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著《中国之命运》的传播与反响

2016-09-29 03:01王震邦
民主与科学 2016年3期
关键词:日记命运

王震邦

五四运动不论作为事件或文化运动看待,对往下中国之命运确实起了推动和历史诠释的作用,在启蒙和救亡的双重变奏下,重新审视过往这一段历史,不能没有感慨,并思维这些年是怎么走出来的。蒋介石在抗战期间所著《中国之命运》对五四运动引发的文化运动持负面评价,这就值得后人深思。三年后五四即将届满百年,中国百年屈辱的历史如何进入历史常态,社会转型所带动的如何重新评价五四,已是不可回避的课题。

1943年3月,蒋推出个人专著《中国之命运》(以下简称《命运》)。这是一本回溯中华民族固有疆域和文化,指控帝国主义和不平等条约对中国带来的负面影响,批判中共为变相军阀和新式封建,规划战后10年的建设蓝图和对建设人才的需求,诉求由国民党、三民主义青年团以及蒋个人继续领导建国大业的励志书或是告国民书。一时之间,轰动了整个大后方。

蒋中正撰述《命运》

的源起、历程、诉求

1942年10月5日,蒋和来访的美国总统特使威尔基长谈抗战和中美关系,当天在日记中写下:“手谕陈布雷,撰拟希望美国率先自动表示放弃对华不平等条约之新闻稿。”并指示:“纯以民众立场说明中国受不平等条约之束缚者,已有一百年,偏颇的限制既阻碍了国家建设的发展,而屈辱的情感,尤使四万万五千万人伤心饮恨。”

蒋不仅要陈布雷发出新闻稿,且要求从外交方面加速进行。10月7日,宋子文从华盛顿发回电文称,“关于从速取消不平等条约原则上美方当无问题,最好俟文回国后陈,再进行。”蒋随即批示,“如美政府能提前讨论取消不平等条约,则我方应即与之开始交涉,不必待兄回国也。”“不必待兄回国”,说明蒋对此有迫切感,国庆双十节即将到来,蒋当然希望在双十文告中能宣布此一好消息。

国庆节上午8时,蒋亲自主持国府的国庆典礼,消息还没有传回。王世杰在日记中说,参加典礼回家后接到美、英放弃治外法权的讯息,重庆各报皆出号外。当天下午四时,蒋为此亲临重庆市夫子池精神堡垒广场检阅重庆市青年团团员等,宣布美国政府正式通告驻美大使魏道明传来的好消息。

蒋的兴奋还可以见诸双十节当天日记中的“记本星期反省录”,“接获美、英自动放弃在我国治外法权重订新约之通告,此乃总理革命奋斗最大之目的,而今竟由我手中达成,心中快慰不可言喻。”

不仅如此,10月17日,蒋在日记中说:“际兹不平等条约取消,外交胜利之时,应不失时机推行战时生活改造民众心理,转移社会风气,革除政治习性。”10月24日,蒋在“本星期预定工作课目”中写下:撰著《国民革命风》,以激励青年与国民,保障独立平等之权利,而发扬光大之。接下来几天,蒋在日记中写下:“手拟《国民革命风》要旨大纲”;“《国民革命风》应叙述我民族光荣之历史与高尚之德性,以及优秀文化,应为世界被压迫民族共同负解放之责,而不计其权利”;“《国民革命风》之草案,再加研究,特别注重教育与生活。”

11月6日,蒋的日记,“此稿再四修正,今决改名为中国之命运。”

蒋对《命运》的重视可以见诸日记中书名的更易和稿件的一改再改。在修改第六章“革命建国的根本问题”的过程中,蒋自言悟出《命运》的要旨为:“一、勖勉国民,恢复我国固有之文化道德与技能;二、鼓励国民建国之信心与决心;复兴汉唐之规模与气魄。”1943年1月25日手记,“本日改稿,增补指斥共党为变相军阀与新式封建一节,此时精思入神,非余自撰,任何人不能。”

