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培华郑州管城区教育局局长
新教育试验田里的“有机种植”
穆培华
郑州管城区教育局局长
穆培华
近期我们的孩子们也在探索进行农林课程,我们就先从农业说起。
现在人类发展到今天,有些东西进步了,但是有些东西我感觉退步了,比如说像我们的农业,普遍的一个现状是,在广袤的农田里面,我们已经看不到,似乎看不到那些对土地、生命非常热爱的农人。倒是像一场战争,我们把那些有毒的化肥、农药,各种的添加剂,抛洒进农田,这个农场似乎变成了战场。当然我们吃的这些食物,也就有问题了。我现在有一种感觉,好像吃了很多的东西,还感觉自己的能量不足,有一种无力的感觉。所以这些食物,其实是和整个社会有深层次的连接的。
如此一来,现在活力农耕、有机农业,应该说在全国兴起了一个潮流。
我们前一段时间去欧洲考察,一些发达的国家或者是地区,现在有机食品基本上占到他们餐桌的40%,但是我知道,大部分的国家这个比例还达不到1%。那么和教育有什么关系呢?我们这一次论坛的主题是课程,课程我觉得就是教师、教育的粮食。我们到底在教什么样的课程,喂孩子吃什么样的粮食?那我们就来看一看教育的“有机种植”。下面说说我们管城区重点做的几项课程。
为了孩子们的阅读,我们做了很多的工作。
我们回民一小的一个地下室,本来很长时间都闲置着没有用,后来我们就打造成了一个“百味城堡”,给孩子创造一个良好的阅读空间。孩子们可以走楼梯下去,也可以坐下滑梯下去,这是屋子里面,有点“高大上”。
这又是个更好的阅读空间,你能看出来这是在哪儿吗?对,在树上。当时我到南关小学,给孩子们讲生命教育的绘本课,当时讲到了一本《长大要做好爷爷》。结果这个绘本里面就画的有一棵树上有一个树屋,当时我就随口说了一句,王校长,你能不能给孩子也做一个树屋?你们那个院子里面有一棵那个皂荚树,挺合适的。没想到我说完之后,人家还真做了。好像有一项证明说,在树上看书效率更高。
当然我们还开展了很多的活动,经过一系列的阅读活动,我们的孩子、老师的阅读水平也是逐渐地提高。之前中央电视台搞了个节目《最会读书的你》,在课外书的选拔当中,我们管城区作为一个分会场,选出了河南省唯一的一个赵文月(音)小朋友,到中央电视台去参加最后的决赛。
我们现在就关于阅读,阅读分级、阅读策略、阅读课程到底应该怎么做,在跟孩子的接触当中,有自己的一些感想。
举三个例子,三个阶段。
一个孩子在三年级之前,处在很梦幻的阶段,他是需要童话的,所以我有一次我就做了一个专题,就是《小时候他需要童话》。当时我简单地定了一个人生的阅读线路,但不成熟,现在还在探讨当中。
0到2岁的时候,不识字的阶段,最好童诗、童谣,有一些吟诵。然后需要讲故事,再后来可以讲童话书。儿童文学应该成为孩子的主要阅读,当然这个还可以再扩展。
到了中年级的阶段,孩子的理性思考慢慢地有了,听诗歌是很合适的。就诗歌的教学,在全国来说,应该还没有很成熟的课程体系,我们也做了一些探索。比如说我给孩子们讲金子美玲的诗歌,我就会给孩子去讲些具体的内容,我家有一个小黑板,我就写在这个黑板上,让孩子去读,孩子读得懂,而且读得特别有感觉。像这一首《幸福》,讲幸福来到全城,敲每家每户的门都不开。其实就我的感怀来说,这个其实有点像现在的这个世界:其实幸福就在你们家门口,但是它敲门的时候,你又不愿意开门。早餐的时候我给我儿子讲了这首诗,我说如果幸福来我们家敲门,你会怎么办?他说:幸福请进。孩子是有感觉的。为了让孩子更好地理解这首诗,我们也做了一些小视频。关于金子美玲的诗,我们做了有十几个视频,将来可以分享的,大家如果感兴趣。
