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君
尖锐与温情──从《别雅山谷的父子》到《群山之巅》
○叶君
迟子建无疑是中国当代文坛的重镇,在长达三十多年的写作生涯里,关于北中国的乡村叙事是其最具特色的部分,并早已成为中国地域文化的一个独特标识。
一个作家对某一特定地域长期深入的观照与开掘,难免让读者形成认知惯性,正因如此,近年有论者认为迟子建陷于“‘温情写作’的困境”①;出现温情的疲惫②;甚至认为由于“偶尔的软弱,对事不示臧否,对最深层次症结的有意规避,对最根本问题的思考浅尝辄止”,而让迟子建“逐渐成为温情主义的代言人”③。
然而,我认为“温情”恰恰是迟子建近年创作出现的重要变化,笼而统之的否定或许有失公允。正如程德培所感慨的那样:“当你集中时间阅读一个作家的多部作品,映入眼帘,吸引你注意的,让你多少有点不耐烦的,总是那些不断重复的部分。而那些经过自我挣扎,付出艰辛努力,来之不易的变化则总是溜之大吉。”④人们对迟子建的固有认知,大抵通过《白银那》《亲亲土豆》《清水洗尘》《逆行精灵》等早年作品而形成。独特的地域风貌、纯美的人际关系,还有清洁的精神,作家对那些具有异域情调的边地乡村世界的观照,往往近乎一种乌托邦想象,以文字构筑了一个个诗意的空间。对比当下,成了一个文学的“别处”,给人以心灵的慰藉,让人感知到写作的温度。迟子建早期创作传递出的是一种“温暖”,而“温情”是一个更高的向度与境界,由“温暖”向“温情”的深化,是其近年创作悄然进到一个更高层面的表征。
与此同时,不容忽视的是,迟子建近年中长篇小说凸显的尖锐,无疑是她将目光从“别处”转向当下“此处”的结果。由于“他者”的不断进入,抑或由于作家心态的变化,那个乌托邦世界早已悄然崩裂,迟子建近年作品便是对这一崩裂现实的直面,其文字世界温暖明媚不再,不时呈现黑暗的风景,其叙事的质疑性明显加强。这无疑是一个作家走向阔大、深刻的体现。
诚然,“温暖”是迟子建乡村乌托邦想象的情感基调;而当她的目光真正与现实对接,越来越深巨的苦难和浓重的荒诞,不断在文字里得以呈现。在表达的限度之内,如何面对黑暗的风景,如何传达自身那份尖锐的经验,很大程度上是她要面对的问题。但我认为,这对于迟子建已然不是困境。跨入“知天命”的门槛,对于一位有充分自觉性的作家来说,的确是一个黄金时代的开始。从近作来看,迟子建在保持表达的新锐的同时,对人、对事却更多了一份温情。这是年龄使然,更源于主体自身对世界和自我认知的变化。
不得不说,“温情”与“温暖”判然有别。“温暖”可以通过文字渲染,甚至可能沦为一种矫饰;“温情”却是作家心态、情感的自然发散,以及价值立场的自觉呈现。“温情”不是刻意规避、淡化黑暗与尖厉,相反,在与之直面过程中,并非愤激的简单流露,而是以平和、通达之心,传达对自我与世界的深切理解。“温情”不是犬儒,而是在分明的价值取向里,从容彰显一个职业作家言说的庄严与威凛。“温情”不是虚假的慰安,而是通过朴素的文字激发读者深长的思考。在中国现当代作家中,我们曾感受过沈从文、汪曾祺、史铁生等通过各各不同的文字传达出的深远悠长的温情。因此,“温情”应是一个作家追求的言说境界,绝不是什么困境,更何谈疲惫?这也是迟子建近年创作更能激发出人们深深认同与敬意的深层原因。“温暖是迟子建的长命锁,但它揣在怀中已经太久太久”⑤,在我看来,迟子建近作的转变,某种程度上便体现为由明亮、单纯的“温暖”向裹挟尖锐的“温情”的提升,而《别雅山谷的父子》(2012)和《群山之巅》(2015)便是这一转变过程最具代表性的作品。
