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易自由化条件下中国羊肉国际竞争力及出口影响因素研究

王士权，常倩，李秉龙，王宇

（中国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 北京 100083）

贸易自由化条件下中国羊肉国际竞争力及出口影响因素研究

王士权，常倩，李秉龙，王宇

（中国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 北京 100083）

本文在分析中国及世界羊肉生产与贸易状况的基础上，利用生产成本、出口价格以及相关国际竞争力指数对我国羊肉的国际竞争力进行了评价，并结合中新FTA签订生效，运用引力模型与Heckman两阶段模型对我国羊肉出口的影响因素展开实证分析。结果显示：中国羊肉国际竞争力整体水平不高，且国内市场处于供求紧平衡状态；与出口对象国（地区）距离、中国羊肉产量与汇率是影响我国羊肉出口的主要因素；中国与新西兰自由贸易协议抑制了中国羊肉出口。最后，从立足国内生产、引进国际资源、加强农牧产品质量监管、发展周边国家贸易以及借助自由贸易发展推动产业升级提出了相应对策建议。

贸易自由化；羊肉；国际竞争力；影响因素；引力模型；Heckman两阶段模型

王士权， 常倩， 李秉龙， 王宇. 贸易自由化条件下中国羊肉国际竞争力及出口影响因素研究［J］. 农业现代化研究， 2016，37（3）: 542-550.

Wang S Q， Chang Q， Li B L， Wang Y. Analysis on the international competitiveness and infuencing factors of Chinese mutton with the context of trade liberalization［J］. Research of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2016， 37（3）: 542-550.

结合贸易自由化的发展趋势，国外学者对于自由贸易经济效应的研究起步较早，指出双边自由贸易区会使成员国福利显著增加［1］；Kemp和Wan［2］进一步假定在签订关税同盟的前提下，能够提升经济效率并提高彼此福利水平；Baldwin［3］研究认为已经成立了一个自由贸易区的国家，如果继续成立第二个自由贸易区，该国的福利水平会提高；还有研究应用GTAP模型分析全球贸易自由化的效应［4］；对于相关自由贸易协定建立，也有文献应用引力模型与CGE模拟FTA对相关经济体的综合影响［5-6］；Siriwardana和Yang［7］运用GTAP模型定量分析指出，中澳自由贸易区建立将使中澳两国都获益，且实际GDP都将增加。国内有学者利用GTAP模型模拟分析指出CAFTA建立对于中国的肉类产品出口有一定机遇，而原奶出口可能会减少［8］；王莉等［9］运用GTAP分析中国—澳大利亚自贸区建立对中国奶业发展可能产生的影响进行定量评估，其研究结果表明，澳大利亚奶业具有较强的国际竞争力，中澳FTA的建立有利于我国整体经济发展，但会对国内奶业产生不利影响；郭婷［10］结合引力模型与GTAP模型，分析指出中澳FTA建立将显著推动中国从澳大利亚的乳品进口，而出口增速将逐步放缓，中国与澳大利亚乳品贸易的逆差压力将会进一步扩大。李宇彤等［11］和王贝贝等［12］基于FTA分析框架，分析中国—新西兰农产品，特别是乳制品市场开放的影响，并建议在国家层面采取积极措施支持、补偿和保护奶业［11-12］。从相关分析可以看出，自贸区的建立对中国畜牧产业发展的影响是显著的，但其具体影响的产业应给予充分关注。

对于我国畜产品比较优势与国际竞争力也是学术界关注的重点问题，有学者对比分析不同饲养方式与运用显示性比较优势法测算畜牧业主要行业的成本比较优势，揭示中国畜牧业生产与贸易结构中存在的主要问题［13］；其他研究［14-17］结合相关产品的生产与贸易状况，利用相关竞争力指标考察我国猪肉、乳制品、牛肉以及牧草产品的国际竞争力，并分析相关产品贸易波动的原因，进而提出相应对策建议，为畜牧业发展提供更科学的实践指导。关于肉羊产业国际竞争力的研究中，夏晓平等［18］、崔燕等［19］分别对我国羊肉产品国际竞争力问题展开了较为细致的研究。通过对现有文献的梳理，可以发现自由贸易发展对我国农业可能造成的冲击已经引起学界的重视，相关学者对乳业等产业已经进行了较为深入的分析，但上述研究并没有结合肉羊产业发展的实际，分析FTA建立对羊等草食性畜牧产业进行更为细化的研究。本文利用UN Comtrade数据库等相关数据，基于贸易自由化背景，从生产成本、出口价格、竞争力相关指数等方面对中国羊肉国际竞争力进行评价，并运用引力模型与Heckman两阶段模型对我国羊肉出口的影响因素展开实证分析，以期为世界贸易新变化格局与经济新常态背景下中国肉羊产业发展提出建设性政策建议。

