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祖强
[摘要] 乾嘉之际,在政府编纂《大清一统志》的推动下,全国各地兴起了编纂方志的高潮。《嘉庆海州直隶州志》就是在这种时代背景下应运而生。同时,乾嘉时期也是考据学的兴盛时期,这部方志不可避免地受到了这种风格的影响。而这也与主修唐仲冕的个人兴趣爱好有莫大的关系。从研究主修唐仲冕入手,深入探讨这部方志的编纂问题,以期窥一斑而见全豹对此时期的方志编纂情况作整体了解。
[关键词] 唐仲冕;嘉庆海州;直隶州志; 编纂
[中图分类号] K204.5[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1008—1763(2016)04—0142—05
Abstract:Under the promotion of the government to compile Da Qing Yi Tong Zhi, which formed the climax of compiling chronicles across the country,Jiaqing Haizhou Zlii Zhouzhi came into being in this background. At the same time, Qianjia is also the flourishing period of textual research, which inevitably affected the style of the chronicles. The book is closely related to personal interests of Tang Zhongmian. In order to have a profound understanding of Fangzhi in this period, this article gives deep discussion on the issue of the local chronicles.
Key words:Tang Zhong-mian; Jiaqing Haizhou Zhili Zhouzhi; compilation
从清康熙二十五年(1686)至道光二十二年(1842),清代三次兴修《大清一统志》并命令各省纂修省志提供材料。从而使全国各地兴起了编纂方志的高潮。同时,乾嘉时期也是考据学的兴盛时期,这一特点在方志领域表现得十分突出。方志的编纂为官员、学者们的学术考据工作带来了新的广阔领域,他们可以自由自在地发挥他们的学术研究能力,“除了受统治者稽古右文的文化政策及政治等因素的影响外,也与清代志书大量讹舛的现象紧密相关”[1]。唐仲冕正是在这种背景下编纂了《嘉庆海州直隶州志》这一名志,“是志面世,世称体例一新。孙星衍、洪亮吉推崇为‘江左佳志,被各地修志者‘奉为圭臬”[2]。
目前学术界对唐仲冕以及他所编纂的《嘉庆海州直隶州志》的研究十分匮乏目前暂时并没有研究唐仲冕的专著,论文也只有周郢《唐仲冕岱览与泰山石刻学》(山东图书馆季刊,2007年第4期)和李少静《岱览及其撰者唐仲冕》(山东图书馆季刊,1995年第3 期)。这两篇论文只是对唐仲冕的生平和他编纂的《岱览》作了简单的介绍。唐仲冕所编的《嘉庆海州直隶州志》是一部著名的方志,学术界对此的关注也不够,尚没有相关的专著和论文。。本文试着从研究主修唐仲冕入手,深入探讨这部方志的编纂问题,以期窥一斑而见全豹对此时期的方志编纂情况作整体了解。