在我的阅读经验里,在迟子建的中篇小说中,《别雅山谷的父子》是最精致,最能激发我阐释冲动的一篇。小说上部叙述父亲对“我”、弟弟还有母亲讲述进山给鄂伦春人放电影而引出一个鄂伦春父亲葛一枪的故事;下部则由弟弟给“我”、母亲还有姐姐讲述他在同一山谷遇到葛一枪儿子奇克图的故事。在《收获》杂志发表时,小说还有一个“中部”,不过只有一个标题,没有内容。这自然是一个“有意味”的空白,在我的解读里,作者要表达的是30年父爱的空白。在上部,姐姐在农场做了知青,其成长礼已经完成,而“我”和弟弟便在这无父的环境里各自长大成人,做了母亲和父亲。整篇小说以“我”的视角来叙述,亦即,“我”讲述了发生在同一个山谷的两对父子的故事:父亲讲述着父亲;儿子讲述着儿子;而“我”则潜在讲述了一个鄂伦春山谷30年的变迁,还有两个家庭30年的变化。平易的文字弥漫着令人陶醉的浓郁亲情,小说将繁复的叙事视角处理得简单明晰,对每一重讲述都把握得张弛有度,显示出极其高超的叙事技巧。
作为叙述人,“我”已是一个母亲,长期冷战的婚姻深深影响了孩子,11岁的女儿患有严重的自闭症。正因为“我”是一个历经婚姻磨难的成熟叙述人,所以无论看待30年前的“文革”,还是现代性进程对鄂伦春人生活方式的冲击,都带着一份理性的回望与审视。这与迟子建早年作品常见的那种儿童化的叙述人完全不同,基于叙述人成熟的心智,《别雅山谷的父子》在保留了迟子建那标签式的明丽与温暖的同时,更多了历尽沧桑之后的深沉,透出对世情与人情、历史与现实的温和知解,文字简单却意蕴丰富,“中部”的留白,更激发着读者的想象性填补。
《别雅山谷的父子》的主体场景是前后三十年两个最日常的家庭饭后情景,以一个洋溢着凡俗诗意的细节贯穿前后,底色温暖依旧。当葛一枪冒着凶险黑夜骑马进山寻找那头被鄂伦春人视若神明的白狍子一夜未归,他老婆却在大醉中睡去,听父亲讲到这里,母亲不禁感慨:“她心可真大,要是我,怎么能睡着!”⑥见父亲没领会这句话的情谊,母亲便催我去点蜡,说该捡桌子了。这一细节鲜活而诗意,更有意思的是,父亲对母亲的情谊只是貌似不懂,故事讲完,两人摸黑到井边担水,却花了比平时多出一倍的时间。面对弟弟的质疑,母亲撒了一个漏洞百出而诗意弥漫的谎。三十多年后,当已为人父的弟弟接着讲述发生在那个山谷的故事时,“我”回忆起当年那晚父母挑水的情景,自是与眼下自己婚姻状况的对比。而母亲在听弟弟讲故事时,动辄与父亲当年的讲述效果对比,实则流露着其内心始终葆有对父亲的爱恋与怀念。极其凡俗的细节,却传达出“我”对爱情、婚姻的理解,当“我”已为人妻并处于婚姻崩溃的边缘,这份理解才越发深刻,那个细节亦越发动人。所以,通过“我”对父母的观察,《别雅山谷的父子》所讲述的并不仅仅是一个温暖的故事,而在温暖的底色背后,更有叙述人对幸福婚姻的理解。自然生发的理性,让这个清浅的故事充满了温情,让人在喟叹之余,更有深长的回味与思考。
不仅如此,一个孩子的“文革”记忆,更是小说上部凸显于温暖底色之上的尖锐存在。貌似着墨不多,极不经意,却让人印象深刻。父亲进山放电影是因为在运动中被剥夺了教书的权利不得不下放劳动。着力淡化父亲的背景,或许是作者的叙事策略,但那分尖锐并不曾冲淡。比“我”大6岁的姐姐跟父亲一样成了浩劫的亲历者,而刚加入少先队的“我”,则处于旁观者的位置,显然印照了作者本人的人生经验。作为“60后”,迟子建的文革经验,自然不同于知青一代。“60后”的“文革”记忆,在当代小说中似乎还不多见。然而,在这部充满家庭温煦情感的小说里,一个“60后”的“文革”经验与省思,却是最吸引我的部分。作家身份与记忆的叠合,赋予了这篇小说更为深广的历史内涵,是作家基于自身经验对历史的直面。而这一切,还是以丰腴、生动的细节不动声色地体现出来。