1 中国及世界羊肉生产与贸易状况

1.1 世界羊肉生产与贸易发展趋势特征分析

肉羊等草食性畜牧产业是世界畜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并且世界羊肉产量一直以来呈现出快速增长的态势。据统计，2013年全世界畜牧业总产值达到8 831.9亿美元，其中肉羊产业总产值达到362亿美元，占畜牧业总产值的4.01%。作为畜牧业的重要分支产业，羊肉生产与贸易发展迅速，特别是在贸易自由化背景下，随着产量的快速增长，世界羊肉贸易增长显著，成为农产品贸易的重要增长点。

在羊肉产量方面，1961年世界羊肉总产量为603.22万t，到2013年增长至1 396.17万t，比1961年增加792.95万t，增幅达131%，其中山羊肉与绵羊肉产量分别达到537.24万t、858.93万t，分别占总产量的38.48%、61.52%，其中山羊肉与绵羊肉主要产出国既有交叉也有所差异，但集中度都相对较高，其中山羊肉生产集中度高于绵羊肉（表1）。自2000年以来，中国、印度、尼日利亚、巴基斯坦、孟加拉国、伊朗、苏丹等东亚、南亚、中东以及部分非洲国家占据了世界山羊肉产量前列的位置，且中国一直保持世界山羊肉产量第一的位置；中国、澳大利亚、新西兰、苏丹、印度等东亚、南亚、澳洲、非洲、中东以及欧洲部分国家是世界绵羊肉主要产地，且自1998年以来，中国一直保持世界绵羊肉产量第一。从世界羊肉生产情况来看，发展中国家在羊肉生产方面起到了越来越重要的作用，未来世界肉羊产业的发展重点在发展中国家，中国作为世界第一大羊肉生产国，在贸易自由化发展趋势下，我国羊肉的国际竞争力将成为产业发展中所要关注的核心问题。

在世界范围内，羊肉贸易发展迅速，已经成为国际农产品贸易的重要组成部分。在羊肉出口量方面，山羊肉和绵羊肉出口增长明显，分别从1990年的1.03万t和57.57万t增长至2014年的5.18万t 和112.89万t，各自涨幅快于产量的增长，2014年出口额分别达到3.05亿美元与63.99亿美元，相比1961年分别增长了2.92亿美元和53.62亿美元（表1）。在主要出口国方面，出口格局基本保持稳定，新西兰、澳大利亚等大洋洲、英国、爱尔兰等欧洲以及部分亚洲、美洲国家构成了世界主要的羊肉出口国；新西兰、澳大利亚一直是世界上羊肉出口最多的两个国家，且两国出口量的差距在不断缩小，2014年世界羊肉总出口额达到67.04亿美元，新西兰、澳大利亚两国出口额分别达到25.40亿美元、25.34亿美元，分别占世界出口总额的37.9%、37.8%。在出口结构方面，山羊肉出口量远远小于绵羊肉出口量，但是主要国家山羊肉出口集中度高于绵羊肉。

表1 1961-2014年世界羊肉生产与贸易情况Table 1 Global mutton production and trade from 1961 to 2014

通过对世界羊肉生产、贸易发展趋势特征进行梳理分析，发现澳大利亚、新西兰是羊肉生产与出口大国，因而结合中新、中澳FTA建立为分析背景，选取相关国家作为比较对象，对我国羊肉的国际竞争力及出口影响因素展开分析，将对未来我国肉羊产业良性健康发展提供重要的现实指导。

表2 1995-2014年中国山羊肉和绵羊肉生产与贸易情况Table 2 Production and trade of goat and sheep meat in China from 1995 to 2014

