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遥
最近小咪被调到公司的资料室,小咪并不介意资料室只有一张办公桌、一张长条沙发、一部电话,她介意的是资料室原来就有的一位同事小D,在小咪眼里,这个叫小D的生物最好立刻马上消失掉。
小咪第一天上班,就把办公桌收拾得一尘不染,摆上自己的口杯、台灯,第二天再摊上几本书、放个笔筒、摆上盆花,桌子基本上就占满了。有什么办法,办公桌下面倒是有三个抽屉,可是都放着小D的东西,塞得乱糟糟的,小咪还不停地拉开看,看什么看?人家一个大男人,能不能有点隐私?人家的小秘密都叫你给看了是不是?于是小D锁上两个抽屉,腾出一个抽屉给小咪,算是划分了楚河汉界。
可是,小D还是发现这张办公桌不知什么时候成了小咪的专用,小D偶尔想取个茶叶,小咪也不是不让取,可她坐在椅子上,连屁股也不挪,只是把自己的两条腿和椅子的两条前腿翘起来,给小D留了狭小的一条缝,仅够他把爪子伸进抽屉。可气的是小咪的姿势,明显只给小D三秒钟火中取栗,三秒钟之后,估计会人仰马翻,不想玉石俱焚的话,就麻溜取完走人。
办公桌的失守和沦陷小D不太在意,让小D梦萦魂牵的是那张长沙发,一到中午,小D就像狗见了柱子就想撒尿一样,一头扑在那张长沙发上。刚开始,一见小D玉体横陈,小咪就把门拉开一条缝,悄悄从门缝“飘”出去,拉上门的瞬间小咪还挺尴尬,出去后小咪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你尴尬啥?难道在纠结是不是需要给他盖个被子啥的?”再后来,看到小D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小咪就恼火,你摆出这不雅的姿势羞辱谁呢?于是小咪也把鞋一脱,脚翘到办公桌上,你打呼噜是吧?姐就听歌,这一局,小咪又完胜,小咪忍耐着听了一周不爱听的音乐,再不用听小D中午打呼噜了。因为小D已经睡不踏实了,他躺在沙发上的姿势有所收敛,开始蜷起身体睡觉,再后来,越蜷越紧,从一个四仰八叉霸气侧漏的男子汉蜷成了一个婴儿,最终被成功踢出母胎。现在,小D中午出去找场合打牌,已经被训练得再也不会接近那条长沙发,就仿佛那条沙发是小咪姑娘闺房里的绣床。
对其他物件的占领,小咪也依此类推,比如电话,每当小D靠近电话,小咪就抓起电话来打,发展到每当小D进门,小咪就跟电话里说:“唉,不好意思,等一下啊,进来了一个人。”让空气中都流淌着此地不欢迎他的气息……
对办公室领地的花式争夺,小咪一点儿也不手软,一个单位倘若既没福利又没晋升机会,那么除了争抢办公桌和沙发,还有什么可以争的?所以小D同学也别想不通,在卡夫卡小说《城堡》里,主人公K的遭遇还不如小D呢!K被安排在一个学校当勤杂工,晚上可以睡在教室里,可是早上起来被老师奚落:“真是太出洋相了,你们可以睡在教室里,我可没有义务在卧室里上班。”K只好把双杠和木马拖开,再把一条毯子蒙在上面,才划出一小块地方来,让他和未婚妻避开学生的目光躲在里面穿衣服,可是他们忘记昨天在讲台上吃饭来着,残羹剩肴还没收拾,于是女教师便用戒尺将桌上的东西都打到地上去,女教师才用不着担心满地的沙丁鱼油和喝剩的咖啡,以及摔成碎片的咖啡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