当了劳动模范的姐姐托农场副场长带回一尊毛主席石膏像。面对这具有时代特色的奖品,父亲感慨“怎么不奖励两瓶酒”,母亲叹息“还不如给条肥皂实用”;而“我”心想要是铅笔盒该多好,并对石膏像心生不满,因为加上姐姐此前所得的两尊石膏像,打扫卫生变得麻烦起来,进而发牢骚说三个都是半身像没意思,看不见毛主席的腿。“我”无知的童言,换来父母大惊失色的同声呵斥:“不许胡说!”本是一家人饭后围桌而坐的轻松夜谈,但这一细节却将政治意识形态的威严无情带入一个家庭的日常生活,不经意写出在那个特殊年代,政治的无孔不入,同时也是父亲悲剧命运的注脚。
更戏剧性的是,父亲的讲述临近尾声,那只一直安静地趴在桌角打盹的野猫,因为烛光的惊吓,拖动身上的绳子,打翻炕桌上那碗黄酱的同时,更将那尊石膏像带倒在地摔得粉碎。这一突发事件,彻底打破了一家人的和煦与安宁。极度惊恐中,大家不停商量如何处理石膏像碎片,如果被人检举揭发,会给全家带来灭顶之灾。最后,大家认同了“我”的主意,将其扫进炕灶,烧成石膏粉,当炉灰扔掉,从而完全不留痕迹。正因为有了保全全家的处置方案,一家人才归于平静,父母才有那耗时颇长的井边挑水的温馨。父母的恩爱似乎冲淡了打碎一尊毛主席石膏像的惶恐,但一个孩子尖厉的“文革”经验,还是凸显了出来。将一个家庭其乐融融的温煦,放置在特殊的时代背景、特殊的“事件”之下,无疑传达出作者本人对那个时代独有的观照,以及一个卓有成就的作家,对历史应有的批判态度,比之干枯的控诉更显动人。
在《别雅山谷的父子》里,这种批判态度同样体现在对现实的省思中。作为故事发生地,从“别雅山谷”到“月亮谷”,实则喻示着鄂伦春人生活方式的变迁。虽然,在鄂伦春语里,“别雅”就是“月亮”的意思。30年后,当年听父亲讲故事的弟弟也做了父亲,同样成了故事的讲述者。只不过,小时候父亲口中的那个别雅山谷早已不复存在,也少有人知道有个名叫“月亮谷”的地方。随着鄂伦春人的大量迁出,月亮谷俨然成了独遗世外的空间,葛一枪的儿子奇克图成了唯一的留守者,顽固保持着鄂伦春人固有的生活方式、情感立场与价值取向。奇克图对一片山谷的守持带有象征性,寄托着作者关于恒常与变故的深切思考。
事实上,对于现代性的质疑,几乎是迟子建近年小说创作的核心主题。在新作长篇小说《群山之巅》中,这一主题得到了集中而充分的体现。龙盏镇是小说故事发生地,位于大兴安岭深处的群山之巅。表面上看,这又是一个似乎为世所抛的空间,但是,在这部作品里,不见了迟子建小说那种基于乌托邦想象的惯有温暖。恰恰相反,作家是以这个孤悬世外的特定空间,表达她对现实的深度介入。作品聚焦的不是个人,而是一个人物群落。在20万字的篇幅里,出现了六十多个有名有姓的人物,某种意义上,活跃于文字间的不是一个个的人,而是一群群的人,即便是个人故事,亦往往与家族的历史与现实勾连在一起。这无疑是迟子建在创作上的新尝试,结构更是匠心独具,小说中的人物手拉着手,最后俨然形成了“人环”。一种新的艺术探索,能否为始终关注的读者接受或许尚可保留,但是,对于一个职业作家来说,这种不愿守成、锐意求新的精神却令人赞赏。
