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
时光的沙漏,羁绊尘途的消瘦。
她伫立霓虹掩映的路口,眼神哀愁。
那年深秋,结婚之后。他结交狐朋狗友,倾扎在赌海中漂流。他飞遁离俗的自由,夜夜在赌场舞厅游走。
单位通报,他被开除刑警工作,混沌到尽头。她服侍瘫痪的婆婆,一丝不苟,心里的苦默默承受,忘了笑容的结构。
“执子之手,与子皓首……”誓言褶皱,散尽了等候。
深秋,他偷偷翻墙入窗口,站在黑夜里凝眸,愧疚随泪溢流。结婚周年的礼物搁置在她的炕头。
隐隐绰绰的光舟,载不动爱的相守。她心里藏忧,掬不起一丝情柔。他匆匆又走,她的心颤抖。
云散雨收,浮光几宿。年关时,他的几个领导来问候,紧握她的手:“你有啥要求,尽管开口。你的丈夫是卧底,破获了一桩大案,非常优秀!”
弹花匠
五月的村庄,披绿涵香。
对门住进弹花匠。弹棉弓“砰砰哐哐”,飞出动听的乐章。她思绪飞扬。
父母意外伤亡,她断肠的哭声,在孤独无助中凄凉。
他安慰她:“别哭,还有我呢。”弹棉弓吐露棉花的洁白与芬芳,温暖着痛,她成他的新娘。
她娇嚷要学弹棉絮,给他帮忙。他教会她,却不让她弹,只哄她坐一旁。
娃在“砰哐”声中成长,飞出大山做栋梁,成了他们的念想。
岁月流淌走他的伟岸、强壮,再也弹不响乐章。娃央求接他们到身旁。
“我们哪儿也不去!”他们的话语,铿锵。
“砰哐”声又响,只是变了样。她在弹,他躺在椅子上望,一屋子的暖阳。
五月,花又香,弓断,她弹落一地悲伤。他在椅子上睡得安详,灵魂有了故乡。
他是她黑夜里的灯光,她天生眼盲。
鱼娘
镰刀唰唰作响,拖拉机突突欢唱。 “歇一会儿吧?芳!”他猛踩刹车,心底涌起爱的波浪。
“不了,阿庄,等我割完这一块,就回鱼塘。”她擦把汗,往事一幕幕回放。
他和她同住小渔庄。村头大槐树下,过家家,她常扮他的新娘。他刮她鼻子:“阿芳,长大后我一定娶你, 今生守护你身旁。”
春去春回,蝶舞花香。他下海经商,事业正旺;她袅袅娜娜,如杨柳在春风里轻盈飘荡。
金融风暴席卷,他资金链断裂,无情的现实击碎梦幻,他忧虑彷徨。
爹娘为阿芳相亲,他又失去“臂膀”,雪上加霜。
三个月后,突如其来的电话惊醒阿庄:“速回乡,可愿作我的鱼郎?”
原来她已承包村里百亩鱼塘。
从此一叶小舟在渔娘的心海里荡漾。
如城的夜晚
江边,夜色幽暗,波光潋滟。
他说:“你听,船上歌声飘来……”他拥她入怀。她的衣衫单薄,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嗯。这首《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实在伤感。”她像一块渐渐融化的冰,感受着他的温暖。
心跳,如激打的鼓点;寂静,似豪华的盛宴。
她低声说:“我们只见这一面……”
骤然,他的心沉入无底深渊。
大学那年,他俩同班。他写了一封情书交给她的闺蜜递传。不料,情书石沉大海。他形只影单,直到毕业,他再也没有勇气表白。
情已画地为牢,爱亦思念成茧。他娶了她的闺蜜,她嫁了他的同伴。
“你的他对你好吗?”他幽然而问。
“还行。”夜色淹没了脸上的落落寡欢。他不知,她等了他好多年。
如城的夜晚,浩淼的江天,她破茧成蝶,飞回自己的家园。
爱的蓝天
三月风,轻抚江南。他犹在高原,手捧雪花,暗念昨日娇颜。
他是军人,驻守边关。她温柔体贴,浅笑嫣然。聚少离多,鸿雁托起思念。丝丝暖,润心田。
受重伤,夜难眠。面对空旷河山,洒下一地悲伤。心中再度浮现,她俏丽容颜。不想流泪,只想她平安。将千思百转的情愫,揉进淡纸素签:“我已不爱,即将提干。”挥利剑,斩情缘。誓用冷漠、决绝为她撑起自由的天。
岁月的船,载着清愁几许。月如钩,钩起如水思念。
叩门声,打断浮想联翩。熟悉的脚步,温柔的话语,再扬爱的波澜。
“短信说分手,拨通首长电话,才知你……”她哽咽难言。
“高位截瘫……”
“做你妻,无悔、无怨。”
夜已央,人微醉。爱盛开,如雪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