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爽不能成为伤害别人的理由

风为裳

去商场里买打底衫，进了一家店铺，柜员很热心地向我推荐一款毛衣，我看了看说我想要高领的，冬天穿着暖和。那柜员翻了翻自己的衣架，没找到高领的，她说：我说话直啊，您脖子短，不适合穿高领衫，这件就挺好，您试试。

那一刻，我的心里跑过一万头羊驼，翻了一百个白眼，于是拂袖走人。我是有多缺心眼，在她当众指摘了我的所谓缺点后还会试她递过来的衣服？这世界真的就只有她一家服装店吗？

直爽一直被当成是个好词，跟开朗、阳光、真性情连在一起。很多人都说喜欢跟直爽的人做朋友，有什么话都直接说出来，不藏着不掖着，省心省力。可事实上真是这样吗？

坐地铁时，三个女孩坐在一起。其中一个突然很大声地对另一个女孩说：“哎呀，小曼，你口臭啊，嘴里味也太大了！”

那音高地铁里每个人都能听到。那个叫小曼的女孩愣了三秒钟，满脸通红地站起来走到了很远的地方坐下。讲人口臭的女孩一副无辜的表情对身边的女孩说：

“怎么啦，她嘴真的有味，我有话直说的啊！”那个女孩也站起来离开。

我很想过去告诉她：有话直说未必就是好。直爽跟尖酸刻薄是邻居，只一墙之隔。但你也没直爽到要跟一陌生的自以为是的女孩讲这番话。总是出口伤人，她的朋友会越来越少，她碰的壁会越来越多，那时大概就会想一想吧！

这种自诩个性直爽便动不动给人一万点伤害的人大有人在。朋友小群就是一个。小群总把自己是个直爽的人挂在嘴上。于是顶着“直爽”的标签，她仿佛就有了伤人的挡箭牌。

诺诺穿了件新衣服进班级——每个人穿上新衣服到自己熟悉的环境里都会有种期待吧。大家都礼貌性地称赞了一下。就算真心觉得不好看的，不发言就可以了，毕竟每个人的审美品位不一样。

小群可没管这些，她直爽嘛，凑过去问：“新买的？”诺诺点头。小群拉了拉衣服像是看得很仔细，然后说：“这什么料子啊，我敢打赌不超过一百块，超过了，你就是冤大头。还有，这颜色是狗屎黄吧？你脸色就偏黄，再穿这个，简直就像是非洲难民逃到咱大中华来的。还有，这衣服要腰没腰要袖没袖，你穿着，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当宝宝她妈呢！”

诺诺的脸拉得很长，她说：“能给你一句话吗？有多远滚多远！”

那之后很久诺诺都没理小群。小群还到处抱怨，“我怎么了我？你们说那衣服难看不难看，我是好心，我讲真话，我就这脾气……”

下一次，班里再有人穿了新衣服，小群一靠近那人就连忙说：“我穿成乞丐我愿意，你闭嘴！”

游泳课，有同学穿了泳衣出来，小群就哈哈大笑指着人说：“你这泳衣太配你了，整个一个大肚子金鱼！”同学修养好，修养差的恐怕就直接吵起来了。

有天，小群又在指点江山，仿佛这世界上别人都虚伪，只有她仗义执言。我路过，刚好听见，我说：“司小群，你这嗓门跟个缸似的，嗡嗡的，整个走廊都被你震动了。还有，你个子那么矮，上蹿下跳的跟个球似的，太可笑了！”

教室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小群的脸由白到红。

我说：“我说话直，你别生气啊。嘴贱不能当成是个性，也不是直爽。真正的直爽不能成为伤害别人的理由。真正的直爽也不是心直口快，当众羞辱别人。像刚才，我说你的那些话是事实吧，你声音粗，你个子矮，但我说出来，你能接受吗？”

小群没吭声，好半天，她默默地回到座位。

我们人类是群体动物，没有人可以单独生存。跟大家相处。就是要相互体谅，互相沟通，而不是任性而为。说白了，谁都不是你老妈，谁都不能因为你说了伤我的话，我还无条件原谅你，理解你。

蔡康永有本书叫《说话之道》。说话是门学问，同样的话，变换种方式说出来，拐个弯，就是完全不同的效果。比如诺诺穿的那件衣服。小群如果当众附和着大家说这衣服挺好看。然后私下里告诉诺诺她肤色偏黄，不适合这个颜色，我想诺诺会接受的。地铁站的那个女孩也是，朋友嘴有味，她可以小声提醒或者是递给她一块口香糖都没问题，大庭广众之下揭人隐私。是谁都忍不了。

无论到什么时候，都别把直爽当成一杆枪，你把你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你倒是爽了，但把人家的心打成筛子，真不是一时半会能修复的。

选择恰当的表达方式，凡事都过过脑子，真想表达，也别一箭穿心，尽量委婉，不对别人造成伤害——口无遮拦往往是没有修养，没有礼貌的体现。别再把“我这人就是直爽，我个性如此”这些话挂嘴边上了，良药苦口但不也加了糖衣和胶囊吗？逆耳的忠言换种方式讲，被人接受，不更好吗？

编辑/姚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