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拓发展新路径 走出精专产业道路——上海市中华绒螯蟹产业技术体系首席专家、上海海洋大学教授王成辉

开拓发展新路径 走出精专产业道路
——上海市中华绒螯蟹产业技术体系首席专家、上海海洋大学教授王成辉

他，从风华正茂的青年学生，成长为今日的行业专家，从行业初探，到今日国内外百余篇论文，15项国家发明专利，4项省部级科技奖励，选育出2个国家级水产新品种……他用20年的无悔岁月，诠释着什么叫学以致用。

上海海洋大学教授王成辉

“研究者要学会两条腿走路”

王成辉的河蟹研究之路，要从20年前说起。

1996年，他考入上海水产大学（现上海海洋大学）攻读研究生，研究生的第一个暑假他是在崇明基地的河蟹养殖中度过的，那时就开启了他在河蟹种质方面的研究。

“那时是我国河蟹产业疯狂发展时期。”王成辉说。当时主要以天然蟹苗为主，工厂化育苗的产量还不高，土池生态育苗尚未发展，苗种供不应求，回想当时蟹苗的价格，王成辉惊叹道：“简直是天价！”随后，他列举了一串数字：长江天然蟹苗8～10万元/千克，工厂化蟹苗1万元/千克，长江口天然蟹苗5万元/千克，蟹种2～3元/只，成蟹300～500元/千克。“由于对河蟹的生物学特性认识不足，当时河蟹的养殖状况不容乐观。”

基于此，王成辉决心投身河蟹领域，希望通过自己的力量为产业发展贡献力量。

“种质问题一直是我国河蟹产业发展的重要窒碍。”于是王成辉将河蟹种源作为主攻方向，通过对河蟹种质的评估与创新研究，他不断开展种质创新和良种选育。经过20年的潜心钻研，在种质方面，王成辉取得了显著进展。

他对我国不同水系绒螯蟹的种质特点作了全面系统地评估，为绒螯蟹的生物地理学研究与种质利用提供了理论支撑。还提出和发展了水产动物配套系育种理论与技术，这种育种方式，是一项重要的水产育种技术创新。

发展优质种质聚合与利用技术，则是水产育种一个具体体现。在他主导下，选育出河蟹新品种“江海21”，并获全国水产原种和良种审定委员会审定通过，改变了先选育、后推广、后效益的传统水产生物选育格局，是水产生物育种领域的一项新尝试。

王成辉察看育苗亲蟹

此外，他与育种团队研发出大规格亲蟹育苗技术。自2004年开展河蟹育种以来，王成辉一直致力于大规格亲蟹的工厂化和池塘生态育苗技术，逐渐建立起全国领先的大规格亲蟹工厂化和池塘生态繁育技术体系。“这不仅是一项重要的技术突破，也将给河蟹产业发展带来重大影响。”王成辉有些激动地说。

科研成果与实际应用仍有距离，为了将成果转化为生产力，王成辉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研究问题要以产业需求为导向。”王成辉认为，研究课题从选题开始就要密切结合生产实际，要以解决产业中的关键问题和共性技术为主要出发点和突破口。研究过程中与产业部门或单位的密切结合也很重要。在他看来，研究不能划地为牢自我研究，与产业部门和单位的结合，可以免使研究目标和方向偏离生产实际。同时要将研究的阶段性成果及时在生产中进行检验和中试应用，这样才能保证研究成果早日转化为生产力，并不断发现和调整研究中存在的问题。

“再者，研究者要学会两条腿走路，产业实践能力与理论研究能力同样重要。”

王成辉现场指导养殖户进行河蟹养殖

“让上海市民吃上优质大闸蟹”

作为我国重要的河蟹消费市场和蟹苗发源地，2010年，上海成立了上海市中华绒螯蟹产业技术体系（以下简称体系），王成辉担任首席专家。

“体系的成立有着多重历史和现实因素。”王成辉说。

上海市民对大闸蟹历来情有独钟，上海作为天然蟹苗的繁育场和大闸蟹的故乡，素有蟹苗发源地之誉，长期以来也是我国最重要的河蟹种源基地。此外，作为全国重要的河蟹消费市场，上海吃蟹和品蟹的档次可谓冠称全球。

