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会无故自杀。按照一般规律,自杀者伴有精神心理问题的概率较大,但具体到某一个人不能一概而论。
前不久,原台湾桃园市动保园区园长简稚澄遗体火化,年仅32岁。从新闻报道看,简园长用自己经常给动物执行安乐死的药物结束了生命。有人说所谓的爱狗人士的网络攻击是造成其离世的原因之一,但桃园市推广动物保护协会理事刘盈如曾撰文:《不良体制会杀人》,认为简园长其实是“死谏”。在此笔者将简要分析简园长心理压力的来源,网络言语攻击者的心理背景及遭遇攻击时的应对方式。
人不会无故自杀。按照一般规律,自杀者伴有精神心理问题的概率较大,但具体到某一个人不能一概而论。简稚澄就职于动保园后承受了来自各方的压力,长期的心理压力有可能导致焦虑抑郁等不良情绪的出现,对她来说,这些负性情绪非但得不到纾解,却与日俱增,最终发生了我们都不愿见到的事。但她真实的心理状况我们不得而知。网络上子虚乌有的无理攻击是不可原谅的,但笔者相信那只是简园长压力的一小部分,而且从最初她主动选择无人愿意去的动保园看,她是一个不太在乎世俗舆论的内心强大的人,应该并没有把那些网络口水太当回事。但长期的心理压力与冲突如果无法自行排解,还是建议尽早咨询专业的心理工作者。受客观条件限制,笔者只能从网络上的碎片信息分析简园长心理压力的来源,如下见解难免以偏概全。
内心压力与冲突
简园长是一个兼具内心柔软与强大的女性,她“天真、善良、一股傻劲、永远不会拒绝别人、也不敢要求别人,什么事情都自己来”。对动物的爱让她选择了到动保园照顾流浪猫狗。“虽然她在收容所帮助了很多狗狗,让它们最终得以被领养。然而她也不得不经常给一些重病年迈或者无人领养的狗狗执行安乐死”。两年间她不得不亲手为700多只动物执行安乐死。接受采访时她曾表示:安乐死程序与执行者的心理调试均不在兽医的必修课程之内,而她第一天上班便见证了六七十只动物安乐死的过程,回家哭了一夜。据说,“其中一只狗甚至主动把腿伸给医生等着被注射,3-5秒钟的时间很短暂,但在每个执行人心中都留下一道伤,好像我非要你死的那种,这件事情很难放下,狗可能走了就走了,而活着的人其实是在受伤”。尤其简稚澄觉得动物与人生命没有什么不同,对她这样的爱狗者来说这种创伤更甚。同事说她是那种会一边执行安乐死,一边难过落泪的兽医,对她来说每次执行都是一次急性应激,她既是“行刑者”也是“送行者”,这是两个对立的角色,其内心冲突不言而喻。
而她又不愿离开,因为离开了更没人愿意做。
工作压力
台湾动物社会研究会表示,桃园市有全台密度最高的犬猫繁殖业,当局不肯从源头严格管制把关,结果就是累死末端负责收容的同仁与不忍的百姓,动物则永远是最大的受害者。不去谨慎面对源头——繁殖买卖业的管理以及家犬(饲主责任)的管理,流浪犬问题就一直源源不绝的从各个地方被倒出来。而当地政府又在计划明年的零安乐政策,无疑会让疲惫不堪的收容所雪上加霜。
一位有经验的兽医指出简稚澄可能面对的压力及无奈:一個兽医要面数百条狗狗,只要一没照顾好,随时都可能遇到动保团体投诉。很多动保团体对收容所相当严格,一点错都不能有。狗不能互咬、生病、消瘦,否则随时都有可能被骂,长官也会要求你检讨。收容所的环境又极度不良,兽医在收容所要处理各种大大小小的事,远超乎外人想像,心理压力无人知,能待久不容易。
桃园市推广动物保护协会理事刘盈如曾撰文称简园长是“死谏”:“你其实不是自杀的,你是被不良的体制谋杀”。“甚至还被某市议员消费为是被激进的动保人士所害”。动保制度让她一次次无奈地地杀死同伴,最终她选择让制度杀死自己,以死明志。简稚澄称:“希望这件事能被世人看到,选择用狗安乐死的方法,是要凸显现有台湾动保结构问题。末端的资源、人力不足,资源管制工作无法做好,流浪狗到了最下游的收容所都是苦难”。
舆论压力
时至今日,人们越来越离不开网络。网络给人们带来了无限的便利,也给某些人以机会,为其肮脏的内心穿上了华丽的外衣。有些人在网络上道德谴责付出爱心的人,而自己生活中却和网络上自己标榜的道德卫士相去甚远,网络上给了他们一个专有的称谓叫“圣母婊”。他们严于律人,宽以待己,玩的是“双重标准”和“道德绑架”,自己做不到却对别人上纲上线,满嘴的仁义道德,却一肚子男盗女娼。当简园长不得不为700多只动物执行安乐死之后,网络上便开始有人攻击其为“女屠夫”与“女刽子手”。大部分人是在根本没有了解事实真相的情况下便乱发评论,逞一时口舌之快,而且根本就不是爱护动物之人,试想如果真有那么多爱护动物的人,动物收容所怎能狗满为患!他们大多是基于这样的心理,认为网络可以掩护自己的真实身份,发表言论可以不负责任,因而无所忌惮,而且由于人数众多,即使出事也会因法不责众,最后不了了之。另外网络维权的确有诸多困难。
对于网络口水如果我们太把它当回事,那就真的像是那么回事,如果不把它当回事,那就什么也不是。而且网络并非可以隐身之地,我们在网上的每一次留言、每一次搜索,甚至每一次点击都是有记录可查的,所以造谣中伤者、妖言蛊惑者,无人追究便罢,有人追究的话,是一个都跑不了的,不要心存侥幸。简园长也曾无奈地说“我问心无愧就好”。在此借用但丁的名言: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从容地留下了三封遗书,分别给丈夫、家人与同事,内容提及动保政策与现实的难题,以及内心煎熬,也不忘托人照料自己认养的流浪狗“鸡蛋黄”。 她将继续用大爱唤醒众人的良知。
张国富,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安定医院主治医师,首都医科大学在职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精神病与精神卫生,重点关注情感障碍的临床与基础研究。在国内外期刊发表科技及科普论文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