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祥夫
胭脂考
少时读《匈奴民歌》,及至读到“失我胭脂山,令我妇女无颜色”这一首,便令人做无尽想像,只想这山上到处是胭脂。及至后来才知道胭脂只是一种草的提取物,再后来查诸书,知道匈奴民歌里所说的胭脂山上产一种花草,名字叫红蓝草,能做染料。《五代诗话·稗史汇编》上所记如下:“北方有焉支山,上多红蓝草,北人取其花朵染绯,取其英鲜者胭脂。”这里有一个问题,好像是这种草整株的取来都能用,花朵可做绯色染料,而叶子倒用来做胭脂?古代的美人或不怎么美的妇女日常生活像是都离不开胭脂,鄙人家中曾旧藏两个唐代的小胭脂银盒,一个鎏金的,有墨水瓶盖大小,上边自然是花草飞鸟,一个纯银的菱形盒,略比火柴盒小一些,上边的图案也不外是花草飞鸟,当年都是放胭脂的,那一年南京二位女画家杨春华和吴湘云上门来喝茶作画,便翻出来送了她们,看别人喜欢我自己亦喜欢。《红楼梦》中的小丫头调笑宝玉,想不起是哪一位了,说的话就是“我这里的胭脂你不来吃一吃?”一张脸,胭脂能抹到哪里去?我们那地方,把亲嘴叫做“吃老虎”,北京叫“哏儿一个”,“接吻”是洋派的说法,翻译小说的滥觞。
说到胭脂,凡画花鸟的都离不开。好胭脂,调淡了十分娇艳,说不出的那个娇艳,画海棠离了胭脂就不行。调浓了会厚到没底,一眼不到底的那种艳丽,但还是通透,不是一片死颜色,用胭脂,最好是膏,密封它,不令它干掉,干掉再用水兑胶重新调过,便不好使。去苏州,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胭脂,姜思序的当然最好。朋友送我一点清代的老胭脂,更好,画萝卜调一点,旁边的草虫一定发呆。民间的过年过节蒸大馒头,馒头上要点梅花点,雪白的馒头,用胭脂一点喜气便出来。过年过节,小小孩儿的额头眉心也要用胭脂点几个点,也煞是好看。在鄙乡,民间把几乎所有的颜色都叫做“胭脂”,早些年的衣服,颜色旧了就要染,灰的染蓝,蓝的染黑,粉的染红,红的染紫,总让人感觉是新衣服在身。染衣服就要去买染料,若哪位是去买染料,你要是问她,做什么去啊?她会说,去买点胭脂。没有人会说是去买颜料,或是说去买染料。那年去印度,让人眼睛看不过来的就是到处可见的各种一大堆一大堆的颜料,我想看有没有胭脂和洋红,但独独没有这两样,印度那些一堆一堆的颜料不是用来作画和染衣服,而是五花六绿全部下肚子。也有用丹砂粉来点眉心,赤红无比。
胭脂在古代不便宜,即以唐代的物价而论,当时的一两胭脂值玖拾文,而上等的沉香才值陆拾五文。我作画,素喜古法胭脂,清邹一桂《小山画谱》中载“胭脂”一条:“法用红蓝花、茜草、苏木以滚水挤出,盛碟内,文火烘干,将干即取碟离火,干后再以温水浮出精华而去其渣滓则更妙。初挤不过一二,再挤颜色略差,烘之以调紫色、牙色、嫩叶、苞蒂等用,至点染花头必用初挤。”
古法上品胭脂膏现在市上已找不到,或有售小干块儿者,加水兑胶均难如人意。
民间的香道