1.2 中国羊肉生产与贸易发展趋势特征分析

中国是世界传统畜牧业大国，畜牧业发展有着悠久的历史，近年来随着经济社会发展与农业产业结构调整，畜牧业进入全新发展阶段，畜牧业在农业中的地位不断上升。2013年畜牧业总产值达到1 884亿美元，其中草食性畜牧业是其重要的组成部分，2013年肉羊产业总产值为104.5亿美元，成为畜牧业快速发展的重要分支产业。中国羊肉生产与贸易发展总体势头较好，已成为世界羊肉市场重要的参与主体，为世界畜牧业发展提供了强劲的动力。

中国是世界上羊肉生产、消费与进口第一大国，肉羊产业发展整体态势较好。在生产方面，羊肉是中国产量第四大的肉类品种，2013年山羊肉与绵羊肉产量分别达到200万t和208.1万t，并且产量增速较为稳定，1995-2013年间，年均分别增长7.19%、6.91%（表2）。在贸易方面，中国羊肉呈现出口逐年减少、进口快速增长的发展势头，并且绵羊肉进口占据绝对的数量优势，山羊肉进口变动不大。羊肉进口在2010年以来急剧增加，2012年超过法国和英国，成为世界第一大羊肉进口国，2014年中国羊肉净进口量与净进口额分别达到27.85万t 和10.9亿美元，2010-2014年间绵羊肉进口数量与金额年均增长分别达98.55%、155.44%。

通过对中国羊肉生产与贸易发展情况分析可以清楚地看到，第一，中国羊肉产量的绝对数量已非常庞大，是世界上重要的羊肉生产国，但近年来其产量增速进入相对平稳阶段，相比其他肉类产品仍有进一步增长空间；第二，中国羊肉进口量及其增长速度上涨均很快，国内生产难以满足强劲增长的数量与质量需求，中国成为羊肉第一大进口国，且进口产品以冷冻产品进口为主；第三，综合国内生产与国际贸易情况，并结合贸易自由化发展的趋势来看，未来一定时期内中国羊肉进口将进一步增加，国内肉羊产业将面临更为严峻的挑战。

2 中国羊肉国际竞争力分析

通过梳理相关学者关于某一产业国际竞争力的具体研究，现有文献多采用国际市场占有率、贸易竞争力指数、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净出口指数、显示性竞争优势指数、质量竞争力指数以及生产成本与出口价格等来测算具体产业的国际竞争力。对于肉羊产业的国际竞争力评价，本文根据国际贸易理论与现有文献研究的成果，结合产业发展的现实状况和数据的可获得性，利用FAO与UN Comtrade数据库，采用生产成本、出口价格以及相关竞争力指标着重对近年来在自由贸易迅速发展背景下我国羊肉国际竞争力展开分析。

2.1 羊肉生产成本与出口价格分析

生产成本方面，关于山羊肉生产者价格指数，除2006、2007两年外，与澳大利亚相比基本不具备优势；自2001年中国入世以来，中国在山羊肉的生产上与新西兰相比具有明显的优势，且2009年以来中国山羊肉生产者价格指数上涨速度很快，虽在2012年略有下降但仍处于历史高位；关于绵羊肉生产者价格指数，与澳大利亚相比也没有优势，与英国相比，除1997-2003年间，其他年份具有明显优势，1999年到2004年中国的绵羊肉与新西兰有优势。从中国山羊肉和绵羊肉生产者价格指数比较看，1991年到2012年22 a间，2000年以前山羊相比具有明显的优势，但从2005年到2010年，中国绵羊肉的生产者价格指数明显高于新西兰，不具肉生产者价格指数低于绵羊肉生产者价格指数，说明中国山羊肉的生产成本与绵羊肉相比国际竞争力较强，出口优势也相对较为明显，但在2006年以后山羊肉与绵羊肉的生产者价格指数呈现交替上升的态势，竞争优势出现一定程度的变化，2006-2009年期间，山羊肉生产者价格指数低于绵羊肉，而2010-2012年期间则高于绵羊肉（表3）。

表3 1991-2012年中、新、澳、英四国山羊肉和绵羊肉生产者价格指数（%）Table 3 Producer price index of goat and sheep meat in four main countries from 1991 to 2012 （%）