小王子里面也有一些诗性的语言,我们也会把《小王子》的阅读往诗歌上面靠一靠,然后带着孩子们去创作一些和小王子有关的诗歌。看完《小王子》之后,我们的孩子也会创作一些诗歌,就像哲学家一样。
到了更高的年级,六七年级的时候,孩子们需要一种秩序,也需要探索,于是我试着给孩子讲一讲“礼”的知识,例如古罗马的知识、春秋战国时期的知识,就是讲我们的人类需要建立一种秩序的历史时期。这个时期,孩子也需要一种秩序的支持。
黑格尔说过一句话,一个民族一定要有一批仰望星空的人,如果这个民族都看着地下,那这个民族就可悲了。所以阅读最终会给孩子什么呢?我觉得阅读要给孩子一整个星空,让孩子学会、能够仰望星空。
这又是一个难题。有很多的童蒙学校、国学推广人等来找我们合作,但我们很慎重,因为这个做不好,其实还会起负作用。
后来我们找到几个方向,一个就是汉字。我们的一所小学在开展汉字课程研究,从汉字的意形音义入手,来研发课程。其实如果孩子的汉字关、文言关不过,他很难进入到国学的课程里面。而且我们现在的汉字教学,还存在一个问题,就是学拼音、学笔划,其实这是忽视了汉字的特点。用一种抽象的方式学习汉字,既困难又索然无味,所以我们的孩子就提不起兴趣。汉字那么优美,这样去教,其实是很可悲的。
所以我们从汉字的形入手,象形字、甲骨文、篆文,然后辅以音韵学、吟诵,把汉字的美带给孩子。为什么中国古代的时候,国学的教学效率那么高,过去那些秀才们,很年轻的时候都能学到那么多的国学知识,我想跟那个时候的教学方法是有关系的,这个值得我们探讨。
而且让我很受震撼的,是陈独秀先生的一本遗著,一位大家,他临死之前,就编了一本《小学识字教本》,书中从意形音义出发,提出了很多的教学思想。他说如果不教音形义,让孩子去记忆汉字,那就像学符咒一样,是很痛苦的事情。而我们有一本《爱上学汉字》,是我们的曹校长,在一个农村的小学里面,自己开发出来的汉字教学的教材。
现在,关于汉字教学我们有一个初步的想法,我们最近在编一套教材,河南省人民出版社准备出版,就是把古代经典的这些教材,用三种字体来编,那就是简体字、繁体字和篆书。因为篆书是最后的象形文字,并且比甲骨文相对更完整一些。从篆书里面你还可以看到字形演变的过程。而繁体,是读懂文言,也包括学习书法的一个重要的基础。简体就是处于实际使用的考虑。我们简单提了一个思路,叫“学篆识繁用简”,让孩子通过汉字的学习,能够走进国学。
当然国学不仅仅是语文、读经,我们还开发有数学方面的国学课程,引进了《方易数学》,有做这个的老师专门来指导我们开发教材、课程。这个学起来是很有意思的,是我们祖先留下的很宝贵的财富,孩子们在玩耍中学。
当然国学还要一个目的,国学的终极目的是什么?我们现在遇到一种人,他的国学理论很扎实,你让他讲理论性的东西,或者背诵经典文章,那是滔滔不绝。但是你一旦了解一下他这个人怎么样,就会出问题。
我们希望的是,我们的孩子通过学国学,能回到一种中国人的生命状态。我们请台湾的薛仁明老师,就是因为我听到他这样一个观念,说国学要把孩子带回到中国的传统文化高贵的那个精神层面、生命状态,我们就跟他约了200个课时的课。他来给我们讲《论语》、讲《史记》。而且他每一次在讲的时候都说:你们不要指望跟我学多少知识,我希望你们听完我的课,你的生命状态能调整到那个合适的状态。这是我们国学的目的。
我们也和河南省实验幼儿园合作,在一片天地里边开设了一个耕读园,让孩子去接触大自然。其实这也是我们国学,中国人“天人合一”思想很重要的一个方面。孩子是含有一定的原始性的,就是人类基因里面最原始的乡愁,对于蛮荒时代、对于田野的需求。所以我们看到孩子在那里边特别的幸福,特别的开心。
国学是一条从天上流下来的历史长河,这个长河要往前推,推到明清时代,推到唐宋时代,还要推到春秋战国时代,还要从春秋战国时代再往前推,实际上在春秋战国时代,我们的上三文,像《易经》《黄帝内经》《神农本草》,也都是国学的智慧。我们觉得这条历史长河要完整,才能把国学真正地能继承下来。
