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闲类“APP”中的词汇语用问题

摘 要：词汇语用是语用学的一个分支，在国内的研究尚处于上升阶段，虽取得一定成绩但仍存在很多不足之处，比如应用方面研究的忽视。本文选取「ONE·一个」、「城觅」两款“APP”作为代表，搜集相关语料，结合认知关联理论、信息原则理论、非冗余信息原则等理论对词汇语用问题的应用方面进行探讨。

关键词：词汇语用 “APP” 「ONE·一个」「城觅」

一、研究背景

词汇语用问题是词汇学、语义学和语用学等领域共同关注的问题。词汇语用学是语用学领域发展迅速的一门分支学科，它以词汇层面为基点，结合语用机制、语境知识和百科知识，对词汇意义，尤其是词汇的未完全表述意义即动态意义进行动态研究，对词义在使用中的演变及变化过程、运作机制、变化规律进行描写和理论阐释。国外词汇语用研究最早可追溯到美国语言学家McCawley的研究，而比较系统的研究则始于20世纪80年代末德国语言学家Blutner在《语义学杂志》发表了《词汇语用学》一文，首次提出把词汇语用学作为一门分支学科进行研究。国内把词汇语用作为一门学科进行探讨是近几年的事，而对词汇语用问题的关注则始于上世纪90年代中期，且已涌现了不少研究成果。

根据《我国词汇研究纵观》一文，我国对词汇语用问题的关注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对国外理论的引进、吸收和应用；对词汇歧义、一词多义、语用异常、形容词语用意义、词汇阻遏、词汇语用学与构词、修辞、语篇等词汇语用问题的探讨及英汉词汇语用问题对比研究；词汇语用理论在教学和翻译中的具体运用。文章的结尾提到了国内词汇语用研究的新动向，指出国内词汇语用研究近年来经历了一个从宏观到微观、从现象罗列到理论升华、从理论引进到具体应用、从零星研究到系统探讨的过程，该领域的发展趋势是：重视词汇语用的认知关联研究；对语用学理论的借用呈现多元化；研究范围不断拓宽。

曾衍桃等人在《国内词汇语用现象研究十五年之述评》中从宏观、微观、跨面、应用、对比、认知这六个方面对国内词汇语用现象研究做了简要的回顾与评述，指出国内学者虽然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对词汇语用问题的重要性形成了共识，但还存在着较多的不足，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尚未形成完备的词汇语用学理论；二是研究的语料及对象语言有待拓宽到英语以外的语言，尤其是汉语；三是应加强对词汇语用学的应用研究。

二、“APP”简介

“APP”是英文Application的简称，指以智能手机为平台供用户使用的第三方应用程序。随着移动互联网（MobileInternet，简称MI）的兴起和智能手机、IPad等移动终端设备的普及，出于方便性、趣味性等因素，人们越来越倾向于通过应用客户端上网。

根据不同的标准，可将“APP”分为不同的类别。从内容上来看，苹果App Store将“APP”分为娱乐、社交、旅行、摄影、生活、体育、图书、天气、新闻、医疗、音乐、游戏、报刊杂志、财务、健康、教育、商业等21种应用，这种分类有待考究。

由于本文的研究对象「ONE·一个」属于文艺阅读类“APP”，而「城觅」提供的是吃喝玩乐的信息，属于生活类“APP”，因此只好取其共性将两者归为休闲类“APP”。

休闲类“APP”不但提供物质享乐，而且还提供精神食粮，给人们繁重的生活带来物质和精神的双重愉悦。

三、「ONE·一个」中的词汇语用

「ONE·一个」“APP”是由韩寒主编的一款文艺阅读应用，每晚22：00更新一张图画、一篇文章、一个问题。

据笔者了解，「ONE·一个」“APP”的用户群以年轻人为主，主要是学生、文字工作者、文字爱好者，通常称之为“文艺青年”。这款“APP”由“首页”“文章”“问题”“东西”四个模块组成。根据“APP”中的点赞功能可发现，“首页”内容获得的点赞数多在两万至五万之间，而“文章”板块获得的点赞数在五千至三万之间，“问题”板块的点赞数多在一万以下，且超过五千的很少。光从点赞数就可以发现「ONE·一个」“首页”的内容作为“脸面”，会直接影响用户的心情以及继续翻页的欲望。其中“首页”由一幅附名插图和一段简短的句子组成，而图片加图片名占据了「ONE·一个」“首页”三分之二的版面，因此选图以及搭配相应的图片名至关重要。图片本身不在本文考虑范围内，但图片内容以及图片名所构成的语料将作为本文的研究对象。本文以“APP”中2014年10月、11月、12月以及9月下旬共一百条首页的中文图片名为语料，探讨「ONE·一个」“首页”是靠怎样的图片名来博取各位文艺青年的欢心。将语料整理后可发现如下特点：

