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伟
内容摘要:于庆成的雕塑语言透露出—种大真、大善、大美,这里的“大”就代表了“艺术”,“真”中有中华民族的真精神,刚健自强。生生不息:“善”中有中华民族的真胸怀,虚怀若谷,厚德载物:“美”中有中华民族的真追求,“保合大合”,终身健康、幸福、快乐。作品表现得淋漓尽致,奇特美妙,
关键词:雕塑、大真、大善、大美
纵观雕塑艺术发展史,有许多雕塑家留下了不朽之作,烙印着本时代或超越本时代的特征。中外古今的许多雕塑家在变革中,大胆地汲取着传统的营养,勇于探索新的雕塑语言,摸索属于自己的道路。于庆成就是这样一位雕塑家,他在民族雕塑之路上探取成功,把根深深地扎入生活之中,在大地的土壤之中,吸取着中华五千年的营养,体现出“人”本有的真诚、善良、美丽。他的雕塑作品,强烈地透露出对大真,大善、大美的追求。这里的“大”所诠释的就是“艺术”,是“艺术的真实性”“艺术的倾向性”和“艺术的完美性”。“真”中有中华民族的真精神,刚健自强,生生不息;“善”中有中华民族的真胸怀,虚怀若谷,厚德载物;“美”中有中华民族的真追求,“保合大合”,终身健康,幸福,快乐。这些都是现代社会人们渐渐缺失了的艺术内涵。今天重新欣赏于庆成的雕塑,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她”象一缕春风吹拂着当代人们对美好艺术的追求,唤醒公众内心的反思与共鸣。
一、于庆成雕塑中的“大真”
“真”与“假”相对,简言之是“真诚”。从美学角度讲,“真是从客观世界的运动,变化、发展之中所表现出来的客观事物自身的规律性”。真即事实(真理)。从文艺角度讲,“真”是“大真”,是艺术的真实性,作品是否正确地反映了生活的本质,作者对所反映的生活有无正确的感受和认识。看于庆成作品中所表现的人物,是祖祖辈辈生活在黄河边,黄土坡上的人们,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上天赐予的土地上辛苦地劳作,毫无怨言,有的只是真诚的乐观。头上的天,给了他们刚健自强的意志,脚下的地给了他们强壮的体魄。在长期的劳作中,养成那种刚健自强、奋进拼博、浩然正气、中正不阿的精神,这正是中华民族“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精神。《都这么过》表现了夫妻犁地的场景,男子魁梧健壮的身躯,凝重卖力的神情,突出表现了发达的肌肉和两只有力的大脚,这也是于庆成独特的造型魅力。极度夸张的大脚稳稳地踩在大地上,是那么的踏实。从厚土中养育出来的汉子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欺骗,这就是“真”。有着东方魅力的妻子跟在后面,与丈夫配合的是那样的融洽。他们心甘情愿付出,自然而然收获。最令人感动的是男子肩上端坐的孩子稚气可爱、敦厚结实,整个组合是一种生活的再现,是事实,是真,但又是艺术的真,是“大真”。《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反映了生活在黄土地的汉子在劳作之余的乐观主义精神,有豪迈者说:“天作琵琶,路作弦,谁人能弹”,但黄土边的农民又有多少人见过琵琶?“木棍作柄,竹条作弦,何人能弹”。他们用劳动工具当乐具,自得其乐,也只有于庆成的雕塑才有这样的表现,他艺术地再现了这种事实,也是“大真”。
