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乡教育收益率的估算与比较——基于平均水平、教育阶段、收入阶层维度

2016-10-13 06:44吴振华
重庆第二师范学院学报 2016年4期
关键词:阶层差距收益率

吴振华

(西南政法大学 经济学院,重庆 401120)



城乡教育收益率的估算与比较
——基于平均水平、教育阶段、收入阶层维度

吴振华

(西南政法大学 经济学院,重庆 401120)

本文基于CHNS2011的调查数据,利用加入地区、年龄、性别等控制变量后的明瑟方程,采取分位数回归的方法,着重就城乡总体教育收益率、城乡各教育阶段教育收益率及城乡各收入阶层教育收益率进行估算与比较。研究发现,教育收益率表现出明显的城乡差异,但无大幅扩大或缩小的趋势,并在城乡内部表现为明显的教育阶段性差异及阶层差异。教育收益率的城乡差异及城乡内部教育阶段性与阶层差异特征表明,教育扩展影响城乡收入差距的主要途径是教育分配而不是教育收益率,但是影响城乡内部收入差距的主要途径是教育收益率。

城乡;教育收益率;平均水平;教育阶段;收入阶层

一、引言

随着经济发展和个人收入的增加,城乡间及城乡内部收入差距不断扩大。影响收入差距的因素很多,教育是关键因素之一。大部分学者从教育分配的角度分析了教育扩展对收入差距的影响。Becker、Chiswick、Langoni等利用各国数据进行实证研究[1-2],发现收入不平等与教育分配的不平等存在正相关关系,教育分配的不平等直接影响收入的不平等,提高教育分配的平等化程度有利于收入分配的均等化;王小鲁和樊纲、张海峰、温娇秀等研究发现教育不平等是当前收入不平等的重要原因。[3-5]但是教育分配现状还不能为收入差距提供足够的解释,除了教育分配之外,教育收益率也是影响收入差距的重要维度。在既定的教育分配现状下,城乡居民之间及城乡内部居民之间必然存在教育结构的差异,由于教育收益率表现为城乡、教育层次及不同收入阶层间的差异性,必然会造成城乡间及城乡内部收入差距的产生。朱国宏、李实和李文彬、赖德胜、李春玲、罗楚良、黄斌等利用不同维度的数据、不同形式的明瑟方程估算了城乡、不同教育阶段、不同收入阶层的教育收益率[6-10],但仅从某个或几个方面进行估算和比较,缺乏采用同一维度数据,兼顾城乡总体教育收益率、不同教育层次及不同阶层收益率的估算与比较。因此,本文试图利用CHNS2011数据同时估算城乡总体教育收益率、城乡各教育阶段收益率、城乡各收入阶层的教育收益率,并进行比较,从教育收益率的角度分析教育扩展对城乡间及城乡内部收入差距的影响。

二、城乡教育收益率的估计方法与数据

(一)估计方法的讨论

明瑟提出,以学校教育获得的知识及工作实践积累获得的技能作为人力资本投资的两种形式,从而构建人力资本收入函数,这已成为估算教育收益率时使用最广泛的方法。该方法虽然构建了教育与收入之间的关系,但是忽略了能力差异对收入的影响,因而在使用传统的OLS估计方法时会造成估计偏差。解决这一问题通常采取两种方法:一是引入能力的代理变量,二是改变估计方法。由于能力代理变量如IQ测试、双胞胎数据等在调查数据中没有相应的指标,故不采用此种方法来纠正能力偏差引起的估计误差。在使用明瑟收入方程估计教育收益率时,为避免因为估计误差将能力因素纳入该方程,则可以理解为在既定的能力水平下,估计教育与收入的关系。若假设以收入水平代理能力水平,即能力高者获得的收入回报就越高,那么教育收益率的估计就可理解为在不同的收入水平下,估计教育与收入之间的关系,这一假设正好与Koenker和Bassett提出的分位数回归方法(QR,quantileregression)相吻合,所以使用分位数回归方法可以纠正能力变量偏差引起的内生性偏误,同时还可以纠正参数估计中的异方差问题,从而使教育收益率的估计更加准确。因此,本文在扩展明瑟人力资本投资收入函数的基础上,构建分位数回归模型,估计不同收入水平群体的城乡教育收益率。基本模型如下:

(LnY)(p)=b0(p)+b1(p)·Edui+b2(p)·Expi+b3(p)·Expi2+b4(p)·Genderi+b5(p)·Agei+b6(p)·Districti+ε(p)

(1)

为了进一步估算并对比城乡之间各教育阶段收益率的差别,对(1)式进行扩展,构建了估计各阶段教育收益率的分位数回归模型,该模型如下:

(LnY)(p)=b0(p)+b11(p)·Edu1+b12(p)·Edu2+b13(p)·Edu3+b14(p)·Edu4+b2(p)·Exp+b3(p)·Exp2+b4(p)·Gender+b5(p)·Age+b6(p)·District+ε(p)

(2)

在(2)式中,Edu1、Edu2、Edu3、Edu4表示阶段性教育的虚拟变量,完成小学教育,Edu1=1,否则Edu1=0;完成初中教育,Edu2=1,否则Edu2=0;完成高中或中专教育,Edu3=1,否则Edu3=0;完成大学教育,Edu4=1,否则Edu4=0。各级教育的收益率则可以通过对应的系数估算,计算方法如下:

(3)

在(3)式中,r1表示小学教育的收益率,即与未接受教育的人相比,每多接受一年的小学教育所带来的收入增加百分比;r2表示初中教育的收益率,即与接受小学教育的人相比,每多接受一年的初中教育所带来的收入增加百分比;r3表示高中教育的收益率,即与接受初中教育的人相比,每多接受一年的高中教育所带来的收入增加百分比;r4表示大学教育的收益率,即与接受高中教育的人相比,每多接受一年的大学教育所带来的收入增加百分比。n1、n2、n3、n4分别为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的受教育年限。

(二)数据说明

本文采用的数据均来自2011年“中国健康与营养调查”(CHNS,ChinaHealthandNutritionSurvey)。该项目2011年调查数据的地域范围涵盖了北京、辽宁、黑龙江、上海、江苏、山东、河南七省市的农村与城市。本文选取16~60岁之间有收入的样本,将七省市分为发达地区(北京、辽宁、上海、江苏、山东)与不发达地区(黑龙江、河南),按照调查样本户籍所在地划分城乡,以便更好地反映教育收益率的城乡差别,样本基本信息见表1。

从表1样本信息可知,城乡样本数据在年龄、性别及地区特征上都比较均匀,而在教育及收入特征上差距较大,符合本文研究内容的要求。同时,可以得知在年龄、性别、地区等条件基本相同的情况下,农村人均年收入及平均教育水平远低于城市,体现了收入及教育存在较大城乡差异,并且这种差异具有一定的一致性,即城乡间收入平均值之比与受教育年限平均值之比基本相同。城乡教育与收入差距的一致性来源于教育对收入的影响。农村居民受教育水平以初中及以下为主,城市居民受教育水平以高中及以上为主,并且城市高等教育的完成率远远高于农村,城乡教育的总体水平及结构差异导致城乡居民就业能力的差异,同时伴随着就业行业、就业地点的差异。就业能力导致的城乡收入差异在就业行业、就业地点差异的推动下进一步扩大。城乡教育与收入差异的关联性充分体现了本文研究的必要性,要衡量教育差距对收入差距的影响程度,除了研究教育分布的结构差异外,教育收益率的差异也是重要的研究视角。

表1 变量及样本说明

注:R表示农村,U表示城市.

三、教育收益率的城乡差异情况

(一)城乡教育收益率的估计结果

基于扩展的明瑟人力资本投资收入函数,采用分位数回归的方法分别估算农村与城市教育的收益率。结果见表2。

表2 教育收益率分位数回归的估计结果

注:()里**表示1%显著水平,*表示5%显著水平

从表2可知,通过扩展的明瑟方程的OLS估计,农村及城市的F统计值在1%的水平上通过显著性检验,说明回归方程的拟合程度较好。农村居民教育收益率的OLS估计值为4.1%,城市居民教育收益率的OLS估计值为6.5%,并且两者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表明从平均收益的角度来看,城镇居民教育收益率高于农村居民。通过扩展的明瑟方程的分位数回归估计,农村及城市的F统计值在1%的水平上通过显著性检验,说明分位数回归模型的拟合程度较好,农村及城市教育收益率在10%、25%、50%、75%、95%的收入分布分位点上的估计值均在1%的水平上通过显著性检验,表明在按收入分层后,教育对城镇及农村居民收入仍然具有较强的解释力。