一唐仲冕的生平和
《嘉庆海州直隶州志》简介
唐仲冕(1753—1827年),字六枳,号陶山,湖南善化人。乾隆五十八年(1793年)进士。曾任江苏荆溪(今宜兴)、吴江、吴县等地知县,海州、通州(今南通)等地知州,松江、苏州、福宁(属福建)等地知府,福建按察使、陕西布政使、代理陕西巡抚。
其子唐鉴唐鉴(1778-1861),唐仲冕之子,晚清理学大师,字镜海,生于湖南善化,为曾国藩之师。嘉庆十四年(1809)进士,授翰林院庶吉士,历任检讨、御史、府、道、臬、藩等地方官。道光二十年(1840),召授太常寺卿。唐鉴为晚清学界巨擘,服膺二程及朱子学,为清末义理学派代表人物。
是晚清的理学大儒,为海内推崇。光绪《湖南通志》对唐仲冕的宦绩和学问评价很高:“唐仲冕幼承家学,明体达用,有古名臣风,所至劝求民瘼申士气,平生著作等身,文学清望重一时。其任海州也,兴利除害,乡民为建生祠,后祀名宦”。[3]
唐仲冕著有《陶山文录》十卷、《陶山诗前录》二卷、《陶山诗录》十二卷等学术和文学作品。洪亮吉对唐仲冕的诗才评价很高:“唐刺史仲冕詩,如出峡楼船,帆樯乍整。”[4]《晚晴簃诗汇》更是谓其“笔横才高,实能熔铸众长,自成机轴,故有转酪成酥之美。”[5] 他除了编纂山志《岱览》以外,还在嘉庆九年(1804)五月,延聘翁咸封、凌廷堪、乔绍侨、乔绍傅、许乔林、许桂林等学者,编纂了地方志《嘉庆海州直隶州志》。
《嘉庆海州直隶州志》的体例有纪、图、表、考、传、录六种形式。总共有三十二卷,二十九个目,一百一十三个子目,四十余万字。
二《嘉庆海州直隶州志》的
编纂背景、编纂时间、版本
1.编纂背景
方志学家仓修良认为:“学术思想是时代的反映,各种学术文化著作又都总要为特定的时代服务,因而也就必然要打上时代的烙印。所以我们研究方志发展史,必须密切联系有关社会条件,否则就讲不清各阶段的特点和名称、内容、体例的发展与变化,最多只能作些现象的罗列”。[6]清代经济、文化发达,方志的纂修达到鼎盛,无论是编修规模、成书数量、学术质量还是方志理论研究方面,都胜过前代。“清代所修志书占历代修志总数的百分之八十以上”。[7]其中,“尤以康熙、乾隆两朝最为旺盛”。[8]清代方志的纂修之所以如此繁盛,是与清朝官方的倡导分不开的。清统治者的重视和倡导以及《大清一统志》的纂修,极大地推动了各省地方志(省志)的编纂,在全国掀起了纂修地方志(省志)的热潮,因此可以说官方的积极倡导和高度重视是整个清代方志事业兴盛的政治背景。“文化稍高之区,或长吏及士绅有贤而好事者,未尝不以修志为务,旧志未湮,新志踵起。计今所存,恐不下二三千种也”。[9]
唐仲冕生活在乾隆、嘉庆时期,这一时期正是乾嘉考据学的极盛时期。[10]梁启超在《中国近代三百年学术史》中指出:“乾嘉间之考据学,几乎独占学界势力,虽以素崇宋学之清室帝王,尚且从风而靡,其他更不必说了。所以稍微时髦一点的阔官乃至富商大贾,都要附庸风雅,跟着这些大学者学几句考证的内行话。”[11]这段话非常形象地刻画了当时学术界的整个精神面貌。这也是《嘉庆海州直隶州志》编纂的学术背景。
在这个时期生活着许多著名的学者、官员,如钱大昕、姚鼐、洪亮吉、王昶、陶澍等。唐仲冕和他们交游颇多,张舜徽先生曾说:“钱、王、姚年辈视仲冕为长。盖尝从褰裳奉手。孙、洪、段、法、秦、伊诸家,乃等夷之人,情好较密……知其与乾嘉学者交游殆遍,宜其闻见博洽,卓然有成”。[12]唐仲冕在与诸位大家的交游中,收获了友谊,也提高了自己的学术素养。唐仲冕是湖南人,湖南历来盛行程朱理学,“清儒考证之学,盛起于吴、皖,而流行于全国,独湖湘之间披其风最稀”。[13]但是在这种乾嘉考据学风的影响下,唐仲冕除了本其家学对宋学进一步阐释外,其对考据也很感兴趣。他考证过孙皓祠的建立时间[14]、三官庙的由来[14]、张良的官职[14]和“邪”字[14]。他也辑补碑刻[15],辑录《六如居士外集》[16]。此外,他还是《全唐文》的总校官,“校勘亦认真细致,堪称精审”。[17]