1.语素很少，词和词组的使用占绝大多数，短语的使用更为频繁。其中，单音节语素的使用较少。用单音节语素做图片名传达出的信息简洁而明确，避免了冗长晦涩，将用户的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到意义而不是华丽词语的表象上。这些都是Levinson的信息原则和Horn的非冗余信息原则的体现。

2.多用基本词汇，以名词、形容词、动词和副词为主。

表自然类事物的名词：山、风、水、泉、草、星星、星空、海、树、森林、花；

颜色词：红、黑白、蓝色、橙色（选用的颜色词要么暖色调，要么冷色调，颜色风格清晰分明，不用中间地带的过渡色彩）；

表时间的名词：四月、小时候、纯真年代、夜晚、放学后、春天、夏天、一周年（都是一些有美好的事情发生或者对自己有特别意义的表示时间的词）；

表地点的名词：大海、海边、广场、布达佩斯、屋顶、伦敦、阿勒泰、哥本哈根、角落、喀什；

褒义形容词：漂亮、温暖、热烈（选取的传达多是积极向上的情感、给人以鼓励性温暖感的形容词）；

动作行为动词：吃、飞、看、走、装饰、哭泣、发呆、等待、逃跑、听；

心理活动动词：希望；

表程度的副词：很、好（这类副词的使用是为了起提示或限定作用，传达出一种肯定的态度）；

3.短语的使用情况如下：

联合短语：兰博和基尼、人和鸽子、钻石与凤凰鸡、蓝狐狸与七棵树；

主谓短语：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安娜在布达佩斯、孤独的人更要吃好饭、水是蓝色的；

“的”字短语：他的小时候、哭泣的女孩、凝固的风、海边的孩子们、偷影子的人、阿勒泰的角落、加德鲁夫的百合、孤独的漫长等待；

偏正短语：愿望树、红樱桃、纯真年代、小男孩、很温暖。

4.句子：多用陈述句和肯定句，用来表达一种肯定、认可、赞同的情绪。相关语料如：你走后，只留下星空；逃跑，趁这个世界还未发现之前；雪茄，漂亮的胡子。

由上可知，文艺气息浓厚的「ONE·一个」“首页”图片名选用的词汇虽然是以现代汉语中的基本词汇为主，但词语本身以及词和词组成的短语加上相对应的图片构成的整体感觉却能得到文艺青年的认同和共鸣。

人类的需要具有多重性，大致可分为物质需要和精神需要。随着经济发展，人们的物质需要被满足的程度往往大于精神需要被满足的程度，当人们意识到这一点时，就会下意识地主动追求精神需要。而「ONE·一个」作为一款文艺性的“APP”，主要提供的就是能满足人们需要的精神食粮。作为「ONE·一个」主要用户群的文艺青年往往是一群心思比较细腻、情感比较丰富，正在拼学业、拼事业的人，他们不会一味追求词汇的与众不同或晦涩难懂，词语普普通通的组合能在不同人心中产生不同的化学反应。就像「ONE·一个」“首页”图片名的选词，有人看到的是悲伤，有人看到的是喜悦，有人想到了爱人，有人却想起了童年的伙伴，就算是同一个人，在不同时段看同一幅图和同一图片名得到的感受也不一定是相同的。

这种现象可以从认知角度，用词汇语用学中的关联理论来解释。关于词汇语用的认知语境，人们普遍认为，词语的理解受制于特定的认知语境，表现为词语的语境化现象。其过程不是静态的原型意义的直接再现过程，而是一个以认知语境为基础的寻找语用关联的动态推理过程。用简单的词汇表达出不简单的感情，这是「ONE·一个」受欢迎的原因之一。

除此之外，「ONE·一个」“首页”除了能带给文艺青年不同程度、不同内容的共鸣外，由于选词偏向积极意义的褒义词，其传达的情感意义多是正面的、阳光的、向上的，起到了“心情引导”的作用，这对于正忙于学业、事业的用户来说无疑是精神力量的来源，是一种正能量。

四、「城觅」中的词汇语用

「城觅」是一款寻觅一座城市中好吃好喝好玩的地方的“APP”，现已有北京城觅和上海城觅，其他城市如广州、深圳、成都等正在筹备中。「城觅」分为三个板块，分别是“首页”“发现”和“我的”。“首页”每天一个主题，每个主题下包含十条推荐语，即每天推荐十家店面；“发现”板块里又分为“推荐”“分类”和“地区”，用户可根据自己的需求自行搜索；“我的”则是个人空间，记录了个人喜好及收藏。

