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勇
2014年夏天,世界动物保护组织资深兽医施密特·布尔巴克先生到泰国旅游,目睹了当地一个娱乐项目“大象按摩”——在驯象师的监督下,大象用象鼻和象腿敲打游客背部进行按摩。经过深入探访,他发现,该娱乐项目导致很多大象在幼年时就被迫与母象分离,接受残酷训练。驯象师不仅经常用棍棒击打它们,甚至还用铁链将它们捆绑起来,不让它们喝水、进食和睡觉。有时,由于手段过于残酷,有些大象会在训练中死亡。
这些触目惊心的见闻一度让施密特坐卧不安,并使他联想到发生在美国纽约的一桩动物保护诉讼案。曾经,美国玲玲马戏团的一名员工偷偷拍摄了一段视频:驯象师和表演者用鞭子或者刺棒(一种带有金属钩的驯象工具)对大象的耳朵、鼻子等敏感部位进行鞭挞或戳刺,画面中,一头大象被折磨得不断摇头哀嚎。视频曝光后,美国玲玲马戏团遭到动物保护组织的起诉,但遗憾的是,最终玲玲马戏团胜诉,大象表演仍在继续,大象仍在受虐。
强烈的责任感让施密特决心去说服玲玲马戏团的老板坎尼·菲尔德放弃大象表演。玲玲马戏团创办于1886年,是世界三大马戏团之一,巡演足迹遍布美国各地,全年演出季为49周,共计1075场。而大象表演是其最为赚钱的节目之一,要他们砍掉这样一颗摇钱树,绝非易事。但是,施密特决心试一试。经过一番周折,他见到了年近五旬的坎尼·菲尔德,此人身材适中,温文尔雅,一派学者风度。
讲了一大堆动物保护方面的观点后,施密特接着说:“菲尔德先生,我是一名兽医,研究动物心理很多年。大象智商很高,它们有着丰富的情感,懂得安慰家庭成员,而且自我意识很强,能够从镜子中认出自己,这种复杂行为只有人、类人猿和海豚才有。”
“嗯,这个我知道,我跟大象打过多年交道,我了解它们。” 坎尼点着头。
“您的那些大象在驯象师那里受训,被鞭挞、被戳刺,就像被奴役的黑奴。”施密特动情地说,“我就不明白,您为什么就不能想一想它们的感受,为什么就不能停止大象表演?”
坎尼不作声。在商业利益面前,他不愿意回答这样的问题。
“我知道,大象表演能给您带来利润。”施密特提高声音说,“可是,您算过没有,这些年您的马戏团在应付动物保护法律纠纷方面的费用有多少?据我所知,仅2014年的一起诉讼案,你们就支付了1600万美元。如今美国很多城市都通过了‘反大象表演法案,例如加州的奥克兰市。在那些地方,你们的巡演都将面临法律纠纷,想想看,您究竟能够支付得起多少个1600万?”
坎尼有所触动。他想了想,说:“施密特先生,你只是一名出色的兽医,并不懂商业。大象表演一旦停止,我的马戏团也就完了!”
“不,完不了!”施密特肯定地说,“成立于1984年的太阳马戏团不就没有动物表演吗?在创办之初,他们就不搞动物表演,而是在全世界招募技艺高超的杂技、体操演员,运用高科技的声、光、电,配上好莱坞大片似的故事脚本进行表演,短短十几年,年收入就超过10亿美元,‘艾美奖‘剧评人奖等一系列奖项,更是拿到手软——这说明,马戏团不一定非得有动物表演不可。”
坎尼·菲尔德陷入了沉默。
几个月后,玲玲马戏团宣布:将在2018年完全取消大象表演。事实上并没有拖那么久,2016年5月1日,玲玲马戏团的11只亚洲象举行告别演出——从那天起,被玲玲马戏团保留了100多年的大象表演从节目单中永远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