更重要的是,唐仲冕的这些朋友几乎无一例外地都编纂过方志,“清之盛时,各省、府、州、县皆以修志相尚,其志多出硕学之手”。[18]如洪亮吉先后纂有十一部地方志[19]。他们的方志思想或多或少会影响到唐仲冕。唐仲冕所编的山志《岱览》里就有大量的考证内容,他也采用了钱大昕、洪亮吉这些朋友的考据成果。而唐仲冕编纂的《嘉庆海州直隶州志》同样也具有浓厚的考据风格,“内容以考录居多,言皆有据,考证颇确。特别于该地疆域、风俗、物产、山川、水利、古迹等考录颇详,对研究当地山川演变、水利修葺,古迹存佚很有价值”。[20]
2.编纂时间、版本
孙源潮在《嘉庆海州直隶州志·叙》里谈到了书编成的时间“逮乙丑冬陶山成书,寄予,读之惊喜”。嘉庆乙丑即1805年。唐仲冕也在《海州志·自叙》中谈到:“书始作于嘉庆甲子之夏五月,成于明年之冬十有一月。”嘉庆甲子是嘉庆九年即1804年,也就是说从1804年开始正式编纂,1805年则编成此书。唐仲冕和孙源潮都谈到了海州志的成书时间是在1805年,而《方志大词典·许乔林》认为《嘉庆海州直隶州志》是在嘉庆七年(1802)就开始编修。显然是弄错了时间。
而具体的刊刻时间唐仲冕在《海州志自叙》里并没有交代清楚,我们只能得出一个模糊的印象。但我们在孙源潮的《嘉庆海州直隶州志叙》里可以找到答案“志刊七年,版有漫漶,予为捐俸修补,叙其后,以质陶山”。孙源潮的《嘉庆海州直隶州志叙》是嘉庆十六年作的,距离《嘉庆海州直隶州志》的第一版有七年,也就是说《嘉庆海州直隶州志》的初次出版是在嘉庆十年。孙源潮在《嘉庆海州直隶州志叙》提到 “志刊七年,版有漫漶,予为捐俸修补,叙其后,以质陶山。”可见《嘉庆海州直隶州志》应该有两个版本,一个是嘉庆十年版,一个则是嘉庆十六年版,嘉庆十六年版是在嘉庆十年版的基础上修补而成。而迄今为止,我国关于旧方志的《辞典》、《联合目录》、《综述》等都著录的是嘉庆十六年的刻本(严格地说,嘉庆十六年本还不是重刻本,只是“修补”本),而忽略了十分重要的嘉庆十年的初刻本。
三《嘉庆海州直隶州志》的编纂人员
据《嘉庆海州直隶州志》“修辑姓氏”显示,编纂人员有总修二人、分修十三人、采辑九人、编辑十人、绘图校阅一人,共三十五人。其中进士七人,举人十人,岁贡、拔贡、恩贡、廪贡九人。候选郎中、安徽休宁人汪梅鼎,内阁中书、新阳人石文煃,廪缮生员、新阳人魏标,安徽宁国府教授凌廷堪凌廷堪(1755-1809),字仲子,一字次仲。安徽歙县人。乾隆五十四年(1790)应江南乡试中举,次年中进士,例授知县,自请改为教职,入选宁国府学教授。究心经史,羡慕江永、戴震之学,并长于考辨,对历算、古今疆域沿革、职官之异同皆能通达。乾隆四十四年(1779)受聘于词典局,参加《四库全书》修纂。之后因其母丧到徽州,曾一度主讲敬亭、紫阳二书院,后因阮元聘请,为其子常生之师。
,海州学正翁咸封翁咸封(1750—1810),字子晋,号紫书,晚号潜虚。江苏常熟人。乾隆四十八年(1783)中举人,嘉庆三年(1798)官海州学正。有《潜虚诗钞》。道光二年进士、同治皇帝侍读、大学士翁心存是他的儿子;道光二十年进士、安徽巡抚翁同书是其长孙;湖广总督翁同爵是其第三孙;咸丰六年状元、户部尚书翁同龢是其最小的孙子。