陈独秀遗著《小学识字教本》,在大陆,已于1995年5月由巴蜀书社公开正式出版,整理校订者刘志成先生。16开本,20万字,印数1200册。该书由成都书法家张勉知先生,用了近两年时间,工楷誊正,文字清雅遒劲
戏剧,我们觉得也非常得重要。
其实戏剧没有那么简单,在不同的年龄阶段,戏剧的形式状态都是不一样的。我们有一次,以《格林童话》里面的那个雄鸡为蓝本,以学前、小学低年级,小学中高年级三年级之后,中学生各为一个阶段,用三种形式来演绎这个雄鸡的戏剧。
那么低年级或者是幼儿园阶段怎么做呢?主要是成人用偶戏的方式来表演给孩子看。到中年级的时候,有戏剧表演,三年级以后孩子成熟了,可以做戏剧表演,但是这里面的冲突不是太激烈,是在孩子可接受的那个程度。到了中学,更高的年龄的时候,戏剧冲突就会很激烈。不同的年龄阶段,用什么样的形式来表现。包括着很丰富的这种训练手段,例如演说能力的锻炼。
23个小王子剧照
当然我们也做了一些实践,比如说像《小王子》的戏剧,我就不详细介绍了。说一点,这里面有一个小朋友,很小的,才五岁多,他本来不是这个童话剧的成员,但是他跟着家长过去了,我们说那就给他安排一个角色,他才五岁多,就安排了里面一个三瓣花的角色,就两句台词,每一次到那个环节的时候,上去说两句就完了。
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他的家长就打电话说,现在这孩子不得了,在家里面老是跟爷爷奶奶说,我给你表演一段小王子吧,结果其他孩子的台词他全都会背了。这告诉我们,在一定的年龄的时候,有些孩子尽管他不会说,不会表达,但是他可以听,可以看,可以吸收。为了尊重每一个孩子,我们的《小王子》里,每一个孩子都有演小王子的机会,都体验体验当王子的感觉。说实在的,我们那个参与演出的那些孩子,有的过去还好,有的是比较野的,或者有的是过去稍微有一点随性的。但是为了扮演这样一个王子,为了像一个王子,在整个排练过程中,他的生命经历了一个转变。
还有《大闹天宫》。我们设计的是九岁左右的孩子来参加,因为九岁的孩子会经历一场风暴,一个转化,是他自我觉醒了又很挣扎的阶段。《大闹天宫》是个什么情况?就是这小猴子他有追求了,后来学到本领又开始膨胀了,膨胀了又开始大闹,闹完之后又碰到了界限,碰到界限之后又回到了一种平衡,或者说找到了一种使命。让我们的小孩子这样闹一闹,之后长大就不闹了。
排练中有讲文本的过程,有学武术的过程,还有制作的过程,唱歌的过程。因为戏剧,把很多的课程都融合在里边。最终通过学国学,学经典,学合唱,学声乐,学形体,学武术,在《大闹天宫》剧目里把这些课程都融合进去,让我们每一个孩子大闹一次,闹上权威之巅,然后请出宇宙的秩序,让他抛下一个锚,来迎接将来他即将要面对的,青春的风暴。
当年我读师范的时候,听王镇华老师(王老师是国学大师毓鋆的学生),讲过一堂课,他说了一句话,让我记一辈子。他当时讲这个“恶”字,就讲篆书的“恶”字。“恶”的下边是心,上边四通,四通八达的道路,本来是四通八达的,结果你看,“恶”就用四笔把这四个方向全部封死,这就是恶。他说,把人引到一条走不通的路上,是一种罪恶。我想,我们教学的底线就是不作恶。
当然,中国发展到这样一个时代,政治、经济、社会都在深度地改革,这里面有一个重要的使命,就是文化重建。但是在我看来,我觉得文化重建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课题,就是教育自救。实践教育的路上,我们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