杀戮、强暴、贪腐、投毒、背叛、人体器官买卖等等,那些黑暗的人物和黑暗的事件,将《群山之巅》的尖锐性展露无遗。山里和山外世界连在一起,龙盏镇早已成为当今中国社会的一个集中的缩影。小说中的一些故事情节,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近两年备受关注的刑事案件。如此深入、集中地介入当下,在迟子建的创作中似乎并不多见,或许可以看作一种写作取向上的变化,让人看到一个职业作家的担当。毋庸讳言,对于当下社会问题的绕避,很长时间以来是一些作家不由自主的选择,导致文学在场感的丧失。他们要么津津有味地戏说历史,要么沉浸在个人一己的小情小调里自爱自怜。将新闻事件写进小说,《群山之巅》一定程度上让人想到了余华的《第七天》。对此,一些人多有异议,甚至视为作家生活积累耗尽的体现,而我以为并非如此。当代作家的困境一定程度在于,很多时候现实发生的事件,其荒诞性、戏剧性、惨烈性远远超出了作家的想象。新闻事件进入作品并无不可,关键在于作家以什么样的心态和价值观去表现,如何传达自己的理解和态度。我想说的是,《群山之巅》的尖锐性在迟子建的小说中几乎前所未有,而面对尖厉的现实,其观照态度亦与此前有所不同。或许,正因这些悄然的“新变”,让一些评论者将其视为迟子建小说创作的一个标志。
我望见了──
那望不见的!
迟子建的这两句诗出现在她为《群山之巅》所写的“后记”里,表达了自己步入特定生命阶段的感怀。结合小说,我认为,所“望见”的自然是基于言说勇气而无法规避的现实;而“那望不见的”应是人性深处的温情。特殊的年龄让她拥有了观照黑暗的态度与方式。正因为看到了人性深处的温情,《群山之巅》里才有了直面人性黑暗之余的诸多忏悔。小说情节与新闻事件类似,只是一个表象,而更为动人的却是那些来自灵魂深处的忏悔与救赎。一个作家的态度亦彰显于此。对于现实,或许每个人都有所“望见”,但太多“望不见的”却在众人的猎奇与愤怒中一带而过,转身便忘。因此,温情并非像很多人所认为的那样,是对尖锐现实的折衷,相反,却能激发对于恶的反思,进而产生一种引人向上的可能。讲述一个新奇的恶的故事自然容易,而难的是对于恶的态度。正如迟子建所说:“文学可以深入人心,为苍凉世事中的种种不公留下注脚。作家如果缺乏担当和勇气,作品不痛不痒,就没有意义了。”⑦《群山之巅》的动人之处,正在于作家通过对“恶”的忏悔与自我救赎,让人看到了人性的复杂,以及黑暗中的亮色,显示出文学之于世道人心的力量。在小说的众多人物和故事中,那两个关于忏悔与救赎的故事,让人念念不忘。
唐眉在医学院读书时,因爱一个人而生出的嫉妒,让其心灵一时变得无比黑暗,对同学陈媛下毒,致使对方中毒致残。大学毕业后,她将陈媛带在身边悉心照顾,深深的忏悔让她自己给自己建起一座坚固无比的“心狱”,并永无越狱的可能。没人了解这些之前,其所作所为被媒体以道德榜样加以宣传。医学院的学生荼毒同窗,这几乎是道德崩坏的可怕象征,而其忏悔以求心安之举,被渲染为正面道德典型更是莫大反讽。唐眉的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但她还是拗不过自己的内心,最终向法警安平和盘托出。当安平问“你不怕我把你送进监狱”,唐眉回答说自己已在狱中,只要面对陈媛,她的刑期就永无终结。通过唐眉,作者让我们看到,过犯源于人性的黑暗,而忏悔却生成于人性的亮光。对过错甚至以生命为代价的严惩,实际上并非减少犯罪的理想方式,就正如死刑并不能遏制谋杀的发生。但是,忏悔或许是遏抑“恶”的有效方式。作者对唐眉表现出的温情,并没有减弱她对这一事件的批判力量,却传达了更为深刻的内涵。这源自于作家对社会现实更为宏阔、理性的思考。