,举人许桂林许桂林(1779—1822),字同叔,号日南,又号月岚,别号栖云野客。清海州板浦人祖籍安徽。 许桂林12岁参加童子试考取秀才,被学官称为“奇才”。阮元曾赞道:“谈天秘欲传宣夜,学海深须到郁洲。”王章涛:《阮元年谱》,黄山书社,2003年,第1007页。
,以及海州知州唐仲冕的儿子唐鉴也参与了《嘉庆海州直隶州志》的编辑。
1.唐仲冕发挥的作用
许乔林谈到《海州志》的编纂时,说“甲子(1804)始修州志。五月始事,先生董其全,汪浣云郎中撰沿革表、山川等考;魏霞城文学撰职官考,桂林撰纪事、表。日共编摩……庚午初,霖岩以《考略》索序,霜夜挑灯一再投读,回忆甲子年间与陶山、浣云,潛虚三先生既霞城每以此书共资商酌,卷中手跡,斑斑俱在” 。他认为唐仲冕发挥的作用是把握全局,《嘉庆海州直隶州志》是经过唐仲冕和许桂林等人“共资商酌”,才得以成书。
同时,许乔林进一步的提到了他和唐仲冕就方志的内容进行商讨的过程, “明年石华兄任其事,四五月间养痀里中,复上书陶山先生,集史汉原文,为钟离味作佳传,采《后汉书》注立徐淑传焉……故修志时,但请於陶山先生增海西、曲阳”。[21]这则材料也说明了唐仲冕在志书的编纂中是起着重要作用的。
祁寯藻也提到“时主修为唐陶山方伯,高掌远跖所鉴采者多在霖岩《考略》。霖岩勤读书补今人之遗而不矜,补古人之遗而不敢自肆,其论议以见方伯鉴衡之慎,而霖岩为学,有儒者矩矱也。”[22]祁寯藻认为唐仲冕作为主修,采用了乔绍博《古朐考略》里面的很多观点,并且还夸赞了唐仲冕的“鉴衡之慎”。
《嘉庆海州直隶州志首编》里的《宸翰纪》有“我朝自复海以来,怀柔之兴,隆于仁庙,臣数以祷雨陟其岭”[23]之语,在《陶山文录》里收录了好几首祷雨的文章,如《海州祷雨文》、《云台山祷雨文》、《云台山谢雨文》、《孝妇祠祷雨文》、《孝妇祠谢雨文》、《祷雨文》、《城隍庙祷雨文》,这些文章印证了“臣数以祷雨陟其岭”,可见是唐仲冕所写。《恩纶纪》里也有“臣昔作令吴下,伏读世宗宪皇帝去苏松浮粮诏……臣仲冕谨记”[24]的文字,可知《恩纶纪》也是唐仲冕亲自所写。而学校图说提到“余既建石室书院,亲为训诂,因以旧朐山书院为小学”[25],此图说应该也是唐仲冕亲自所写。
可见唐仲冕不仅为编纂《海州志》挑选编者,也参与具体的编纂过程中,他不仅亲自写了一些内容,而且对材料的取舍有着绝对的发言权。
2.凌廷堪在编纂中所发挥的作用
《嘉庆海州直隶州志》在编纂的时候,凌廷堪并不在海州,可是《嘉庆海州直隶州志》依然把他列入编纂者。其中缘由、细节颇值一探。
凌廷堪曾与唐仲冕有书信来往,凌廷堪有信称:“陶山先生同年,阁下去冬辱书见唁⑥据《凌次仲年谱》载,凌廷堪的母亲是嘉庆十年(1805)年六月二十五日去世。凌廷堪提到唐仲冕是“去冬”发来悼唁函,则凌廷堪写此信的时间应该是1806年。《校礼堂文集》卷二十五《与海州刺史唐陶山同年(丙寅)》标明此信的时间是丙寅年(1805),时间有误。
,并论及海州新修志书之事,其时在迷惘之中,语无伦次,未尽欲言,今已逾小祥《仪礼·士虞礼》:“朞而小祥。” 郑玄注:“小祥,祭名。祥,吉也。朞,周年。”《礼记·间传》:“父母之丧,既虞卒哭,疏食水饮,不食菜果。期而小祥,食菜果。”小祥指亲人之丧满一年。1805年,凌廷堪的胞兄、母亲、妻子相继去世。
,请略陈固陋。海州自刘宋侨立徐州于此,嗣后代为大郡,至明始省入淮安府……蒙谕索观拙著《朐乘》,此书尚未脱稿,谨以其大者奉质,想新修州志已搜辑无遗矣,又旧作诗文数篇尚关此邦文献,尚有可採,亦愚者之一得也,下怀缕缕,不宣”。[26]