本文选取“北京城觅”和“上海城觅”2015年1月1日至1月5日首页共110条推荐语作为语料，分析研究「城觅」“首页”模块中的语用问题。

经过分析可看出，每天的“主题”和每天的10条推荐语在内容上是属于一个认知范畴的。

如“北京城觅”2015年1月4日的主题是“新年送心意，样样是好礼”，下面附上的10条推荐语分别是：

（1）置一身欢乐搞笑的新年装扮

脚踩水晶鞋过新年

新年祝福刻在酒杯上

去书店选购文艺范的礼物

重拾钢笔书写新年祝福

举杯香醇红酒贺新年

甜蜜制造师送你一个甜美新年

让新年生活更美好的家具设计店

送给宝贝的呆萌系娃娃

新年招好运的喵星人之家

因为这一天的主题是新年送礼，推荐的10家店面都跟礼物有关，推荐语的选词也是“水晶鞋”“酒杯”“礼物”“红酒”“家具”“娃娃”“招财猫”、“新年”等相关词语。

再如，“上海城觅”2015年1月4日的主题是“快看，‘颜值爆表的主题餐厅！”，10条推荐语分别是：

（2）在浓浓的文艺气息环境下用餐

置身于老友记中的温馨喜悦

快来花生和卷福的爱居吧

杰克船长请你用餐啦

粑粑我们原来都去这里啊

来和史努比一起吃下午茶吧

走进宫崎骏的龙猫世界里

萌萌满屋哒泰迪熊和泰国料理

Captain请你吃飞机餐咯

游走在不同世界的主题包厢

根据主题可知，这天推荐的都是些主题餐厅，而且还是超美超有创意的主题餐厅，推荐语的用词“老友记”“花生和卷福”“杰克船长”“史努比”“宫崎骏”“泰迪熊”等都是不同餐厅的主题，这些主题对于忠实粉丝来说具有十足的吸引力。

同一主题下不同词语的选择都具有“家族相似性”。“家族相似性”是由罗施和默维斯提出的，具体含义是每一个范畴中的成员都必然至少具有一个与该范畴中其他某个或多个成员相同或相似的特征，但是不会出现或极少会出现某一个特征是该范畴中所有成员所共有的现象。“家族相似性”原则解释了为何不是成员共有的特征还会对成员有较大的约束力。也就是说，认知范畴中的原型成员具有最典型的最核心的特征，其他成员也具有本组合的特征，只是与原型成员比较而言，他们所具有的特征不那么核心和全面，更游离。根据“家族相似性”理论，「城觅」“首页”每天推出的主题中的中心词语是某一范畴中具有最典型最核心特征的原型成员，而推荐语中的词语则具有该范畴相同或相似的特征，且跟主题中的中心词语相比较而言“不那么核心和全面”，具有游离性。

针对不同城市，「城觅」对于词语的选择也是不同的。

北京是我国的政治文化中心，文化底蕴深厚。“北京城觅”除了选择能突出北京特色的地点名词如“京郊”“五棵松”“胡同”“什刹海”外，其他的如“老字号”“皇后宅第”“老北京风味”“老北京烤鸭”“老北京味道”则透露出浓浓的历史文化底蕴，“爽朗”“川菜馆”“藏族风情”“彝族”“原生态之味”“藏餐”“湘菜”等词又体现出北京这座城市包容开放、有容乃大的特点。

上海是国际化大都市，给人的印象是精致、时尚、小资，相对于北京来说是座年轻的城市。观察“上海城觅”的选词并对比“北京城觅”，发现“上海城觅”的“首页”风格比较多变，相对于“北京城觅”更偏书面语而言，“上海城觅”口语化的词语更多些，整体给人的感觉是更轻松活泼，且“颜值”“吃货”等新词新语及“李敏镐oppa”“diptyque”“Jo Malone”“Deli&Leisure;”“Pancake”等外语词露脸的机会更多。

总之，「城觅」会选择不同的词语来体现不同城市的形象。

五、结语

本文以「ONE·一个」中“首页”的图片名和「城觅」“首页”的主题及推荐语为语料，分析研究词汇语用在休闲类“APP”中的应用，结合认知关联理论、信息原则理论、非冗余信息原则等词汇语用学理论对词汇语用学的应用做了探讨，但由于篇幅的限制、语料不充足等原因，文章内容并不是很深入，希望以后有机会能作进一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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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娇 上海交通大学人文教育学院汉语国际教育中心 200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