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其运的散文

2016-09-28 11:39
雪莲 2016年15期

五月槐花香

曾经,每当五月时节,老屋门前的那几株槐树便格外鲜活起来,不但叶片极其浓密深绿,伴着蜜蜂的声响与蝴蝶的翩跹身影,大串大串的洁白花朵也绽放的热烈喧嚣,微风吹过,幽香阵阵,心情格外舒畅,天气也十分硬朗起来,阳光明媚,晴空如洗。

大好春光,似乎注定了追逐恬静慵懒心情的不经意的油然而生,而母鸡却给出了最直接的答案,不再积极下蛋觅食,却整天缩着脑袋咯咯叫着,虽然将头数次按在冰冷的水中依然如故,只好找来一些有公鸡家庭的鸡蛋放置于一堆草丛之上,母鸡便安然地窝在上面,数日之后母鸡身后便多了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鸡,而窝中留存一堆空蛋壳。

一次,一个挑着两担鸭子者却说那是可以产两个蛋黄的鸡蛋的特种鸡,还有大鸭蛋里塞着两只没有孵化成功只有了雏形的小鸡,大人虽然一眼识破其中玄机,却经不住孩子的纠缠,只是鸭子着实太消耗粮食,便挑选几只喂养,那些小家伙长大了,却只是普通的鸭子,心情却早被养殖的期盼与乐趣取代,所以再也没有过分追究先前的过失的懊恼。

槐花经常被采摘了给喂养的猪做食物,只是一场病让平日吃起食物格外香甜的猪对任何吃食都失去了胃口,就请了兽医打针喂药,夜晚母亲还用香皂给它洗澡降温,多年后,记忆深处我对那头猪最后的状况格外模糊起来,但却清晰的记得给它洗澡的情形。

于是,人们格外热衷于活络,忽然来了两个自称艺术高明之人,竟然看人就能说出每个人的身体状况,所患病症无一遗误且对病源描述大致准确。于是立即围拢了许多人,只是他们给出的治疗方式极其奇特,甚至近乎荒诞了。其中一个天生哮喘的邻居,给出的治疗方法是捉了癞蛤蟆将鸡蛋塞入腹中,就着鲜活的生命烧烤,只是这种方式终究因为无法实现而作罢。我天生头痛的病症却看出许多草药,一样的苦不可耐,似乎与其他药房并无二致,只是药引子需要一条拇指粗的蚯蚓,似乎这种肥胖的蚯蚓成了难题,但母亲还是在一个晨曦天色微大亮去菜园搅地时偶然碰到,带回去她兴奋万分,我却惊讶不小,只是这种药房除了留下苦口的味觉,依然经常无端头痛的毛病并未彻底根除。

小时候,我喜爱安静,不喜欢热闹,却不代表绝对安分,更不代表没有任何的好奇心,所以经常有位老人挑货郎担载着针头线脑进村时,就好奇地围观。在物质匮乏且偏远的乡下农村,那为数不多的商品也极大地丰富了我的视野和满足了我的好奇心。有段时间我最渴望的是和许多追求时尚的同龄人一样有一本笔记本,然后贴上许多影视剧人物之类的大头贴,用来抄写喜爱的歌词。而这些都被我发现静静地躺在货郎担中时,正有槐花轻轻飘落,似飘逸的蝴蝶,满面芳菲香醇,立即眼睛闪烁出光芒,可是随即失望的回家,因为我知道这些对于我再近距离接触也只是一种遥远的希望。就坐在门前的矮凳上,失落不语,正好被到来的小姨发现,询问缘故,只言想要笔记本,她当即去买时,却没有了卖货老人的身影。

还有一次,也是槐花盛开时节,来了一位算命的老太太,似乎知根知底般对众人家底如数家珍,竟然吸引了许多人,她一种紧闭双面做沉思状,对于众人的命数还带着浓烈情绪,或情绪激动的大肆褒奖夸赞,或愤怒万分的训斥指责,一种带着关切般的正气,因而格外受人尊敬,引起不小轰动,四处众人慕名前往,她竟然不得不在村里住了数日。而她坐在树下,透过洁白无瑕的槐花,模样似乎被勾勒得格外清晰明了。

随着时间流逝,身边景致也极大变迁,先是熟悉的面孔逐渐衰老暮年乃至死亡,化作附近山野的坟墓,而年轻的面孔逐渐走向中年,年轻时光也被一批批更加年轻者挤占。砖瓦房相继退出视野,被楼阁取代,路面不断阔展中槐树被悉数砍伐殆尽,似乎除了记忆留存的画面,显示中未曾遗落任何人痕迹。每逢返乡,没有任何修饰的视野显得格外空洞起来,而乡土的变迁竟然让我逐渐不甚熟悉,甚至格外陌生起来。只是经常虽然不免感伤,以致叹息一番,依然会经常想到那些槐树,想到那些槐树盛开时节。