这封信写于嘉庆十一年(1806),而唐仲冕询问的《嘉庆海州直隶州志》唐仲冕在《海州志自叙》中谈到:“书始作于嘉庆甲子(1804)之夏五月,成于明年(1805)之冬十有一月,命之曰:《嘉庆海州志》”,见《陶山文录》卷四《序·海州志自叙》第363页。可知《嘉庆海州直隶州志》编纂于1804年,成书于1805年11月。
已于嘉庆十年(1805)年刊刻,也就是说《嘉庆海州直隶州志》来不及采用凌廷堪的研究成果。但是《嘉庆海州直隶州志》上列有编辑凌廷堪[27],可知凌廷堪可能在唐仲冕最初编志的时候已经和唐仲冕有所交往。考嘉庆七年(1802)唐仲冕始在海州任职,凌廷堪此时已在安徽宁国府任教授,而且他已经将八十几岁的母亲张太夫人接到安徽居住,虽然凌廷堪有胞兄一家在海州居住,在无重要事情的情况下他没有可能回海州。《凌次仲年谱》嘉庆七年虽然记载了他的次侄去世,但是考虑到安徽宁国府离海州路途遥远,以及丧事的轻重,凌廷堪回海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唐仲冕此年才迁任海州知州,他对海州的人物不一定熟悉。再者,自从凌廷堪接了年愈九十的母亲在安徽生活,其胞兄一家逢年过节去安徽的可能性倒是很大。而且据凌廷堪的年谱记载,凌廷堪是年并没有回到海州的记录。
嘉庆十年(1805)凌廷堪的胞兄去世[28],“五月十七日己时,胞兄致堂卒,距生于乾隆二年丁己二月二十六日丑时享年六十九岁。先生谓犹子嘉锡曰‘汝祖弃世,吾与汝俱幼,惟赖汝父营生养母,身后事宜从厚。令扶柩归葬于梅山济生公墓侧,以太夫人年过高,匿勿使知”。考凌廷堪胞兄的次子已于嘉庆七年(1802)过世,按照古代丧制,嘉锡应该是在家主持丧事,不可能前往安徽宁国府报信,所以凌廷堪对嘉锡说话的地方当在海州,也就是凌廷堪必定回到了海州。鉴于凌廷堪的名气和此时唐仲冕对海州的人物的了解,唐仲冕很有可能在这期间和凌廷堪见面,并在随后对于《嘉庆海州直隶州志》的编纂有所讨论。又考“乔生绍博本其师凌进士廷堪所著《朐乘》为《古朐考略》,虽互有同异而网罗放佚,亦得失之林也”,[29]唐仲冕很可能是从乔绍博那里得知了凌廷堪以及他对海州的研究成果。所以后来唐仲冕给他写了悼唁信,并在信中询问了海州的一些问题。
3.其他人员发挥的作用
《嘉庆海州直隶州志》的编纂人员分为总修,分修、采辑、编辑、绘图校阅。唐仲冕由于他的官员身份,政事频繁,没有太多的时间与精力独立完成这部方志,所以他聘请了一些当地名士和他一起编纂,“一手难成书,蒐讨衷先正……因之任编纂,所赖群考镜”。[30]唐仲冕接下来回忆了《嘉庆海州直隶州志》的编纂人员所起的作用,“亡友魏文学标,事类长头问。同年汪郎曹梅鼎,初稿乃发轫。地理稽周秦,职方订数镇。东海原分朐,北魏始置郡。诹古既斟酌,取材必雅令。庠师翁祭酒咸封,学与行俱峻。得闻见史裁,阐微本经训。乔生守师傅绍博,记载无阿狥。沈生老明经祥恩,文献掇残賸。赣榆与厚邱,畺属当并疏。山理宫霍脉,水察济汶条。若网在网,从如骖之靳。怀仁周通守萃元,甄辑至衰病。怀文吕观察昌际,能为月旦评。结体标力州,逢辰纪嘉庆。吴子擅图绘,云霞与笔迎”。[31]
在这首写给另外一个编纂人许乔林的诗里,唐仲冕重点提到了魏标、汪梅鼎、翁咸封,乔绍博、沈祥恩、周萃元、吕昌际,可见这几个人是发挥了主要作用的。其中汪梅鼎为初稿的形成打下了基础,“地理稽周秦,职方订数镇,东海原分朐,北魏始置郡”。考虑到“史裁”一般指的是志书的目录分类和设置,翁咸封发挥的作用很可能就是确定了志书的体例。沈祥恩则收集关于赣榆与厚邱的文献,并且对海州地区的山水的情况作了梳理。周萃元甄别辑录资料,吕昌际则提出了许多真知灼见,吴之驎则负责了绘图。
