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启德
目前,我国正处于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决胜阶段,面临经济社会转型升级压力、收入分配改革阻力及人口老龄化提前等问题,应把社区治理与服务提升到国家经济社会发展的战略高度,在推进新型城镇化的背景下不断创新模式,以开放姿态广纳良策,协调部门力量整合社会资源,推进社区治理与服务绿色发展,保障人民群众共享改革红利。
社区是社会的基础细胞,在服务人民群众中发挥着平台和载体作用,社区治理与服务无疑是其最重要的内容。多年来,在中共中央重视、政府部门协力和各界关注下,我国社区治理不断完善,社区服务较快发展,体系建设已见成效,但相比民众的需求和发达国家的水平,总体仍处于初级阶段,治理水平较低、主体较少,服务供给不足、分布不均,提升的潜力巨大,发展任务也十分紧迫。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人民群众的“获得感”成为衡量改革发展成效的最好标尺。中共十八大提出,要坚持走中国特色新型城镇化道路,其核心是人的城镇化,更加注重人民群众的获得感和幸福感,这来自城镇治理和服务能力的提升,来自农业转移人口“进得来、留得下、过得好”的落到实处,来自民众困有所助、病有所医、老有所养、业有所成、乏有所供的切身感受。因此,在新型城镇化背景下促进社区治理与服务发展,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是利于惠民生,是广纳民意、改善民生的“晴雨表”。社区治理与服务贴近民众,通过搭建平台、畅通渠道,可向居民问需、问情、问计、问绩,快速准确把握社情民意。相比大数据采集网络舆情,社区服务获得的民意更加真实理性,成为辅助决策、对接需求可靠的信息来源,政府、社会和市场积极响应、改善服务,显著增强居民幸福感,营造社会和谐氛围。
二是利于调结构,是发展经济、促进就业的“催化剂”。在新型城镇化不断扩大社区面积、推升社区档次、拓展服务消费新空间的同时,随着公共信息平台构建和“+互联网”潮流到来,小而散的社区服务被物业、金融、物流、电子商务等领域企业视为极具潜力的市场,以信息化、规模化、智能化为方向,催生“O2O”、“社区金融”等快速发展,不断释放需求、丰富供给,创造新的经济增长点,吸纳农业转移人口,助力实现人的城镇化目标。
三是利于促改革,完善社会治理的“助推器”。在新形势、新需求和新技术的倒逼下,以往不少行之有效的治理和服务理念、制度、措施越来越难完全适应社区发展的要求。不少社区组织不同程度地边缘化,公信力、凝聚力不足,迫切需要贯彻中共十八大关于改革创新社会治理与服务、构建全民共建共享的社会治理格局的要求,以提升效能为目标推动基层改革和职能转变,厘清权责边界,加快治理方式改进,促进服务模式创新。
四是利于防风险,是维护稳定、化解矛盾的“减震器”。我国既处于发展的重要战略机遇期,又处在社会矛盾凸显期。作为社会的“细胞”,利益格局变化、人口流动加快、社会阶层分化等带来的冲突现象反映在社会,风口浪尖常常涌现在社区,各种矛盾在此发源、积累、交汇、爆发,都需将基层社区作为稳固民心的主阵地,以完善治理改进服务的方式及时发现、有力疏导、源头化解。
我们注意到,发达国家在上世纪80年代,面临现代化带来的经济社会结构变化、资源布局和收入分配调整等问题时,普遍将加强社区建设、增强社区功能作为应对挑战的突破口之一。目前,我国正处于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决胜阶段,面临经济社会转型升级压力、收入分配改革阻力及人口老龄化提前等问题,应把社区治理与服务提升到国家经济社会发展的战略高度,在推进新型城镇化的背景下不断创新模式,以开放姿态广纳良策,协调部门力量整合社会资源,推进社区治理与服务绿色发展,保障人民群众共享改革红利。
一是进一步完善社区治理体制。完善治理机制、理顺治理结构,是发挥社区平台载体作用的首要前提。因此,如何对社区居民自治组织定位,把社区减负放权落到实处,能否通过改革街道管理体制、完善社区工作准入和清单制度、改进考核评价机制等方式理顺街道和社区的权责关系;如何在地方党组织领导下,从群众最关心的问题和矛盾着眼,探索形成政社协商共治、“三社联动”的良好局面,增强社区工作者的群众工作能力,培养居民有序参与的素质和能力,汲取古人“德业相劝,过失相规,礼俗相交,患难相恤”中的传统文化精华,等等,许多问题需要从体制、机制和法律制度层面深入探讨。
二是界定和规范政府提供的社区服务。划清政府、社会、市场服务的边界已成共识,但如何迈出关键的第一步,能否克服政府在社区服务中“一供应百需”、全能却低效的工作倾向,真正以居民需求为导向,明确向社会市场购买服务的内容、程序和评价监督机制,避免重蹈部分领域一提政府重视就变为简单的增加投入、下派指标、乱撒胡椒面这样的旧辙;如何进一步转变基层政府职能和作风,归并条线推广“一门一站一网式”服务;如何破除部门壁垒协调步调,确保各项政策尽快落实;如何提升治理服务的信息化水平,整合资源构建社区综合信息平台体系;如何加快社区公共、志愿和便民服务跨部门的标准体系建设,等等,需在各地实践的基础上认真总结。
三是打造利于社会组织生长的环境。蓬勃发展的社会组织应是未来社区治理与服务的主力,但如何明确身份,分类配套扶持政策;如何建立培育监管长效机制,增强独立性,避免应景而生、温室培育,重政府要求轻居民需求,服务同质化、管理行政化、目标短期化等问题;如何提升社会形象市场价值、完善税收政策、加快诚信体系建设,引导各界支持社会组织发展;如何完善社会工作者的培训、招录、岗位、职称和薪酬制度,提升社会认知度;如何培育居民自助互助的意识、形成志愿服务的氛围,等等,都迫切需要找准对策。
四是清除市场化社区服务发展的障碍。社区服务业覆盖广、需求大、增速快,成为服务业发展中的亮点。那么,能否将其提升到宜居城市与和谐社会构建的层面,明确主管部门、发展战略和监管机制;如何从规划修编、设施配套等方面,立足居民需求为常见业态留出空间;能否为具有需求大但起步慢、带有准公共性质、利于农业转移人口就业创业等特点的服务业,如废弃资源回收、医养幼托等产业通过税收优惠、探索PPP模式等方式扶持;能否建设跨部门的社区数据开放平台,为社区“+互联网”相关业态转型升级扩大空间;能否制定专门的统计指标,等等,都亟待仔细研究分类解决。
此外,如何更具针对性地推进农村社区治理与服务,也是一项重大而紧迫的课题。以上问题,仅是社区治理与服务宏大主题下的一部分。
(作者为全国政协副主席、九三学社中央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