出口价格方面，羊肉作为具有比较优势的劳动密集型农产品，其出口价格在1995-2010年间始终低于世界平均出口价格，不过总的变化趋势是在波动中稳步上升，2010年以来中国羊肉出口价格上涨趋势明显，2014年达到历史最高值，为9.85美元/kg；新西兰、澳大利亚和英国三个羊肉贸易大国的出口价格变化趋势基本与我国相同，一直趋于上升，如英国也是从1995年的3.21美元/kg上升到2014年的6.14美元/kg。其中，只有澳大利亚的出口价格始终低于同期世界平均价格，新西兰出口价格基本与世界平均价格持平，英国羊肉出口价格自始至终高于同期世界平均价格。在2008年之前，中国羊肉出口价格与这三个国家相比，整体上具有明显的价格优势，具有较强的价格竞争力，但2008年之后这种价格优势在逐渐缩小并消失，一方面使我国羊肉出口数量逐年下降，国际竞争力不断削弱，另一方面我国羊肉出口质量在一定程度上有所提升。总体而言，我国在普通羊肉与优质高档羊肉上与世界羊肉贸易大国相比都没有价格优势（表4）。

表4 1995-2014年世界与中、新、澳、英四国羊肉出口价格（美元/kg）Table 4 Mutton export price in the world and four main countries from 1995 to 2014 （US dollar per kg）

2.2 羊肉国际市场占有率（IMS）分析

国际市场占有率（IMS， International MarketShare）是一国特定产业或产品的出口总额与世界同类产业或产品出口总额的比值，国际市场占有率越高，一定程度上表明该国相应产业或产品的国际竞争力越强，反之则越弱。从世界羊肉出口IMS来看，羊肉主要出口国集中在澳大利亚、新西兰、英国三个国家，其中新西兰羊肉出口额占有率一直占据世界首位，且基本保持稳定，澳大利亚位居次席，且表现出显著增长态势，2014年仅比新西兰少0.1%，达到38.21%，未来有望超过新西兰成为羊肉出口额第一大国，英国表现为明显下降态势，但一直保持在10%左右。就中国羊肉出口IMS变动来看，首先表现为绝对值较小，最高也只是2006年的1.6%；其次先升后降的特征较为明显，2006年以来下降较为显著（表5）。综合来看，新西兰与澳大利亚羊肉出口的IMS位居世界第一与第二，其羊肉国际竞争力均较强。

表5 1990-2014年中、新、澳、英四国羊肉国际市场占有率（%）Table 5 International market share in four main countries from 1990 to 2014（%）

2.3 羊肉显示性比较优势（RCA）指数分析

显 示性比较优势指数（RCA，Revealed Comparative Advantage）反映了某国（地区）出口总额中某产品出口比例相对于世界出口总额中该产品出口比例的大小，能较好地反映所研究产品的相对优势。世界羊肉出口大国新西兰和澳大利亚的RCA指数1990年以来远远高于1。新西兰的RCA指数一直在4到10之间波动，表明其羊肉具有极强的出口竞争力；另一个重要羊肉出口大国澳大利亚的RCA指数虽不如新西兰强劲，但也一直在1 到7之间波动，且近年来上升的态势明显，说明其羊肉出口的比较优势明显。英国羊肉的RCA指数总体上呈现出先下降后上升的趋势，但总的来说，远远大于2，其羊肉依然具有较强的国际竞争力。而中国羊肉的RCA指数多年来呈现出逐年上升后又下降的趋势，2006年曾达到0.91，但2011年后又出现下降趋势，这表明中国羊肉的国际竞争力总体较弱，且近年来有进一步下降的势头，与世界羊肉出口大国相比，中国羊肉在出口贸易中基本不具备国际竞争力（表6）。

表6 1990-2014年中、新、澳、英四国羊肉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Table 6 Revealed comparative advantage index in four main countries from 1990 to 2014

