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垚
(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院,北京100029)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简析科波拉《现代启示录》的思想内涵
周雨垚
(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院,北京100029)
《现代启示录》是一部由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导演,以越战为背景的影片。影片的内容深度在今日仍受到热议。从《现代启示录》影片出发,在领略科波拉影片内容的同时,深究和反思影片思想和内涵。
现代启示录;科波拉;内涵
可能从来没有一部电影可以做到像它这样,因为,关于这部电影,从它上映之初,直至今日,讨论声从未停止。这部电影可以是一部公路片,仅仅是将行走的路线换成了河上;这部影片可以被视为一个寓言,惊醒人们要对自己的行为和性格进行反思;这部电影还可能是一个属于成人的黑暗童话,因为里面所包含的信息只有成年人才能惊醒觉悟。《现代启示录》——挑出科波拉这样一部代表影片,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进行分析是不讨喜的;太经典的作品,太完备的分析,太多元的脚注;前面似乎已经有千千万的人,铺好的了路只需要你走;但是对于后面很多人来说,这样的路就像是一个“坑”,选择“跳下去”人千千万,但是总会有人在怀疑,还有新的路,还会有新的路。而这样存在着怀疑精神的人,不仅仅存在在分析这部影片的人当中;影片导演科波拉,也是在对艺术进行探索中不循规蹈矩的探路者。我以为,正是因为这样,导演科波拉在选择题材,拍摄影片,甚至是在对待事物的精神光束中,多了这一异样的光色,才造就了这样一部经典之作《现代启示录》。影片缓缓展示人类之中、人与人之间贯穿着血丝腥、人性、暴力,以及思考的“原始”寓言。
《现代启示录》以越战作为背景。导演科波拉通过科茨和威拉德——这两个几乎有着相同背景的军人,作为影片的出发点,来展现同途殊归的一个故事;也借由这样的背景来展现不同的价值观、人生观。最为可贵的是,以这样一种阴暗低沉的场景来反思人性的丑恶,但却没有绝望注满影片。影片进行到最后,威拉德的乘船离去,带着伤痛,也带着属于人类的文明和尊严离去。而值得深究的是,当科波拉在说战争的时候,究竟是在说什么?
“什么是价值?怎样进行价值判断?”相信这样简单的问题,放在当代社会,每一个活在文明世界的人都会给出一个带有主观情绪却不乏道德色彩的答案,但是当人们被要给予价值和价值判断一个正确完整的定义时,人们往往会选择沉默。这就是《现代启示录》所展现的。当上述问题在《现代启示录》里渐渐浮现时,人们能够进行选择的选项往往是别无选择。
当注明“现代”二字的车轮碾过世界的角落,人们为它给世界每处带来的光明和幸福感到欢欣鼓舞,感慨着文明又继续向前一步,而在这样现代狂欢的背后,谁都不曾去想过,所谓的“现代”。它除了带来文明开发蛮荒之外,车轮细缝间遗漏了什么。正如康拉德百年前的原著《黑暗的心》中所描绘出的那样,欧洲白人来到非洲,并没有像他们自己标榜的那样将进步与光明带给世界上这块最黑暗的土地,反而是他们自己争脱了来自开化世界的社会准则的束缚,找到了原始的自我。《现代启示录》的改编,将背景从非洲转换至越南,在原作和改编之间,百年的时光流转,而车轮的缝隙间,始终存在文明和道德的盲区;在这样的灰色地带,无论是所谓的道德还是应有的价值都显得微不足道。
还记得儿时,男孩最喜欢的游戏是什么?扮成“军人”,拿着“枪支”,一群孩子自己学着枪声“哒哒哒”,怎么都玩不腻。而影片中,战争似乎变成了一种男人童年“枪战”无所顾忌的投射和发展。科波拉不加保留地大量全景展现了战争画面:越南的丛林,呼啸的直升机、爆炸的火焰……再辅佐以激进的曲调,整个战争像是欢欣鼓舞的盛会,正如拿着枪互相指着的童年,所有人都在无意识的狂欢。无论是哪一方,都已经忘记了初衷,似乎杀戮的过程才是终极意义。战争就是车轮脚下的盲区。在它的掩护下,人类在尽情无意识地狂欢。所以,当怀揣着现代文明的威拉德靠近越南时,作为观众的我们,视野和他的相契合(我以为这也是导演的目的)时,我们都以为自己将会作为一个审判者,对野蛮残酷的战争举起我们的十字架。可是事实呢?随着威拉德走进这片土地的深处,杀戮所激发人类最原始的兽性时,价值的标准、道德的底线究竟在哪里?在这,威拉德所寻找的上校科茨,则是价值判断下文明世界和盲区碰撞的牺牲品。科茨早已经适应了盲区战争游戏规则,而文明世界带给他的价值和道德中仅有的残存人性让他彻夜挣扎。他向科茨表达自己渴望已久的只是死亡。科茨死亡,土著下跪,在那样一块土地上,我们作为审判者,一开始所怀揣着的价值观荡然无存。什么才是价值?什么才是价值的判断?或许这样的问题不是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具有意义的。