读张爱玲小说,感觉她是喜欢沉香的,要不怎么会有《沉香屑·第二炉香》这篇小说,说实话,这篇小说我不怎么喜欢,如说喜欢,也仅限于这个题目,沉香毕竟是好,闻过的人很少说不好,说不好的人也许闻到的根本就不是真沉香。丰子恺太喜欢焚香,有一阵子是见了篆香炉就买,如他自己所说是“一共买了八九只之多。”又如他自己所说:“眼睛看不到篆缕,鼻子闻不到香气,我的笔就提不起来。”丰子恺先生那时候烧的主要是檀香,一般的中药铺里都有卖。现在的中药铺也有,但如真想买我以为最好是去同仁堂。檀香和做家具的紫檀是两回事,紫檀只有木头的味道,没什么香气。说到香,柏木也香,吃蒸饺,在笼里铺一层柏叶,味道很是别致,但这柏叶最好是蒸过再用,如用新鲜的柏叶味道就怕太冲。2004年我在一个考古现场,是明代固原总兵的墓,发掘的时候,工人们用镐不小心碰到了棺材,周围的人都猛地闻到了柏木的清香,那可真是香。关于柏木的香,记忆深刻的还有一次是在陕西黄陵,黄陵在桥山,桥山满山上都是老粗老粗的柏树,黄帝陵的祭殿全用柏木修建,人进去,满鼻子就都是柏木的清香,根本就用不着再烧什么这香那香。当然,柏木再香也无法和沉香比,但在民间,现在想买到货真价实的柏木香还不那么容易,号称柏木香的,也许里边只搀一点点柏木。那一次去黄帝陵,还没进门,就有人赶上来卖香,还说:“进门烧香,子孙满堂”。这句话时至今日已经是个让人高兴不起来的笑话!从黄帝陵出来,又一黄衣僧人抢赶一步过来,拦住我们其中的一个人,开口就说:“印堂发红,拜佛成功!”真不知他要做什么?真不知佛在什么地方?直想打他一顿!但黄陵的香还是好,比别处的要好,桥山上到处都是柏树,那香应该好。不到桥山,很难让人理解什么是“柏森森”。杜甫有诗句云“锦官城外柏森森”,我想他如果到了黄陵,一定不会再说锦官城外的那点事。松树和柏树,从颜色到风吹过发出的声响,都森森然。国画家画松柏,用笔设色均应该从“森森然”这三个字出发。钱松岩善画松,他笔下的松是森森然。
我小时候,父亲从外边拿回来一包看上去已经十分槽巧的木头,颜色发黄一如土沉,父亲说放衣箱里可以防虫,那木头很香,至今我想不来那应该是什么香木,土沉按理说不香,奇楠能让人闻到香味却不应该是那个样子。那之后,没再见过那种香木。中国人,对香不应该陌生,若说香是文化的话,这文化应该是无处不在。既是物质的,又是精神的,家里味道不好,点一支卫生香除除秽气,这香是物质的。清明去先祖墓上扫拜,焚香烧纸,那香便应该是精神的。《金瓶梅》一书写厨房里煮猪头,是,点了一支香,这支香还没点完,猪头已经大烂。这支香便是计时的意思,是钟表,会冒烟的钟表。过去戏班学戏,师傅点一支香,让徒弟头朝下倒立,什么时候香点完,什么时再下来——把腿放下来。这也是计时的意思。一支香点多长时间,不好说。那一年在太谷天宁寺看妙忠老和尚烧四方高香,天黑后点上,第二天早上还在袅袅然,可真是耐烧!中国人说烧香就是烧香,没什么“香道”“香文化”这一说。眼下什么都要“文化”,那么一“文化”,“道”那么一“道”,真让人不耐烦。在中国,从古到今,各种的香在那里烧了几千年,从各种的香草到贵比黄金的沉香奇楠,样样都烧,样样都烧在文化的记忆深处,而从最初的“除臭去湿”发展到现在精神意义上的一招一式,好让人不耐烦也,真是闲人有闲功夫!直到现在,我经常会点那么一点点沉香,打灰、烧炭、加隔片、闻香,既要闻这香,好像也只能这样,最简单的一种方法是把檀香粉沉香粉叠加上烧,也一样的让人闻香而喜悦,但我近来更喜欢世奇小弟送我的一具最普通不过的白瓷电香炉,就放在电脑旁边,我写作的时候,放一点点沉香屑在里边,香是隔一会儿来那么一下,隔一会儿来那么一下子,更妙,更让人喜悦。夜深一个人,那香才显得更好,才让人更理解丰子恺先生。我个人的喝茶和闻香要诀只两个字:简单。有人说闻香是结果,过程才是意义,我至今不得其要领,也不愿得其要领,予生也劣,顽固如此。比如我们现在的夏天晚上,点一根艾草,既熏蚊子也闻香,我以为这便也是香道,民间的香道,难道不是吗?