屯垦第一犁

当屯垦第一犁划破大漠深处荒凉广袤的土地,西北边陲的风头水尾揭开了神秘面纱,摆脱了长久的沉寂,焕发出勃勃生气与昂扬生命力。在生产条件极其艰苦的时代,还有物资极度贫乏的现状,不但机器是个完全的奢侈品,连牲畜也极度缺乏,但刚刚经历无数各种考验的战士再次将卓越品质铺洒在这片厚重的土地中。

就地取材,用红柳编制成筐,用胡杨树枝制作扁担,用人力耕耘土地,手提肩扛,硬是在坚硬的泥土中播下希望的种子,化作一片片欣欣向荣的收获场景。

屯垦第一犁在新中国无数个翻天覆地的新变化中或许并不是格外的醒目突出,但对于兵团,乃至整个新疆的屯垦事业却有着划时代的开创性意义,预示着一个伟大的新的开拓事业的发轫,也代表着一个恢弘的时代符号赞歌的开端。在第一次尝试中,探索着新疆屯垦事业的新征程,也积累着丰富经验。而所有的执着信念都在耕犁破土中的瞬间定格成一幅大气磅礴的屯垦画卷,透着耀眼的璀璨光芒。

一种全新的尝试延续着南泥湾精神,也继承和发扬着井冈山气质,最后凝聚成兵团内涵的重要组成部分。从开辟土地,培育成美丽富饶的农场田园,到挖掘河渠,塑造出碧波荡漾的水渠湖泊,再到开荒种植,勾勒成绿意葱茏的果园丛林,风光如画间仿佛一座绚烂的壮丽长廊,摇曳着斑斓多姿的光辉,也弥漫着浓烈的缤纷香醇,更回荡着兵团精神的厚重音符诗行一路穿梭在历史的广阔天空,流淌出澎湃高亢的悠扬旋律。

社 戏

很小的时候,每逢到外婆家总喜欢到不远处的街上玩耍,而最令人难忘的却是经常上演的戏剧曲目。虽然因为时间久远,且当时尚小的缘故,其中内容多半忘却的所剩无几,只成了记忆深处粗略的符号。只是模糊记得那是一种类似于黄梅戏却又如此具有地方特色的曲目,表演者也十分庄重的化妆穿上长袍大褂在台上咿咿呀呀着说打逗唱,台下密密麻麻的观众,却多半抱着为了打发闲暇时光的看客心理,所以说不上其中缘由,也引不起丝毫心灵的触动,后来,随着阅历与年龄的增长,开始真正对戏剧有了些许了解与兴趣时,似乎很难再碰到童年社戏的场面。

记忆中最深刻的却是初中时乡里三所初中搞的联合文艺汇演,全乡的初中同学聚集在一起,按照编排好的节目依次上演,由于条件限制,似乎除了舞蹈就是唱歌,舞蹈只记得一群穿着艳丽衣服的女生腰肢乱颤着动感十足,打破了平时女生忙于学习的沉寂朴素印象。

唱歌比较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二中的两个女生,一个是个身材很壮实的女生唱着《老乡见老乡》,现在想来,或许由于她的外形本身就颇具戏剧特质的缘故,刚登台就引起一片骚动,当她开口唱起: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一口家乡话,句句诉衷肠,老乡见老乡,心儿滚滚烫……台下立即一片哄堂大笑和热烈掌声。另外一个女生领唱,很娇小,音质也很干净出彩,就是皮肤有些黝黑,所以只记得她唱着《欢乐中国年》,后面几排伴唱女生,虽然轮外形,她只能居于下风,却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位。

一中节目差不多忘的所剩无几,只记得报幕员是个很漂亮的女生,但并无法概括特别出众之处,就是看起来特别舒服的那种,她的一只手上的银质手链透着灼热的太阳光束,仿佛明月的光芒。

至于我们所在的三中,似乎惨淡的没有特色可言,唯一的深刻记忆是一群老师同学骑着自行车返回中,路途铺满了晾晒的麦束,虽然几次让我前行艰难,却在一地金黄中弥漫着芬芳气息,给人格外温馨美好的感觉。

古人的浪漫

古人的浪漫气质始终是时下人无法体会和企及的,因为古人的浪漫始终透着文化气质,也创造了许多传奇佳话。

就算普通的冬季,面对窗外皑皑白雪,百无聊奈中与人围着火炉饮酒也是如此的独具韵味。“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无论是温馨的意境,或者鲜明的色调感官都仿佛一幅鲜活的山水画,流淌着小聚的热闹与和谐,彼此间谈书论道,品味生命真谛,远非一群人各怀动机彼此说着违心话互相灌酒,酒场一片红尘喧嚣,酒后见面彼此互不相识形同陌路的无聊世俗所能比拟。

倘若无法寻觅到朋友,就做一首《游园不值》:“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这种发现美的精神与心态,体现着一种豁达心胸与大气修养,更是弥漫着浓烈的人文情怀,因而即便吃了一个闭门羹,依旧如此雍容洒脱,来去自如。