2.4 羊肉贸易竞争力（TC）指数分析

贸易竞争力（TC，Trade Competitiveness）指数是一国特定产业或产品净出口额与其总出口额的比值，它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该国某产业产品的贸易状况以及在国际贸易中的竞争优势。从世界羊肉贸易竞争力指数来看，在主要羊肉出口国中，澳大利亚与新西兰TC指数基本接近于1，表明其作为羊肉净出口国，羊肉国际贸易中竞争优势极强且一直保持稳定；英国TC指数基本为负但绝对值在逐年变小，这表明英国作为羊肉净进口国，其净进口额并不算大；中国TC指数基本为负且绝对值逐年增加，特别是2013年以来TC指数绝对值超过0.9，表明中国作为羊肉净进口国，并且近年来净进口额增长很快，由于国内羊肉市场处于紧平衡状态，国内生产难以满足快速增长的消费需求（表7）。

2.5 羊肉出口质量升级（QC）指数分析

质量升级（QC，Quality Competitiveness）指数是某种产品报告期与基期出口价格的比值，可以反映出口国相应产品出口质量的变化情况，如果该指数大于1，则可以认为一定程度上产品出口质量有所上升，反之则认为下降。从主要国家来看，新西兰和澳大利亚的羊肉出口QC指数从1995年以来一直处于较为稳定的态势，尤其是澳大利亚几乎所有年份均大于1，表现出很强的质量竞争优势；而同期英国的羊肉出口QC指数一直趋于下降，与其他出口大国相比，不具有质量上的国际竞争力。从1995到2004年，中国羊肉的出口QC指数从1.27下降到0.64；此后从2005年开始到2013年表现出缓慢上升的态势，从0.68提高到2.65，2014年又有所下降，为2.47。这说明中国羊肉的出口质量竞争力差且出口附加值呈现先降后升的态势，自2005年以来有所上升，结合出口绝对数量的变动趋势来看，在羊肉的出口质量方面虽具备一定国际竞争力，但相对于提高整体羊肉的出口竞争力，羊肉仍难以满足更多进口国家的进口需求（表8）。

综观以上分析，中国作为世界上重要的羊肉生产国，山羊肉生产国际竞争力强于绵羊肉，但2006年以来随着更为严厉的草畜平衡政策落实，推高了羊肉生产成本；羊肉出口附加值整体不高，出口价格2010年以前一直低于世界平均水平，2010年后出口价格上涨明显，羊肉出口已不具备价格竞争力；羊肉国际市场占有率不高且有进一步下滑态势；羊肉生产整体比较优势较低，且作为羊肉净进口国，国内生产难以满足消费需求；此外，羊肉出口的质量水平有所提升，羊肉出口附加值逐年增加。总的来看，中国羊肉国际竞争力整体水平不高，且国内市场处于供求紧平衡。

表7 1990-2014年中、新、澳、英四国羊肉贸易竞争力指数Table 7 Trade competitiveness index in four main countries from 1990 to 2014

表8 1995-2014年中、新、澳、英四国羊肉出口质量升级指数Table 8 Quality competitiveness index in four main countries from 1995 to 2014

3 中新FTA建立条件下我国羊肉出口贸易的影响因素分析

影响某一产业或产品国际竞争力的因素有很多，既包括成本价格、质量安全、综合生产能力、社会发展与生产规模等方面，也涉及政策调整、贸易环境等层面。本文选取贸易国GDP、人口数量、国家间距离、国内供给（出口国产量）、汇率、是否内陆国与语言以及中新FTA建立等作为我国羊肉出口贸易的影响因素展开实证分析。选择国际贸易中广泛使用的引力模型，参考曹亮等［20］相关研究，借助Heckman两阶段模型处理零贸易值问题，分析贸易自由化趋势特别是中新FTA建立以来我国羊肉出口贸易的影响因素。

3.1 引力模型

引力模型是研究国际贸易相关问题的一种重要分析方法，Tinbergen最早利用引力模型研究了贸易互惠安排对贸易流量的影响。其基本形式为：式中：i与j分别代表进口国与出口国，X代表出口额或进口额，Y代表收入或GDP，L代表人口数量，D代表国与国间的距离，uij则代表标准随机误差。

3.2 羊肉出口贸易引力模型与Heckman两阶段模型的构建

结合相关研究成果和近年来我国羊肉贸易发展的最新特点与形势，对原始引力模型适当改进，引入相关解释变量（表9），并进行对数转化，将模型扩展为以下形式：

在解释变量选择方面需做以下解释：1）出口国（地区）GDP与人口Pop、中国羊肉产量y是羊肉需求和供给的重要影响因素，汇率R是影响羊肉国际竞争力的重要变量，是否内陆国land与是否有共同语言lang也会影响出口情况，因而必须纳入模型；2）贸易双方首都的距离Dis虽与实际的贸易运输距离有一定的偏差，但将其引入模型作为控制变量还是具有一定说服力；3）在原始引力模型基础上引入中新FTA建立的虚拟变量，分析自由贸易对我国羊肉出口贸易的影响，这是本文分析的出发点与落脚点，应当重点关注。