相比之下许乔林在《古朐考略序》对此交代的清楚多了:
“甲子(1804)始修州志。五月始事,先生董其全,汪浣云郎中撰沿革表、山川等考;魏霞城文学撰职官考,桂林撰《纪事表》,日共编摩…秋冬之交,浣云先生入都,霞城病卒,桂林详定裁海复海本末,未竟而风痺,作明年石华兄任其事……东武定府志、安徽歙县志两书似无足资,采摭者职官中,即检得海州人仕于其地,而州志或未详者数人,疑于石华兄辑《嘉庆海州志·拾遗》。”[21]
可知唐仲冕、汪梅鼎、翁咸封、魏标、许乔林在编纂志书的过程中经常磋商,其中汪梅鼎编撰了《沿革表》、山川等考,魏标撰写《职官表》,许桂林撰了《纪事表》,许乔林编纂了《拾遗》。此外,唐仲冕在给翁咸封作的墓志铭里高度赞扬了翁咸封,“手修百有余年未修之志,人谓编辑精详,甄录严慎,得君之力尤多,州大如斗,五年之间,菑害不生,文献初备,非夫人之力不及此”[32]。 在给《海州属人物题额存稿》作的序里也谈到了翁咸封的作用:“是稿一秉条教而参稽酌拟,则学正翁咸封之力为多云。”[33]
《嘉庆海州直隶州志》能够在一年的时间里顺利完成,没有这一群具有高度学术修养和敬业、谨慎精神的学者的不懈努力是不可能的。可见编纂人员的素质较高是《嘉庆海州直隶州志》成功的决定因素。特别值得指出的是主修唐仲冕和周萃元都是有过编志的经验的,唐仲冕之前编过《岱览》,“该书叙次明晰,征博引洽,远胜明代查志隆所撰《岱史》,乃山志中佳作”。[34]而周萃元在乾隆六十年回乡养病的时候,应县令王城之聘,于乾隆六十年修成了《嘉庆赣榆志》,在历年纂修的县志中堪称上乘之作。另外,许桂林虽然没有修志的经验,但是他很年轻的时候便对《海州志》作过研究,“自十五岁,已权与撰述辄忆。先大人籍产后,挈石华兄居吴中,桂林奉母读书马陵山下,箧中惟旧书数百卷,有海州志四册,人物传中时代误者能辨之”。[21]他们的学术涵养和素质应用于修志实践,有力地促进了《嘉庆海州直隶州志》纂修,使纂修工作更加严谨,志书的质量更有保障。
《嘉庆海州直隶州志》在编成后也对后来方志的编纂产生了影响,“志为政教修,淹博无实与谫陋无文者同讥余。自问何能为役。得先生《海州志》为圭臬,不致贻笑大方”。[35]乾嘉大儒王昶也给予了高度的评价:“是志体例精审,详略得宜,对山渼陂不能专美”。[36]知州孙源潮也大加赞赏:“缅班范之遗,体例森严,引肖姚之鉴,而众长毕萃。”[37]车持谦也曾写道:“先生向撰海州志,名辈交称之,谓足与武功、灵寿两志鼎力而三,兹于篇中云云,乃知好处唯在体例能详严耳。志乘家熟此,可无冗泛滥之失”。[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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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车吉心,梁自絜,任孚先.齐鲁文化大辞典[M],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89.
[35]唐仲冕.陶山文录·卷四《序·东台县志序》跋.
[36]唐仲冕.陶山文录·卷四《序·海州志自叙》跋.
[37]唐仲冕.嘉庆海州直隶州志·卷首《孙源潮嘉庆海州直隶州志序》.
[38]唐仲冕.陶山文录·卷六《议书篇·与荆溪志局绅士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