《命运》最引起争论的,正是对五四运动和外来文化的评价,批判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的“个人本位的自由主义”和“阶级斗争的共产主义”,“至于所谓自由主义与共产主义之争,则不外英美思想与苏联思想的抄袭和附会,这样抄袭附会而成的学说和政论,不仅不切于中国的国计民生,违反了中国固有的文化精神,而且根本忘记了他是一个中国人,失去要为中国而学亦要为中国而用的立场。”

《命运》何以会批判共产主义,陈布雷曾向时任驻英大使的顾维钧解释,蒋注意到近年来中国的青年人参加共产党的问题。他感觉,他们之所以被共产主义学说所吸引,只不过是因他们误解了作为国民党基本政策的所谓三民主义的含义。中国青年似乎认为,三民主义不足以有效地反对和战胜帝国主义。因此,他们当中很多人跑去参加了共产党。

《命运》的宣传和报导

1943年2月1日,重庆《中央日报扫荡报联合版》于第二版“报眼”,即该版上方中央部位刊出中央通讯社(以下简称中央社)发出的新闻稿,“蒋委员长手著《中国之命运》刻已付印,全书约10万言,内分8章,不久即可出版,全国各地将于3月12日开始发行。领袖于日理万机之余,成此巨著,一般认为不独为中国著作界放万丈光芒,亦且于世界之现势与前途,发生巨大之影响。”第二天2月2日到4日,《中央》连续三天在第一版刊出正中书局的巨幅广告。发售及预约点遍及四川、云南、贵州、广西、湖南、江西、福建、陕西、甘肃。

3月6日,《中央》二版仍在“报眼”位置刊出中央社的新闻稿。3月7、8、9、10日,《中央》接连四天在第一版,平行于报头左侧刊出广告。预告“重庆提前3月10日出书”。7日,《中央周刊》在《中央》刊出的广告也附带《命运》的广告。广告内文对《命运》的描述是:“本书是现时代最伟大的著作”;“本书是中国近百年史的写实”;“本书告诉我们为什么要革命”;“本书告诉我们为什么要抗战”;“本书是中国独立自由的明灯”;“本书是中国革命建国的指南”。同样的广告和内容,《三民主义半月刊》更早在3月1日刊出。

《命运》正式发行第二天,3月11日中央社发稿,“蒋委员长手著《中国之命运》出版后,各界人士咸以先睹为快,重庆预约者10万人,两日来正中书局及特约代售各书店之门市部,均为预约取书者所挤满,后来者犹络绎不绝。”蒋本人在日记中说,重庆3日之内即售出5万册以上。到了3月30日,重庆售出10万册,已无现书供应。

浙江大学校长竺可桢于3月24日说,知委员长新出《中国之命运》,闻此书到遵义后,3万本顷刻售尽。在边区如新疆迪化,由于数量少,定价法币5元的黑市价格涨到100元,广州是沦陷区更喊价到500元。中央社发自兰州的报导说,因《命运》缺货,“不乏购此书以作赠友之礼品者”。

《命运》初版印了20万册,至5月,营销130万册以上,刷了130版,据笔者收藏正中书局发行的影印件已至第245版。

自3月11日起,《中央》围绕《命运》接连推出多篇社论, 4月27日,《中央》社论,《我们要有一个新的文化运动》,“到了最近,总裁又出版《中国之命运》一书。这一本大著,不独是现阶段中国的政治纲领,而且是现阶段中国的教育纲领,也可以说是中国学术思想的指导原理。”

党政军高层阅读及反馈

党国大老如吴稚晖和戴季陶对《命运》都有正面评价,这不难想象。受命主持《命运》英译工作的王宠惠,时任国防最高委员会秘书长,曾向陈布雷表示,“那本书过分强调了所谓不平等条约。”“担心美国人和欧洲人会对此深感不安,因此建议进行彻底修改。”时任四川省主席的张群3月24日在电话中向王世杰表示,“对于书中指摘英、美、俄对华政策部分,深以其有伤友邦感情为虑。”4月9日,王世杰在日记中另引王宠惠、何应钦、吴铁城、朱家骅诸人对《命运》译成外文的意见,“诸人群感忧虑”,并说王宠惠平日素甚缄默,“当时亦多忧虑之语”。

