火通明,灰尘漫卷。而这一头,现代化的超市用了一整扇窗来向外面“呼呼”地排着废气,路过的人不是捂了鼻子小跑着冲过去,就是低了头避而远之。看起来,城市还很不完善,还在随着利益在扭动着庞大的身躯,把人的因素放到了最后的位置去考虑。

时针指向二十点,社区广场一片繁杂。

一台劣质的音响发出沙哑的吟唱。随着音乐的起伏,一群老年人很随意地跳舞,这是此刻他们的整个世界,倾听、诉说以及肢体的暗示,都和其他系统化的社会一样,显得隆重而没有规则。沙哑的声音是一种指引,声音本身并不重要,因为声音的最初应该来源于这个群体的内心深处,又将回归到他们内心。而任何一种声音的形式,都可以承载这样的内涵。我找到那台音响的时候,那音响已经站起身子,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用手中长长的枯枝拨弄凌乱的影子。也许,那些声音最初是充满愤怒的,就像涌动的潮水,就像高天的狂风,但是,钢筋水泥的扩张和包围,最终将狂潮固定为概念上的涟漪,将狂风撕碎成一地纸屑。我也无法把那声音理解为窄小空间里一声屏住气的叹息,那声音就像一条皱褶不规则的纸带,不均匀地延伸,苍白,冷静。

城市或许不会在乎我们的声音,他们只在乎各种形式和运动。而我们,却希望听到城市的声音,希望找到城市最初的印迹,并据此追寻到这和城市淳朴的原始的内在精华,了解了它,才知道我如何活着,或者站在什么样的一个角度活得更为安然泰实。

夜深时,我从城市对面的山头上向下看,触目的是城市一张斑驳陆离的脸。在最繁华的商业路,当人流散去,店铺关门闭锁,就像河流,水突然干了,现出了安静的河床。走廊下有猫出入,而两排房子中间空旷的花岗岩地面上,风轻轻地吹过,几片落叶随风滚动。当自己的脚步声响起,就如同走近了时间的隧道,城市仿佛变成了古墓群,我们寻求的不是文物宝贝,我们只是寻找自己的偶像和自己的落脚点,踩过来,去抵达今生的期望。

从山上下来,我来到夜半的大马路上溜达,在安静里听见一种声音,轻轻的,而落在心魂里却如炸雷,震动得令自己要窒息,那声音传自城市的水泥森林,在呐喊说:我们改变城市的容颜。此时你可以伸出手,自由地去抚摸那些城市街道边的墙砖,由此来触摸到一个城市的脉搏,倾听一下这个城市的声音。城市,她在醒过来,她在变得从容大度,她在变得快乐,它在变得美好,一切都那么有希望。对于城市,你就是她的子民,她给你亮丽的一生,却只要你的一句轻轻的赞许。

在白昼中醒来,城市照例是少有鸟声。偶尔有天上飞过的鸽子,带着哨音划过不很蔚蓝的天空。鸟语花香只是一个美丽的词汇。最近这里在频繁地做防空警报的测试,因此也时常听到那种很特殊的声音,可是听来并无让人惊恐的意味。不时有飞机呼啸的声音,那是附近是军用机场在例行训练。附近还有一个号称本地区最大的滑翔机基地,因此这里的人们还能不时看到滑翔机带着巨大的声音,低空飞过屋顶。

我大多数时候喜欢与清净作伴,尤其是在写字读书的时候,被外界的声音打搅有时很烦躁。偶尔烦心了我也会去迪厅蹦迪或者自己打开大音箱,听着那震耳欲聋的声音,仿佛自己也“另类”了起来。当然我最喜欢的还是轻音乐,一天也离不了。我用有节奏的声音来换脑子,但是却时常渴望着那种格外的寂静。我很庆幸有着一双灵敏的耳朵,用它连接第六感官,来倾听我想听我能听我又不得不听的一切声音。

前日,我从媒体上听说这样的故事:在一个北方大都市B城里,人们将街头搜集来的数十小时的声音重新剪辑编排再放出,在耳机里再现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从中他们听到的城市的声音并非枯燥乏味。通过声音的再现,那些被掩盖在“众声喧哗”里的城市声音细节,以及隐藏在声音背后的城市表情和情绪都别有一番滋味。

我的记忆中仍保持着上学时候从课本上读到的一个画面,说的是辽西半岛初冬下了第一场冬雪,在乡村寂静的夜里,能听见雪花簌簌地落地的声音,偶尔还有雪压弯枝桠的声音。大雨的哗哗声大家都很熟悉,这雪花落地的“簌簌”我却只能借助丰富的想象了。我似乎从没有体会到“万籁俱寂”是个什么境界,就是到了粤西鼎湖山原始森林里去玩,也是大家成群结队的,到处都充斥着人的声音。有时想想,偶尔真的一点声音也没有了,我还会很惊恐呢!待重新回到了城市的喧嚣里,才能暗松一口气。看来,滚滚声浪才是滚滚红尘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