沉香的记忆
沉香现在是大贵了起来了,当然古时候沉香也贵,但不像现在的贵。现在坊间假沉香也多了起来,沉香的产量太低,没有那么多的真沉香,所以假货大行其道,中国现在几乎不产沉香,日本也没有,在日本,几乎是,从古时开始他们所用的沉香都靠从东南亚一带进口,但日本著名的沉香“兰奢待”还在,在东大寺,国宝级,看一眼,亦算是此生有福。
小时候,记得有一次,家父从外边兴冲冲拿回来一包看样子像是糟朽了的木头,黄黄的,上边像是有土。家父对母亲连说这是好东西,要母亲把它放在箱子里,是衣箱。我以为是要用这香木来香衣服,现在想想,那可能就是土沉。那时候,是既没人熏香,也没人敢戴手钏,在那个时代,沉香,哪怕就是白奇楠,也没人用,大多数的人是不懂,即使是有人懂,也没人敢显摆这些事。家父拿回来的“香木”,我闻了闻,也没见有多么香,那些香木被放在了箱子里,后来去了什么地方,不知道。在中国,1949年之后,许多事物都犯忌,是这也忌,那也忌,新中国诸事都有忌!品香、斗茶岂是工农兵的行为。1960年,我们那地方的乡下,一时饿死多少人,还品什么香斗什么茶。直至文革,什么古玉古瓷,往外扔都怕人看着,要半夜出去扔埋。那个时代,一切都讲新,旧的都不要,当时家里购有一把新茶壶,上边刻四字:斗私批修!现在说来好笑,当时可一点都不好笑。
沉香贵重,但现在好像是到处可以看到人们戴沉香手钏,不用细参,十之有九都是假的,大一点的雕件,也没什么真货,真正的沉香虽沉于水,但实实在在沉香是不合适用来雕刻什么。沉香之妙在于一旦点燃其香便是变化万千,这个沉香和那个沉香不一样,就是同一小块儿的沉香,一旦品起来也不一样,闻过真正的好沉香,便是一番经历,吃菜喝茶能说是“一番经历”吗?不能,而闻沉香是,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张爱玲懂沉香,她的小说《沉香屑》,单说题目,她就懂。在这世上,有拿着一大块沉香当劈柴烧的人吗?古人说的“一瓣心香”,这个“瓣”字还算靠谱,是一小片,一个盔沉壳劈开几瓣,也就几小片而已。古人说的“拈”香也对,用食指和拇指把一小瓣沉香拈起来,是如仪。如用三个手指便是“捏“,如五指全上,便是“抓”。一个“瓣”字,一个“拈”字,足见沉香之贵重。
再说一句,起码在清代,沉香手钏不是戴在手腕上,而是挂在衣襟之上,那时候没有“猴皮筋”,把手串戴在手腕上很不方便,不好解,做事也妨三碍四,都戴在右襟上,而戴在襟上的沉香手钏大多是高级奇楠,有香味,而沉香一般是没有香味的。
我现在写东西的时候喜欢烧一点点沉香,小指甲盖儿那么一小片就足矣,都不到一瓣。
印度老山檀也好,但怎么能和沉香比?香气太薄。而沉香,是浑厚而变化万千。
冬笋帖
