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高琦
1
公元纪年:2016年5月。
往前是12日,往后是16日,
从前后的挟持中挣脱出来,
这三天将书写历史:它们被选中。
因为这三天,
原则诗人雅集于象山涂茨镇,
或许,过去若干年,后之视今,
又一个兰亭的奇迹将被见证。
大岭后村,依山面海,亦渔亦农。
缘溪而上,民居与绿荫交融,
流水琤琮,无弦自鸣——
数条锦鲤悠然摆尾,似在聆听。
类似童话中的仙境:
这里明净如初,
这里的百姓健康、憨厚、平和,
像一颗颗金黄的土豆,
芬芳着阳光带出的泥腥味。
太原色了,因为
与我们相契的远不止这些。
我们缘溪而上,
豁然开朗处,一溜白墙黑瓦,
书写着王维的美学标准,
一处新时代的辋川别业,
涂茨镇政府的前瞻与人民的慷慨,
他们赠予原则诗群一份厚礼:
一块永久的创作基地。
诗词文化与乡村旅游的联姻,
平衡之上的芭蕾表演。
2
有朝一日,当我老了,
我最想来的地方还是大后岭村,
一如夕阳,双手托举着沧桑。
我最想追随的是切斯瓦夫·米沃什,
他把淡淡的晚照
留在伯克利大学宿舍旁的花园里,
他,弯腰侍弄的造型,
不多不少,自然、恰好。
蜂鸟停留在忍冬花上。
有一瞬间,我从他身上直起腰来,
看到那些凌乱的岛礁,
依然漂浮在洋面上。
我想:文天祥从此处经过,
海上丝绸之路也从此处经过,
该放下的还得要放下,
该坚持的仍然要坚持:
犹如我们在和平时代倡导的原则。
而七百多年前的兵戈与恩怨,
早已化为一缕烟波,消失于无形。
3
珠山,涂茨镇的制高点。
新浇的白色路面九曲回肠,
直抵山顶的法王寺:
规制不大,一处清朝的文化遗存。
乱石墙被霹雳藤蔓所修饰——
众多偶然堆砌成的一座精神仓廪。
——恒在的高度——
离青天与绝对那么近。
离干净的诗句那么近。
沿着山脊迤逦而走的巨型风能装置,
遭遇了太多的矛盾:
当下环保产业的大手笔,
表象掩盖下的利益输送链,
将山体肆意肢解。
巨大的涡轮叶片,慢转着,
将白云与流岚卷进去,卷进去,
参与国民经济的运营。
这里面,涉及太多的知识和秘密。
珠山还是那座山,
它被自己束缚着。
如果,谁以原则诗人的名义登顶,
他与它的格局同时会放大——
整个涂茨镇可以尽收在眼底。
如果,谁能因此上升为杜甫,
星罗棋布的诗坛版图将臣服于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