最洒脱的却是王献之,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寒冬突然兴起,乘船去看百里外的友人,中途兴致不在便折头返回,这种坦荡与豪爽没有掺杂任何的勉强与瑕疵,这种近似孩童般的纯真本身就是最大的浪漫所在。

因而方能在与友人同饮间有着“莫使金樽空对月”的豪气冲天,在一个人的空间,依然能够“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生命中总是充满充实与乐观融合的浪漫情愫。

所以,方能有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心胸,居庙堂则为江山社稷能够义无反顾,在乡野则不减追逐浪漫的童心,所以苏轼在坎坷的仕途中依然可以心怀“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的高雅与浪漫,王安石在致仕中方能沉浸一份“茅檐长扫净无苔,花木成畦手自栽。一水护田将绿绕,两山排闼送青来。”的恬静与闲适,而最感人的一幕却是两个在朝廷争锋相对的政敌却能在彼此落魄中坦诚相见,能将不同的角色分置开来,或许本身就是一种浪漫情怀,而这种浪漫沉淀在诗书深处,也萦绕在过往点滴中,更飘荡在每个不经意的转瞬之间的佳话典故之中。

艺术的传承

看到一个根据马季先生的《宇宙牌香烟》改编的新编同名相声,即便隔绝开先入为主的心态,坦率地讲,新编相声本身有着其闪光之处,却又比原作品有着极大差距。且不谈剧本,单就表现形式来看,马季先生的《宇宙牌香烟》有着极大的真实性,给人的一种浓浓的推销员的感觉,因此会当众分发香烟而且自己抽上几口,一下子拉近了与观众的距离。而新编《宇宙牌香烟》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种做作与虚伪的融合,就像一个彻头彻脸的十足骗子行径,装模做样的拿着烟盒摆弄,却始终没看到一支烟的影子,口口声声让人抽烟,却没看见一丝坦诚,让人深深质疑他口中说的香烟的现实存在性。

但仔细分析,似乎问题本身不在表演者,而是环境变迁的影响,当时的环境可以在大庭广众下抽烟,而当今时代是禁止在公众场合抽烟的时代,所以倘若在完全照搬复制,不但无法博取掌声,反而有不道德之嫌。

由此,许多人感叹当下人文情怀的缺失,因而再也无法产生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四大名著之类的精品,连近现代的作品水准也很难达到,甚至许多模仿金庸武侠的作品尽管外观格局颇为相似,文字的辞藻也极尽雕琢,却依然失去了其中的精华韵味,根源或许也是文学底蕴的欠缺无法真正支撑其内在架构。就像整容术一样,无论如何动刀,都无法改变基因本身。

因而也就有了传统戏曲的重重危机,承认,当下极度功利的价值观的泛滥横行对人文修养造成极大冲击,很少有人再能够像古人一样心无旁骛的雕琢文艺作品,更多的是追求于单纯感官刺激的垃圾式文化快餐。因为红楼梦即便写出来也不一定有太多人能够耐着兴致仔细品味,而快餐作品却可以尽快实现经济效益。这种文化生产与消费的畸形发展模式共同给文化内涵造成了毁灭性的冲击,也导致了当下文化修养的集体缺失。

而最明显的差异还有古人和今人的环境现状的不同,古人用心读书提高修养,可以实现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目的,能考取功名就可以为江山社稷分忧,不能考取功名依然可以以德行兴教化服公众,当下却是上学拿学位都是为了镀金混饭碗谋生存,因此读书多半成了幌子,心思时刻盯在外面的就业环境才是真,不能对此就果断的认为当下人的这种行为必然一无是处,更多的还要从环境本身找原因,譬如一个人即便没上过一天学却有完全有机会坐拥巨额资产,而另一个人有十个博士学位却只能做个普通白领,那么众人的眼光一定多半为富翁点赞,而对于博士可能更多的是内心的鄙视,心想这就是一个废物,进而产生读书无用论,而更残酷的现实是富翁可以轻易获得高学历,真正的高学历者却不一定成为富翁。对此,到底该归咎于人的个体能力的差异,还是整体环境出现病态的存在方式就是一个极其耐人寻味的话题,而这种争议也很可能随时陷入伪命题误区。

因而,从某种意义而言,对于人文情怀的提升也就成为一种系统性长期性过程,倘若只是单纯口头的重视,没有任何实质行动的行为,很可能导致产生一批在舞台上对着公众死记硬背几句诗词歌赋的哗众取宠似的炫耀,一旦融入普通人群,依然是一副极其俗不可耐的尊荣展现在众人面前。所以,对于许多文化现象着实无法简单做出某种评价,无论是群体和个人,因为一旦将环境与个体状况作为考量依据,或许做出评价者的肤浅与无知程度只会比被评价者有过着而无不及。而对于文化的改造与传承的发展过程更不能简单地进行一刀切的表现改造,更需要是深处的创新式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