如果说,唐眉的过犯源自刹那间的人性之恶,是有意而为;那么,李素珍因一次幽会而导致丈夫死亡则全然是无心之过。李素珍对多年瘫痪在床的丈夫不离不弃,精心照顾,这貌似又是一个温暖的故事。但是,迟子建这次并没有延续原有的窠臼,而注意到一个女人内心诉求的复杂。李素珍同样需要爱情,渴望被呵护,在照顾丈夫的同时爱上了安平。这婚内的爱情即便再真挚、动人,也还是难逃道德的谴责。只是作者对李素珍和安平给予了更多的理解与宽容。情节的陡转在于,李素珍唯一一次离家与安平幽会过夜,却导致丈夫煤气中毒而亡。即便她对自己不在丈夫身边时可能出现的情形有了种种防范,但悲剧还是发生了。李素珍的无心之过,引得周围人甚至法律的同情,然而,面对法院判二缓二的判决,她却无法面对内疚和自责,不服判决坚决要求入狱服刑赎罪。李素珍的故事或许带有一定程度的理想性,但是,对比当下人们更多对于“恶”的推卸与自我谅宥,李素珍的坚决让人看到了忏悔对于一个耻辱感缺失的社会的意义。这便是温情的力量。对比唐眉,李素珍的忏悔与救赎更具精神性。迟子建通过两个展开自我救赎的女性,或许间接传达了对当下社会的看法,亦是对美好人性的憧憬,更是对现实的温情关怀。这才是在那些表层事象背后别人所“望不见”的存在。快意恩仇与恶恶相因,并不能将社会导向光明,忏悔意识却是形成个体自身道德律令的前提。迟子建的温情叙述,更让人看到了人性的复杂,唐眉和李素珍无疑寄托着她的理想。
随着现代性进程的加剧,别雅山谷,抑或月亮谷,再次闭合了与外界连接的通道,只有一个鄂伦春人的儿子做着悲壮的坚守。不难想象,终究有一天,那片山谷最终会彻底归于沉寂回到原生态。但那里曾经发生的父辈故事,却成了“我”的怀想,也成了“我”对历史温情的省思。龙盏镇镇长唐汉成千方百计地抗拒着对这位于群山之巅的小镇的开发,极力抵御现代性的进入。事实上,这个偏僻小镇自然与人性的和谐,早已被打破,山外世界的一切在这里都见怪不怪。然而,不同的是,这里在诸多人性之恶的背后,还可以充分见到人性的亮光,人性的晦暗与光彩共存。我想说的是,龙盏镇同样带有象征性,是作者的温情想象与纸上构造,但迟子建的努力无疑有其深远意义。从《别雅山谷的父子》到《群山之巅》,她对历史与现实的介入姿态,让我们看到了其文字里尖锐与温情并举,亦让我们触摸到一个作家悄然呈现的新质。
(作者单位:黑龙江大学文学院)
①张聪聪《“温情写作”的困境——对迟子建小说创作的一点看法》[J],《写作》(上旬刊),2014年第10期。
②史玉丰《艰难的突破——迟子建近作问题透视》[J],《河海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2期。
③周玲玲《温情之殇——迟子建论》[J],《扬子江评论》,2009年第5期。
④⑤程德培《迟子建的地平线——长篇小说〈群山之巅〉启示录》[J],《上海文学》,2015年第3期。
⑥迟子建《布基兰小站的腊八夜》[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4年8月版,第336页。
⑦顾学文《作家迟子建:作品需要长点皱纹的》[N],《今晚报》,2015年3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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