自古人类繁衍生息是永恒的主题。人物作品身体赤裸,一丝不挂,表现得如些单纯,对人类天性的东西从不藏着掖着,是“真”。《周易》系辞下传中说:“天地氤氲,万物化纯;男女构精,万物化生。”指的就是这种天性。“氤氲”“构精”就是交合、交感;“化醇”“化生”就是新生事物,新生儿的诞生。雕塑作品中从不避讳这种“真”,而是大胆地冲破束缚,尽情地加以表现,因为“生生不息”正是人类的追求,也是黄河人朴实的愿望。《乐呵》中汉子毫不掩饰的粗壮的生殖器,代表旺盛的生命九;“大手”表达人类的感情,肩负着创造世界,改造世界的重任;“大脚”用来闯天下,厚重朴实。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尤其孩子扑在父亲身上尽情地玩耍,快乐之情无以言表。作者从不理会世俗的看法,他是在追求古老人类生命的根源。直接表现真实的生命体,是一种超越人生本身境界的升华,是“大真”。《年轮》中用怪诞的手法肆意夸张雄性的外生殖器和夫人下垂干瘪的乳房,是对生命意识,生殖崇拜和重生主义的一种强烈体现。《我奶奶》中同样是表现干瘪下垂的乳房,骨干瘦弱的身躯,但多了一个在背上酣睡的孩子,老人用抚养儿子的耐心来抚养孙子,那种发自内心的满足和喜悦无以言表,安睡的孩子仿佛能听到微微地呼气声。这种“真”是超越了现实的“大真”。生生不息不是一个瞬间,而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这个过程,不知要付出多少,甚至几代人的爱,才能延续下来。时间一维不可逆,不能占有,不能分享,只能共享,只能延续,是“真”。
二、于庆成雕塑中的“大善”
“善”与“恶”相对,简言之是善良。王朝闻《美学概论》说:“一般说来,在实践上符合于人的目的的东西就是善的,反之就是恶的”。又说:“但就人类社会的整个历史发展的进程来看,只有与社会发展规律相一致,并推动着社会发展的普遍利益才是真正的善”。文艺中的“善”,是艺术的倾向性,是作品所描绘的形象,对于社会具有什么意义和影响。雕塑中所表现的汉子和妇女形象,是深厚的黄土大地养育出来的男性和女性,与大地一样,有虚怀若谷,厚德载物的品德。《周易》“坤卦”大象曰:“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人类要内化地道的这种善德,培育中华民族温柔、敦厚,宽容的性格。这种品德正是现代人们所缺失的,重塑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正是作品中所蕴藏着的价值,这就是“善”,是艺术的“善”,是“大善”,形成内胜外王的气质。
《沃土》中展现给我们的是一位纯洁善良的母亲,安祥地躺在地上,肚皮上孩子在尽情的玩耍,翻跟头,孩子在松软的“沃土”上撒欢。母亲十月怀胎,孩子不知在母亲肚子里翻了多少跟头,用小脚踢了多少下妈妈的肚皮,这是从里向外踢,母亲只是高兴地说“这孩子”,言外之意是“这孩子多调皮”,真正要说的是“这孩子多健康”。雕塑展示给我们的是孩子从外向里踢。母亲安祥,幸福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快活地玩耍,没有一句怨言,这就是包容。艺术的真实不等于现实的真实,艺术的“真”能感动任何人,把母亲比作大地,她能包容一切。这就是“善”,是“大善”。作品《长江黄河》让我们想的更多,健壮敦厚的母亲,大脚稳稳地踏在大地上,一只乳房被孩子搬到肩上,小脚踏着屁股,尽情地吮吸着乳汁。另一只乳房垂到下面,站在地上的孩子挺着小肚皮,张着小嘴准备吮吸。母亲的手放在双乳中间,生怕上面的乳房掉下来孩子吸不到,又怕下面的乳房垂不到位,还张着大嘴歪着头露出会心的笑。这就是母亲,为了孩子付出多少都从不计较。取名《长江黄河》,更寓意祖国母亲养育亿兆华夏儿女,炎黄子孙,这是多大的善德!中华民族的“虚怀若谷,海纳百川,厚德载物”的精神就体现于此。
三、于庆成雕塑中的“大美”