在《现代启示录》中,战争只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只是一个解决办法的形式,只是一道撕裂的口子;而通过被镜头串联起来的战争,科波拉企图以此来展示由这样一种借口或是形式的东西,经过深入挖掘后人类所一直规避的问题。
第一,人的劣根性。劣根性原本是指不良品质问题之所在,而人的劣根性,顾名思义,可以理解为是人自身缺陷和征兆之根源。但是,《现代启示录》中,可以曲解下这个词,把劣根性拆开,其包含着两层含义:一方面是劣根性,一方面是人性。通常能被称为劣根的东西,基本都是深入骨髓。当人类从爬行进化为行走开拓所谓的文明,将自己与所谓的低等生物区分开来标榜着所谓的差别时,似乎忘了,优胜劣汰标准仅仅是生存能力,而许多经过沉淀而无意识的存留始终在人类自身某个隐蔽的角落蠢蠢欲动。而当在本来宣扬着正义和解放的战争里,双方在长久的枪林弹火中慢慢淡忘了最初的目的;而人类的本能开始从身体喷涌而出。杀戮所带来的快感,他人顶礼膜拜所带来的满足,文明世界所谓约定俗成的模式已经没有办法涉足这样一块灰色地带。本能在这里支配着一切。性,在这里的解释更为粗俗些,其实也可以加上前缀,“劣性”。在影片中,性,不再是举杯高歌爱情,不是为了最基本的生殖;没有约束、疯狂的男性已经退回到了生殖器崇拜,“劣性”,只有发泄和满足。在这样具有冲击力的画面和场景中,关于“人性”的思考再一次闪现,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人性?人性本恶?还是过度文明之后所带来的荒蛮?
第二,善。在影片开头,就已经奠定了一种略带茫然和怀疑、模糊不清的态度。一开始,威拉德带着自己的“善”来到越战场来进行正义的审判:而最后,威拉德“维持”着自己仅存的“善”,离开了他认为的“不善”,离开了越南战场。而另一方面,选择遵守游戏规则的科茨,带着所谓手中满是鲜血的“不善”,以死作为自己最后忠于“善”的选择。性犹湍水也,决诸东方则东流,决诸西方则西流。人性之无分于善不善也,犹水之无分于东西也。古人早就总结出了这样的含义,即无所谓“善”与“不善”;而人们所谓的“善”与“不善”其实只是类似于水分流东西,仅此而已。
女性主义电影理论发端与20世纪60年代,劳拉穆尔维,作为女性主义电影理论的先驱,在她看来,几乎所有的电影(以好莱坞电影为例)都有其“潜规则”女性往往是被观看的角色;而观众透过男性的视角,造成女性的双重被观看。女性主义电影理论建立在弗洛伊德、拉康的精神分析学上;在此基础上,劳拉穆尔维提出了“凝视”。
作为一部战争题材的影片,男人们的狂欢,女性的地位究竟在哪里呢?是“兔女郎”,还是所谓“劳军晚会”上出现的女性?不管看过这部影片几遍,这样寥寥几字的关键词,一定会让人回忆起片中的许多画面。的确,在影片中所构建出来的世界里,女性不再是一个独立的群体,女人更不具备自身的独立性,她们仅仅作为色情的消费对象,本身是不需要被赋予任何附加价值的;她们只是男人在手中的玩物。因而,对女性的蔑视已经不存在,因为女性不再是被尊重和承认的对象,所谓的女性已经仅仅只是一个符号。在这里,没有女人,除了男人之外,其他的,只是发泄的对象,不具有意义。更深一层次而言,女性形象的符号化,又折射出在这样畸形条件下生存的男性。男性和女性不论是在那个历史阶段,都被视作为相互依存的对象。当其中的一个对象瓦解甚至是支离破碎,男性这个角色自身也不就再具有思想,精神,价值,判断。在影片中,他们宣称的存在,只是存在于包装成男性的肉体躯壳;或者直白粗暴点,我们能够看到的,只是一具具行走着的生殖器。在那样的一个帝国之中,男性除了自身满足之外,女性与他们而言,需要的只是肉体的发泄和性的满足。
《启示录》,又名《若望默示录》,是《新约圣经》的最后一章,主要是对世界未来的预警,包括对世界末日的预言。当地球燃着火光,当狂欢的人们在火光中舞蹈,当枪支手榴弹绽放出烟花般光芒……人类需要启示吗?当人类装模作样放下枪弹站在血泊中迎风毛发飘扬而标榜这是思考时,上帝笑了。人类自己也笑了。
J905
A
1005-5312(2016)02-008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