军方高层研读情况,首推何应钦在国防最高委员主持的研读会。4月8日、9日,连开两天的研读会,参加者为各部次长以上人员。军法总监何成浚描述研读的情况:“何总长(应钦)主席,命秘书一人持原书朗读,每读毕一段,即询在座诸人有无意见,有者可尽量陈述,以备采择,大半以此书为我国最高领袖所撰述,对外关系不能不审慎顾虑,以免外人有所批评,丧失尊严。”

对于军方高层的意见,唐纵于5月12日的日记中记载,“《中国之命运》一书,外间批评颇多,最多数的人,认为不平等条约业已取消,何必再责备和得罪英国人。有一次军事会报,何总长、白副总长提到此事,委座云,我正为此而写,你们军人,不应怕得罪外国人。”陶希圣回忆,有一天蒋请吃饭,梁寒操在座,当面提及,“这本书不知是谁写的,批评很多,反映不太好。”陶希圣说明,“他当然知道是我写的”。

抗战期间蒋身边幕僚和智囊留存的日记,除陈布雷外,还有陶希圣、王世杰、熊式辉、唐纵等人。王世杰、熊式辉和唐纵在日记中对《命运》皆持不同程度的保留意见。就王、熊两位遗留的日记或回忆录观察,王世杰和熊式辉对蒋的领导作风以及欲为未来建国阶段的“领袖”自居皆有若干保留。就此可以看出蒋在党内以及在幕僚心目中,其身为“领袖”的地位,未因《命运》有所提升,而是挑战。

1943年5月4日,熊式辉应蒋的询问,面陈外界以及个人对《命运》的评论,开宗明义即表示,此书于教育国民是一册好教本。这等于限定了《命运》的功能,仅适用于一般的国民教育。

6月18日,熊式辉与王世杰和张治中谈时局,王主张“统一”与“民主”二事为重,张云,必求统一,不知要待至何时,熊说,不妨并进。三人结论必须改弦更张。而陈布雷对此表示,事与总裁见解不合者,颇难于行。不论熊式辉或王世杰,则对时局发展皆存有极大的疑虑和忧惧,对《命运》的宣传以及教育的效应自不无保留,甚至怀疑对现状会否有负面影响。

曾助译《命运》的浦薛凤说,《命运》刊行前王宠惠完全不预知,而“布雷先生时在成都养目疾,事后承认曾将复印样本寄彼。但彼既未细阅,更未发表任何意见。”但比对陈布雷日记和陶希圣的回忆,《命运》从构思,拟出大纲和条目,甚至初稿,陈布雷均有参与,且由陈布雷联系陶希圣。间接说明,陈布雷对《命运》多多少少保持着若干距离。

至于国府各单位或个人的研读报告,时任职行政院参事的陈克文在4月13日的日记中描述:

在甘(按:甘乃光)寓看到许多各部会次长研读总裁新著《中国之命运》的报告书,十之八九系敷衍了事的文章。其中有厚至数十页等,亦有简单至六七句者。惟粮食部部长徐堪及次长庞松舟、刘航琛三人联名之一本颇有见解,敢采批评的态度。其余均是满纸肉麻的恭维语,或抄录原书句,或复述原书大意,绝无一看之价值。

张治中于1948年夏曾上书蒋万言书,提及《命运》时说,在发表以前,不仅外国友人,即干部中亦多持不必发表之意见,及今检查此书发表以后之影响,当了然当时认为期期不可者实非无见。一般人认为此书充分流露蒋保守思想之所在。此为儒家思想与时代思潮不尽能融会贯通之症结所在,似不容忽略者。