竹笋之好吃,在于其滋味鲜美,但若只用白水煮而又要你天天连着吃,便也是大难事,竹笋要想好吃,必要用有肥有瘦的五花肉去慢慢煨它,以竹笋入馔,第一要义就是要油大,上海老牌子的梅林罐头油焖笋,笋几乎都浸在油里,家里人吃这个罐头,向来是先把笋吃掉,然后用里边的笋油炖豆腐,是一点点都不浪费。笋一旦被掘离泥土,隔一两日便会发麻,须用开水焯一下,至于苦笋,既有著名的《苦笋帖》,相信古时就有人喜欢它,一如现在的有人纷纷喜嗜苦瓜。笋除了苦,尚有酸,桂林酸笋的味道给人的印象亦是深刻。吃米粉,若是既有酸豆角又有酸笋,相信许多人会偏向酸笋。诗人画家的谷主告诉我桂林的酸笋又叫“吊笋”,而到底是哪一个吊字,尚有待考证。乙未年我在北京,国祥请我吃他从家里带来的竹笋,是在新昌的家里做好了用大罐头瓶装到北京,据说是只用水煮,当然要有油,味道是极其鲜美,承他美意送我两罐头笋,带回家来,家里人吃了都说鲜,因为好吃,竟至不舍得吃,原计划放在冰箱里慢慢吃,想不到后来竟然坏掉大半瓶。国祥家住新昌那边的山上,是遍山的好竹好茶,他虽把竹笋与茶看得很贱,但若论懂它,我想起码是我的朋友里边没有人能够超过他。我画竹笋,他看了就开玩笑说:“笋篰头画成皇冠了,足见待遇。”玩笑话归玩笑话,但你对北方人说“笋篰头”,恐怕是十个人倒有九个不会懂,年前南方作家陶群力寄来上好的笋子,是那种小笋,只有拳头大,论其形便不是画上的那样,却是国祥所说的那种,笋篰头还在,是两头尖跷跷,必得在根部切一刀再剥剥它才会像皇冠,而画家笔下的竹笋无一例外大致都是剥过切过的那种,如果照实画来两头尖尖,一是不好看,二是有时候会让看画的人弄不清这是什么东西。群力于隆冬从南方往我这里寄一箱冬笋来,却正好碰上北方的寒流天气,气温忽然低到零下二十四度,那竹笋在路上便早已冻得像石头,但拿来做菜,味道却不变,可见竹笋是可以冷冻而致远的,又问问南方的朋友,亦说是可以把竹笋放在冰箱里冷冻,但不能把笋衣剥去,临吃的时候再把笋衣剥去,会保存很长时间。现在天气又转暖,露台上和屋顶上的雪都化得滴滴哒哒,却又发愁群力寄来的竹笋消化了怎么办,所以现在是天天在吃竹笋,用贵州和湖南的腊肉炒笋丝笋片,味道真是好,剩下的准备放在冰箱里慢慢去吃。
说到冬笋,其实除了吃就是吃,原没什么好说,著名的天目笋就是用来当零食吃的东西,味道很美,一长条笋,腌了晒,晒了腌,然后盘在一起,以之喝茶最好,但如果用来下酒却未必好。天目笋现在的做法很多,而最好的就是那种腌过晒过半干不干的,既有嚼头又有滋味。把这种笋用水泡泡切很小的丁做素包子,味道真是好。但这个包子南方人做来滋味要比北方的好,北方人不善于吃笋是因为北方是既无竹又无笋。
关于竹笋,其实要说的话没有多少,而最后想说的一句是鲁迅先生曾用竹笋打过很不雅的比方,他说竹笋“挺然跷然”像极男性的生殖器。这样的比方,起码是在我,没在别人那里看到过,而说竹笋像每男必有的那个物件,说实话,是不大像,足见这是鲁迅先生的个人感受。
拂尘一事