“美”与“丑”对立,简言之是“美丽”。《美学概论》讲:“善是人的实践活动或客观对象、事物与一定的社会目的相一致,即实践活动的合目的性;美则是在这种合目的的实践活动的过程或结果上所表现出来的对人改造世界的能动的创造性、智慧、才能和力量的现实的肯定。”是把善的东西用人的智慧加以肯定就是美的。从哲学角度讲,美是客体作用于主体,使主体产生一种精神上的愉悦,是一种情感体验。文艺中的美,则是艺术的完美性,是作品的形式与内容是否和谐统一,是否有艺术个性,是否有创新和发展。这就是艺术美,即使形体看起来是“丑”的,但体现出的内在是“美”的。是形式与内容的高度和谐统一,这就是“大美”。满天风沙大地龟裂了,但禾苗仍然要挤出地面,坚强地生长,这是一种风沙干裂的美。虽然是“丑”,但又激发出另外的“美”,那就是顽强的生命力。祖祖辈辈生活在北方的人也一样,恶劣的天气把汉子,妇女们拉出了一脸褶子,一手皱纹,但同样体现出了另一种美,那就是坚强的美,辛劳的美。难怪我们从于庆成作品中看到的总是“干裂的皱纹”,这种美,比光滑的美更美,是一种无限深沉的美,这种深沉的“美”从“丑”中呈现出来,给人以振憾。作品《两朵花》表现满脸皱纹的老汉手里捏着两朵花,正站在满脸褶子的老婆身后,给老伴戴花,老婆双手深情地托着一面小镜子专心地照,老汉的表情是那样的深情幸福。褶子应该说无美可言,但这就是一种幸福、快乐的美。作品粗犷而激烈,简约而狂放,不讲求实形,只注重神似。中华民族还有一种“合和”精神。《乾·彖》曰:“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和大合,及利贞。首出庶物,万国成宁。”这“万国成宁”的根本原因是“合和”。“合”在前面已涉及,“和”就是和谐之美,是人与自然的和谐人与人的和谐,家庭的和谐人与自我的和谐。这正是中华民族的追求。《晚归》表现一个老汉打柴回家的瞬间,经过多年的岁月被干柴压弯了背,但抬头的表情依然是健康向上、积极乐观。从来也不为自己生活的处境悲观失望,树枝上鸟和鸟窝的表现,升华到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境界。而《大碗粥》表现了三个老汉手端着大碗,拿着筷子,蹲在凳子上边吃边聊的融融之乐。《油灯》表现的是勤劳的婆姨晚上一起在油灯下做针线活的情景,孩子吮吸着干活妈妈的乳头,高高的油灯照亮了屋子,表现了一种人与人的和谐。《瞧这一家子》反映了三口之家,粗犷的衣服,憨厚的神情,丰满的身躯,虎头虎脑的孩子,一看就是和谐之家。泥塑《思》表现沉思的人,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超然物外,一位民间高人的形象凸现眼前,这是于庆成自我的思索,体现了人与自我的和谐。这些作品中表现出的大美,在当今社会或多或少的缺失了,我们要寻回这种精神,造福全人类。
四、“大真”“大善”“大美”三位一体
“大真”“大善”“大美”三者是一体的,是一个事物的三个方面。《美学概论》讲:“作为客观的对象来看,真、善、美是同一客观对象的密不可分的联系在一起的三个方面。”这句话充分说明了,一件符合规律的、合目的性的、人的智慧表现的作品,是真、善、美的合体。于庆成的雕塑作品中件件都有这样的体现。像《豆》中表现了一位老奶奶为了地上的几粒豆,那么大的年龄还弯下僵直的老腰,垂着干瘪的乳房,一手扶着老花镜,一手认真地去捡地上的豆豆,神情是那么的专注,体现出一种“勤俭之美”。这里的“真”体现在内在的真心;“善”体现在教化后人的价值;“美”体现在整个雕塑的和谐,进而给人以强烈的感染和震憾。
五、结论
于庆成的雕塑艺术深扎于中华五千年灿烂文化的土壤之中,汲取着养份,以自己独特的见解、独有的手法,挥写着自己心灵的意象。通过极其夸张的艺术手法,强烈地感染着后人。作品中体现出的中华民族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生生不息,合化和谐的内在精神,将永远激励着人们去不断进取,宽厚待人,培育出自尊、自信、自立、自强、宽容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