“从河蟹产业发展来看，上海河蟹产业发展陷入困境。”上海养殖水面极为有限，大而全的河蟹产业模式在上海难以实现，因而要寻找新的思路和发展方向，走出精而专的产业发展道路。另外，上海河蟹种源虽说享誉全国，但却面临有苗种无良种的局面。“产小蟹缺大蟹，也是一个现实问题。”当时上海还停留在生产小蟹阶段，规格小，本土还很难生产出大规格大闸蟹。此外，上海拥有全国实力最为雄厚的大闸蟹研究队伍与技术力量，以及全国最为齐全的大闸蟹研究学科平台，但大部分各自为战，各方研究力量缺乏整合。作为全国最有影响力的河蟹市场，对上海来说，这既是优势，也存在着弊端，造成上海市场充斥着来自全国各地的河蟹品牌，而本土大闸蟹品牌却难见身影。“我们希望让上海人民在家门口吃上海本土的大闸蟹。”

上海中华绒螯蟹产业技术体系在这种背景下应运而生。体系围绕“良塘、良种、良法、良人”的“四良”建设内容，在前五年建设中基本达到了出好种、出好蟹、出好技术、出好效益的“四好”建设目标。王成辉分别就“四良”和“四好”作了详细说明。

良塘，指研发水体森林营造技术，构建良好的池塘环境。“我们根据河蟹生物学特点与生态学要求，以上海市建设的标准化池塘为基础，开展相应研究和具体操作。”目前，养蟹池塘的许多水质指标已优于水源水体，从养殖基础上保障了河蟹养成产品“舌尖上的安全”。

良种，是体系工作的重点。主要是开展良种选育，推广应用良种。“我国河蟹产业规模庞大，年商品蟹产量达80万吨，年产值近400亿元，但我国河蟹良种选育工作却相当滞后，良种对产业的贡献率不足10%。”王成辉略显忧虑地说。前文提到的“江海21”，则是体系在良种选育工作中的突破性进展。其在选育过程中体现如下明显特点：一是选育技术路线创新；二是品种申报前中试应用面积最广，“到2015年中试面积达15万亩，涵盖了全国10余个省市区，是全国已有水产新品种审定中中试面积最大的申报品种之一。”三是建立了育繁推一体化的选育联盟和新的水产生物育种格局。

良法则是指建立了国内领先的大规格亲蟹繁育技术。王成辉介绍说，当前我国河蟹产业约99%的苗种来自人工育苗生产，但人工育苗存在育苗亲本种质来源混杂与小规格亲蟹应用的严重现象。如此下去，我国特有的中华绒螯蟹优良种质很快将丧失殆尽，带来无法挽回的严重后果。体系利用大规格亲蟹进行育苗生产，基本建立了国内领先的大规格亲蟹越冬育肥技术、亲本配组技术、抱卵孵化技术、幼体培育技术等工厂化繁育技术体系和池塘生态育苗技术体系。

“良人，就很好理解了。主要指对河蟹产业体系中相关从业人员及机构进行整合，尽其所长，共同为上海乃至全国河蟹产业发展贡献力量。”

在“四良”内容建设下，体系也取得了相应成果，体现在四个“好”方面。

出好种即经过体系多年努力，上海已有自己的选育良种及水产新品种；出好蟹即指上海本土已能生产大规格、高品质的大闸蟹，上海市民在家门口就能吃到优质好蟹；出好技术则指上海河蟹育种技术及大规格蟹养成技术处于全国领先水平、大规格亲蟹育苗、饲料研发、蟹产品加工在全国也是遥遥领先；自体系建设以来，影响不断扩大，经济和社会效益开始显现，尤其是综合试验站表现最为明显。如松江和崇明综合试验站，亩产值均在15000元以上，亩利润达7000元以上。“体系为上海河蟹产业发展带来了好效益。”