苍蝇之中最漂亮的要数那种绿苍蝇,所谓的“红官帽、绿罗袍”那种,比麻苍蝇要漂亮,而白石老人画苍蝇却多属麻苍蝇,概为其颈项间有一道一道的黑,有笔墨趣味也。关于苍蝇,是无处不在,冬天有时候也会发现一两个,或落在窗户上晒太阳,或正慢慢爬向什么地方去。居家生活,各种的杂物件里,家家必有的就是苍蝇拍。民间的绣花苍蝇拍现在应该是不再有了,用几层布,密密地用线纳在一起,然后在上边绣各种的花,西番莲或凤穿牡丹,这样的苍蝇拍现在也只好在民俗馆里看到。绿纱的那种,早先是用那种很细的铁丝绿纱,现在也没有了,已统统被塑料取而代之。苍蝇之讨厌倒不在于它什么地方都去,比如忽然落在一泡热烘烘的粪便之上,而马上轻捷地又一下飞落在你的脸上,其最让人讨厌的是你睡觉的时候它在你脸上爬动。鄙人的兄长,当年午睡的时候忽然给苍蝇在脸上爬来爬去的弄醒,一时大怒,举着一把刀子去追那苍蝇,现在想想,那几乎像是一幅漫画。会生活的人,家里的苍蝇拍会多放几个在手边,如你在这间屋看到苍蝇而赶到另一间屋去取苍蝇拍,等回来时那苍蝇早就不知“嘤”地一声去了何处。出家的人打苍蝇却是用拂尘,拂尘的好处是不会一下子把苍蝇弄得粉身碎骨肝脑涂地,而只是用力那么一拂便把它拂晕或让它飞开。而出家人是不能用动物的毛发做的拂尘,只能用棕丝,或别的什么植物纤维,一如虚云老和尚的拂尘,是棕丝所为,从照片上看虚云老和尚的拂尘,几乎是只剩下一个柄,上边的棕丝已经几乎寥落到没有。昔年画家王世奇一次买三个拂尘,送鄙人与二月书坊主人各一柄。用以赶苍蝇十分好,打蚊子也不错,是马尾做的那种。西藏的牦牛尾,整个的斫取便是很好的拂尘,曾在宽堂老人处见到七八柄这样的牛尾,比竹柄或玉柄的拂尘都好,挂在墙上,我问宽堂老人一柄一柄的挂在这里难道是用来写字的吗?老人说那怎么可以?再去,那些挂在那里的牦牛尾又不见了。在家里读书,手边放一柄短小的拂尘很好,最好是那种朱红柄子的拂尘,如恰好是红珊瑚的柄子那你便是神仙般人物。有苍蝇飞过拂一拂便是,电视上看到中东或阿拉伯一带的国家领导人在那里开会,便有手持拂尘的某一位的镜头出现,一边开会,一边把拂尘在身边很自在地拂来拂去,忽然觉得政治场合原来也可以这样富有古典的诗意,让人觉得忽然已经置身魏晋间。
拂尘的另一个好处是可以把身上的尘土及时地拂一拂,至此,拂尘便已经具有了卫生用品的性质。再说一句,随身的拂尘只须一尺长短即可,拂尘的柄最好占整个拂尘的五分之二。用扭曲的罗汉竹做柄最好,用久了更好。而湘妃竹虽好,却不宜做拂尘的柄。曾在某店铺见黑色马尾做的拂尘,无端端地觉得油腻,感觉上很不好。好的拂尘,一是要用白色的马尾,二是要有一个好的柄子,羊脂玉的拂尘柄虽与手的颜色有时候比较的一致,但我以为还是红色的柄子为好,一般的髹点漆在上边即可,先上黑漆再上红漆。反之,也可以先上红漆再上黑漆,但必须是大漆,大漆的好处是即使是用火烧它,一时半会儿也无妨。
拂尘好像是道家的法器之一,但认真研究一下,好像是没有一点点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