《命运》进入中学教学和高考

出于蒋的直接要求“各大学应于今夏学期考试时,令各生撰着‘中国之命运论文一篇”,既有考试就有参考书,正中书局就在这一年6月,出版了《〈中国之命运〉研究大纲参考书目》,在参考书目的部分附识:“供中等学校教师参考之用”。这说明,《命运》一书已进入中学教学,也就在这年10月,总动员出版社发行《中国之命运提要附问答百条》,在编辑说明中,即明言在“便于读者研习、记忆,及应试。”再以当年考试院高等考试为例,顾颉刚负责阅卷,国文只考两题,一是论文,一是拟公文。论文题目为“平等新约订立后吾国国民应有之努力”。顾颉刚说,“大概第一题均抄自《中国之命运》,甚少自发机杼。”

《命运》的触发效应和中共反应

浦薛凤在回忆录中说,“闻此书甫出,在渝(按,重庆)之美英苏三大使馆,即连夜发电,继续不断,谅必将此书要旨告其本国政府。后来吾出国学生取道印度,英方谓战时检查书籍甚严,诸多不便,诸位可将书籍扎捆成包,俾盖上验记字样,则全印通行无阻,省除麻烦。我留学生闻之甚喜。及遵照办理,离印以后,打开一看,则凡有《中国之命运》一书者,均告不翼而飞。盟邦对此书之态度可知”。

当时在华任职的美国学者费正清于1943年5月说,“回到昆明后,发觉《中国之命运》(Chinas Destiny)这本掌权者的书是对著书立说的教授们的一种侮辱。”费正清说,“自从蒋中正成为所谓的圣人和英雄后,此地学者们反抗的呼声日益高涨,在我看来这是一种直言不讳的行动。老金(按:金岳霖)拒绝看《中国之命运》,社会科学家认为这部书废话连篇,对其表示不屑并感到耻辱。学术界现在和将来都不会轻易放弃他们的特权,现在蒋中正公然侮辱了他们。”

闻一多向左转和《命运》的出版即大有关连,甚至“是一个重要的关键”。“我简直被那里面的义和团精神吓一跳,我们英勇的领袖原来是这样想法的吗?五四给我的影响太深,《中国之命运》公开的向五四宣战,我是无论如何受不了的。”

国共处于对立面,不仅是《命运》传达出的反共思想而已。毛泽东并为此掀开宣传战。此皆大逆于蒋中正为《命运》立言的预想。蒋预期在宣传上能打击中共,并为此下定剿共决心,但到1943年底,蒋自问“能生效乎?”

6月16日,毛泽东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传达:6月7日蒋接见周恩来和林彪时表示,照《命运》一书所说,要中共交出军权和政权。毛泽东据报后表示,国共关系自《命运》出版后好转的可能很少,但因还需要时间整风,不采决裂态度,并避免公开武装冲突。但随着德苏战争逆转,国共之间的摩擦升高,毛决定发起对国民党的舆论攻势。

7月8日《解放日报》第一版社论:“起来!制止内战!挽救危亡!”已预示中共已对重庆发起批判。7月18日,《解放日报》刊出社论《再接再厉消灭内战危险》,内谓“今年3月,大后方出版了一本中国法西斯主义的《经典》。直指蒋具法西斯思想,意图在两年内解决中共。这场由毛泽东亲自指挥,对《命运》连续批判的舆论攻势于焉展开。

7月21日起,《解放日报》推出陈伯达,经毛泽东亲笔修改过的大批判文章,《评〈中国之命运〉》。8月1日有范文澜的《谁革命?革谁的命》;8月7日,吕振羽的《国共两党和中国之命运(驳蒋著〈中国之命运〉)》;8月9日,齐燕铭《驳蒋介石的文化观》;8月10日,艾思奇,《“中国之命运”─极端唯心论的愚民哲学》,同一天还有何思敬《驳蒋介石的法律观》。相关社论有8月25日的《没有共产党,就没有中国》等。

陈伯达的批判文章刊出的同时,另由中共中宣部下发文件《关于广泛印发〈评中国之命运〉的通知》。而在此前毛泽东曾就反国民党的宣传指示:“密印分发各报馆、各外国使馆、各中间党派、文化人士,并注意设法寄往成都、桂林、昆明各界及地方实力派,是为至要。此种宣传品散发愈普遍则愈于我方有利,请用全部精力组织此事,并很机密地进行之。”可以推想延安方面会如何散发这些小册子。