“一加一的力量远大于二”

对于我国河蟹产业发展现状，王成辉分析说，目前我国河蟹仍面临亟待解决的问题。

当前河蟹养殖中最重要的是种源环节，但当前我国河蟹种源存在良种覆盖率低（低于10%），育苗亲本来源不清楚、规格小，辽河水系苗种在长江流域的养殖有扩大趋势等问题。这些均会造成种质好、养殖区域广泛的长江蟹种质混杂与衰退，为我国河蟹养殖带来现实与潜在风险。在此，王成辉提醒广大养殖户：“要充分认识种源的重要性，好种是养好蟹的基础，不要因追求低价而购买低值的苗种。”

王成辉介绍说，除上述种源问题外，我国河蟹产业出现了一些新问题和新情况。一是重产量轻品质。当前许多养殖户以追求产量为主，亩产从平均70～80公斤上升到150公斤，有的甚至达到亩产250公斤以上，而对河蟹品质的把控则有待提高。二是病害问题再次显现。本世纪以来，由于建立了以“稀养、种草、投螺、调水”为核心内容的生态养蟹技术，河蟹病害几乎没有爆发。但在2015年，各地均出现了较为严重的河蟹病害问题，如“水瘪子病”、“白膏症”等。三是组织化程度较低、集团化力量弱。河蟹产业虽然发展迅速，但养殖仍主要以分散的小规模养殖户为主，组织化程度较低，大型的企业集团较少且力量较弱。在育苗、培种和成蟹养成三个主要环节的标准化流程缺乏，尚无法按工业化的流程进行河蟹养殖生产。

王成辉指导河蟹生态育苗

对此，王成辉也提出了相关建议。

近年，我国河蟹养殖产量逐年升高，但单位产值并没有增加，王成辉呼吁政府应从全国河蟹产业发展的战略高度和长远角度出发，制定我国河蟹产业发展的整体规划和区域规划，使育苗、培种和养成三个环节布局更合理，发展更协调。

产、学、研、用联动机制的建立也尤为重要。应强化对河蟹产业技术体系与产业联盟的投入机制，对高校和科研机构的河蟹产业研究与开发人员给予稳定的工作经费支持和环境保障，使他们能安心从事产业推广技术服务；在代表性区域，对代表性产业化集团给予重点支持，引导企业与科研机构开展紧密合作，鼓励他们吸纳分散的养殖户发展规模化经营。

从养殖户层面说，要从“大养蟹”、“养大蟹”向“养品质蟹”和“养品牌蟹”转变。要根据河蟹的生物学特点和生态学要求开展河蟹的育苗、育种和养殖工作，走“绿色、自然、安全”的河蟹养殖之路。

此外，王成辉认为，我国河蟹产业的发展不应停留在浅层和表层上，要重视蟹文化的挖掘与河蟹精深加工研发，培育相关河蟹品牌，实行“产业+文化+品牌”的河蟹价值提升之路。发展河蟹的精深加工技术，在大规格蟹鲜活销售的基础上，对小规格河蟹实行精深加工，提高产业附加值与整体效益。

“多年的实践经验告诉我，单纯做科研对于产业发展的成效微乎其微，只有将产学研结合，才能将效用发挥最大化，这是一加一大于二的算法。”王成辉说道。

“未来我的研究将继续以产业为导向，”对接国家战略和产业需求，对产业中的关键科学问题和技术难点进行研究，以解决产业发展问题为科研的工作着力点和突破口，力争在河蟹的配套系育种与分子育种方面取得进展和成果。

要使研究成果发挥最大价值，则研究要以产业应用为目标。“因此，与生产单位建立更为紧密的合作关系，促进研究成果的转化就必不可少了。接下来，我将重点开展‘江海21’的成果转化应用与种源推广工作。”

作为一位潜心科研，心系产业的学者，王成辉的经历，让我们深刻感受到他对产业的关心，也体会出他为产业发展贡献力量的强烈愿望。而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相信在如他一样的一线学者辛勤不辍的钻研下，我国河蟹产业必将稳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