表3 各阶段教育收益率的OLS与分位数回归的估计结果

从表3可知,通过扩展的明瑟方程的OLS估计,农村及城市分教育阶段的F统计值在1%的水平上通过显著性检验,表明回归方程的拟合程度较好。农村地区除10%、30%小学的分位点估计系数不显著外,其他估计均显著,表明小学教育阶段的农村居民在低收入群体及10%最高收入群体中对收入的解释能力较弱,而在其他收入群体中对收入的解释能力较强,同时初中及以上阶段的人对收入的解释能力都较强。城市地区小学阶段的OLS及10%、30%、50%分位点估计显著,70%及90%分位点估计不显著,初中阶段的30%、50%、70%分位点估计显著,而OLS估计及10%、90%估计不显著,表明城市地区小学及初中教育在部分收入群体中对收入有解释力,高中阶段及以上OLS估计及各分位点估计均显著,表明城市地区高中及以上教育对收入有较强的解释力。

(二)城乡教育收益率的比较与分析

1.城乡间总体教育收益率的比较与分析。在控制性别及地区差异后,农村平均教育收益率比城市低2.4个百分点(见表2),这一结果与李实和李文彬的研究结论相近,表明随着经济环境改善,教育投入的增加以及质量的提高,教育收益也随之提高,城市和农村教育收益率虽然都有所提高,但是两者之间的差距并未大幅度扩大或减小,说明从教育对收入影响的角度来看,城乡收入差距的扩大并不是来源于城乡教育收益差距的变化。

2.城乡间教育收益率的阶层比较与分析。在控制性别及地区差异后,随着收入的增加,农村地区的教育收益率呈“倒U”型的变化趋势(图1),即农村地区的低收入阶层及高收入阶层的教育收益率较低,而中等收入阶层的教育收益率较高;城市地区的教育收益率随着收入增加呈上升的趋势,与张车伟所研究的“穷者越穷、富者越富”的“马太效应”相吻合。这一结论表明,教育有助于平抑农村内部中等收入阶层与高收入阶层的差距,而不会使农村低收入群体与其他收入群体的收入差距越来越大;而在城市内部,教育表现为扩大各收入阶层之间的收入差距。

图1 城乡居民教育收益率

3.城乡间各教育阶段收益率的比较与分析(表4)。在控制性别及地区差异后,城乡教育在呈现边际收益递增的相同特性下,同时又表现出阶段性增速的差异性。城乡教育边际收益递增说明教育对城乡居民收入增加的作用明显,受教育程度的高低会影响城乡居民的收入水平。城乡居民教育收益率阶段性增速的差异性表现为农村初中及高中的教育收益率高于城市,尤其是高中收益率比城市高近5个百分点,农村教育边际收益在初中及高中阶段表现为以近4%的速度递增,而城市教育边际收益在大学以上阶段表现为以4%左右的速度递增,表明初中及高中教育对农村居民收入的影响显著,是增加农户收入的关键性教育投入阶段,而大学及以上教育对城市居民收入影响显著,是增加城市居民收入的关键性教育投入阶段。

表4 城乡分阶段收益率

注:收益率数据为利用表3回归数据根据公式(3)计算而得。

4.城乡内部各教育阶段收益率的阶层比较与分析(表5)。在控制性别及地区差异后,城乡各阶层教育收益率在初中及以上阶段差异明显。农村地区初中及高中教育收益率随收入的增加而降低,大学及以上教育收益率随收入的增加则表现为不对称的“U”型特征,即教育收益率随收入的增加极速下降后又缓慢增加,中等收入阶层的教育收益率处于最低水平;而城市在初中阶段表现为不对称的“倒U”型特征,高中阶段则表现为随收入的增加而增加的特征,大学以上教育收益率随收入的增加表现为不对称的倒“V”型特征,30%较低收入阶层的教育收益率最低。城乡各教育阶段收益率的阶层变化特征表明,农村各教育阶段均呈现低收入群体收益率高于高收入群体的特征,尤其是高中以上教育阶段,低收入群体与高收入群体的教育收益率相差近八个百分点,说明各阶段教育水平的提高,尤其是高中以上教育,具有降低农村内部收入差距的显著作用。城市各教育阶段不同收入群体的收益率特征差异较大,高中或中专阶段低收入群体教育收益率低,高收入群体收益率高;大学及以上阶段呈现低收入及高收入群体收益率高,而中等收入群体收益率低,但各收入阶层之间收益率差异较小,说明提高城市高中或中专教育水平有可能拉大城市内部各收入群体之间的收入差距,提高大学及以上教育水平可以缩小低收入群体与其他收入群体之间的收入差距,但是作用不明显。