8月11日,毛泽东联同周恩来致电董必武,“边区军事虽稍缓和,但国民党的武装准备并未放弃,其宣传斗争则更加紧,……此间除继续广播评《中国之命运》各文外,拟于8、9两月发动反中国的法西斯主义运动。”

通过宣传战要有破有立,未来领导新中国的是谁?中共高层从批判转为对毛泽东的颂扬,除了正面颂扬“毛泽东思想”之外,通过对《命运》的批判,更容易形成对比。从重庆奉召回延安参加整风的周恩来说:“自从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和开始抗战以来,党内党外,国内国外,对于蒋中正国民党亦即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统治的实质,多缺乏深刻的了解,只有毛泽东同志在抗战前就指出他的动摇性与被动性,抗战初期又指出他的妥协性与两面性,到今天更指出他的法西斯性,这些都是历史发展中的重要启示,而且有其时代意义的。…等到现在,他的抗战作用日益减少,反动方面日益扩大,并且著书立说,出了《中国之命运》一书,这样下去,必致内战重起。”

1945年4月,中共召开七大,毛泽东将开幕词定名为《两个中国之命运》:“中国之命运有两种:一种是有人已经写了书的;我们这个大会是代表另一种中国之命运,我们也要写一本书出来。”毕竟中共和毛泽东都没有写出另一本《命运》,而是在1945年8月日本投降,国共正式展开和谈之前,即以“人民公敌”形容蒋,最后用枪杆子夺下了政权。

《命运》总结并批判了中国承受不平等条约的历史命运,以及帝国主义及其在中国的代理人,倡言恢复汉唐规模,规划未来10年国家建设方案,也有一幅可以乐观的现代化美景。单纯就民族主义的立场,追求国家富强,很能振奋人心。

蒋在撰写及修订《命运》的过程中,也颇为自得其乐,“本周专致力于此稿之修改与补充,文字一到精思入神、愈用愈锋地步,方知作文之妙境。”杨天石即形容蒋有“自恋”倾向。

但除自恋外,身为领袖,蒋需要有人崇拜,《命运》宣称“历史上圣哲英雄,没有一个不是有功于社会国家,然后受国人崇敬的。他们的思想行为,就是社会上是非善恶的标准。所以我们要效圣哲,要崇拜英雄,更要‘尚友古人以培养自己的德性,砥砺自己的气节。”

以个人形像塑造言,蒋绝对有意藉此强化个人的领袖威望,也有意塑造传承国民革命和未来国家重建的主导角色。

就传播能量言,蒋固然具有全面印发《命运》的权力和资源,并动员阅读,从发行面观察,《命运》第一版至少有130万本以上,毛泽东下令印发陈伯达的小册子,在延安只印了16000本,在数量上远远落后于《命运》。

但蒋于《命运》正式出版后,并未能在国共宣传攻势上占得上风而苦恼。蒋身边负责宣传的陈布雷、王世杰、梁寒操等负责官员都备受压力。

非仅《命运》的宣传效果并不如蒋个人的预期,也和具自由主义倾向的官僚王世杰等人和知识分子如闻一多拉开了距离。蒋有意藉此形塑党和国家命运紧密连结的领袖形象,但也让反对者和异议者找到反宣传的着力点,毛泽东的反应是一例,再例如蒋幕僚在日记中的记载,多有不同程度的保留,也反映了党内的不同意见。王世杰在日记中说,倡导尊孔之说的人,都是故步自封之人。这不必针对蒋,但也适用。

张君劢曾言,“若但以一家之言辅张扬厉,徒以造成不相干的门户之见,是徒陷国人思想于狭陋而非学者客观的求真的态度。”张君劢主张输入西方各种“异同”学理并“尽研究之”,然后“再定应取应舍之方针”,这样才有可能实现中西文化和学理的“会通”。以此检视《命运》对民国以来外来学说的批判,恰成强烈对比。

(作者为台湾朝阳科技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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