表5 城乡分阶段各分位点收益率

注:收益率数据为利用表3回归数据根据公式(3)计算而得;“/”代表回归系数不显著,回归结果不具有意义。

四、结论与建议

其一,在排除地区、年龄和性别影响后,城乡教育收益率存在一定差距,但并未呈现大幅变化的趋势。这一结论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教育扩展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主要是通过教育分配产生的,而不是通过城乡教育收益率的差异产生的。由此可知,从教育的视角来看,城乡教育投入的均衡以及城乡教育机会的均等是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政策立足点。

其二,教育的边际收益递增,且各教育阶段的增速有差异。随着受教育年限的增加,城乡教育收益率在各教育阶段呈增加的态势,农村在初中及高中阶段的增速明显,城市在大学以上阶段增速明显。这一结论说明提高农村居民的受教育水平,尤其是高中教育以上阶段的普及,可以在农民增收问题上起到一定的作用。但是由于农村总体受教育水平较低,尤其是受高层次教育的人口比例较少,教育获得水平的不平等程度的提高会导致收入不平等程度的提高。由此可知,加大对城乡居民的教育投入可以成为增收的政策工具,但是在增加教育投入的情况下要做到受教育机会均等。

其三,总体教育收益率及分阶段教育收益率在城乡内部呈现显著的阶层差异。农村教育收益率随收入增加呈现倒U型特征,初中及高中教育收益率随收入的增加而降低,大学及以上教育收益率随收入的变化则表现为不对称的“U”型特征;城市教育收益率随收入增加而升高,初中阶段表现为不对称的“倒U”型特征,大学以上教育收益率随收入的增加表现为不对称的倒“V”型特征。因此可推断教育收益率的教育阶段及阶层差异对农村及城市内部收入差距有显著的影响;农村各阶段教育水平的提高,尤其对于高中以上教育,具有缩小农村内部收入差距的显著作用;提高城市高中或中专教育水平有可能会拉大城市内部各收入群体之间的收入差距;提高城市大学及以上教育水平可以缩小低收入群体与其他收入群体之间的收入差距,但是作用不明显。基于弱化城乡内部收入差距的政策目标,应该保障低收入阶层的教育可获得水平,对农村低收入群体而言,应着重保障边际收益较高的高中及以上教育的可获得水平;对城市居民低收入阶层而言,应着重保障边际收益较高的大学教育的可获得水平。

[1]Langoni, C. G. Income Distribution and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Brazil[J].ConjunturaEconomica, 1973(9).

[2] Becker,G.S.HumanCapital:aTheoreticalandEmpiricalAnalysis[M].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1975.

[3]李实.中国城镇教育收益率的长期变动趋势[J].中国社会科学,2003(6):58-72.

[4]孙志军.中国教育个人收益率研究:一个文献综述及其政策含义[J].中国人口科学,2004(5):65-72.

[5]罗楚亮.城镇居民教育收益率及其分布特征[J].经济研究,2007(6):119-130.

[6]梁润.中国城乡教育收益率差异与收入差距[J].当代经济科学,2011(11):64-71.

[7]黄斌.中国农村地区教育收益率与收入差异[J].中国农村经济,2014(11):28-37.

[责任编辑石悦]

2016-01-07

重庆市教委科技项目“人力资源开发下两翼地区农民增收长效机制研究”(KJ130104);重庆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教育非均衡发展与农村内部收入差距”(2014PY10)

吴振华(1982- ),女,湖北荆州人,博士,讲师,研究方向:农业经济、教育经济。

G40-054

A

1008-6390(2016)04-012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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