表9 相关变量名称、含义、预期符号与理论说明Table 9 Meaning， expecting sign， and explanation of related variables

考虑到中国羊肉主要出口国（地区）在有些年份羊肉出口量为零，即零贸易流问题。为避免零贸易流问题所带来的估计偏误，选择使用Heckman两阶段模型来进行估计。其中，第一阶段选择方程将出口国（地区）办理进口商品所有手续需要的单据数量doc、时间t和花费的相对成本cost引入，结合基础回归方程（2），具体将模型设定如下：

其中，当Exi＞0时，Yi=1；当Exi=0时，Yi=0，这样构造了Heckman第一阶段回归模型，利用Probit模型对方程（3）估计，进而得到Yi的拟合值Ŷi，再根据Probit回归结果构造逆米尔斯比λ，将新变量λŶi作为新的解释变量构造结果方程，且结果方程只对Exi＞0的样本进行估计。构造结果方程设定如下：

3.3 样本选取和数据来源本文羊

肉包含了鲜、冷、冻山羊与绵羊肉（0204）所有产品形式，能够充分反映羊肉出口的主要情况。出口国（地区）选择2000 年以来我国主要的羊肉出口国（地区），包括约旦、阿联酋、科威特、利比亚、土耳其、卡塔尔、阿曼、马来西亚、巴林、马来西亚、伊拉克、阿富汗、黎巴嫩、海地、中国香港、中国澳门，时间跨度为2000-2014年，选择15 a间中国向上述国家和地区羊肉出口数量并纳入模型设定所需的其他数据。其中，各国GDP、人口与汇率数据来自WDI数据库，我国与出口国（地区）首都距离来自CEPII-DIST数据库，中国与出口国（地区）羊肉产量数据分别来自国家统计局与FAO数据库，羊肉贸易数据来自UN Comtrade数据库，出口国（地区）语言、是否为内陆国来自CEPII-GEO数据库，办理进口商品所有手续需要的单据数量、时间和花费的相对成本来自世行集团Doing Business统计，中新自由贸易协定已于2008年4月7日签订，根据协议内容中方关于新方原产货物的关税减让表，羊肉出口税率自2009年起开始逐年减少至2016年降为零关税，因而设定2008年自贸协议签订之前为0，之后为1。

3.4 Heckman两阶段模型估计结果与说明

分析Heckman两阶段模型估计结果可以发现，出口国（地区）与中国距离Dis系数β3与出口国（地区）汇率R系数β4在10%的水平下显著、中国羊肉产量Y系数β5与虚拟变量系数β8在1%的水平下显著；各变量符号也基本与预期相一致，只有出口国（地区）人口数量与预期不一致，但不显著，由于在中国主要的羊肉出口国（地区）中有共同语言的仅为中国香港、中国澳门与马来西亚，而羊肉出口量更多集中在中东国家，因而语言项系数与预期不符也符合实际情况（表10）。

表10 羊肉出口影响因素Heckman两阶段模型估计结果Table 10 Results of Heckman two-stage model on mutton exports

进一步分析可知，第一，中国同出口国（地区）之间的距离对中国羊肉出口具有重要的影响，与出口国（地区）距离每增加1%将使羊肉出口减少3.16%。通过之前分析可以看到，中国羊肉出口在国际市场上已不具备价格优势，同出口国（地区）间距离会大大影响羊肉贸易成本，进而影响羊肉出口贸易。第二，出口国（地区）汇率是影响羊肉出口的重要因素，结果显示出口国（地区）汇率增加1%将使出口量减少0.24%，这在一定程度上印证了近年来中国农产品出口的新特征，即随着人民币升值，中国产品在国际市场上的价格竞争优势越来越不明显，在农产品贸易方面表现尤为突出。具体表现为汇率上升直接推高了羊肉出口价格，相比对食品质量严格要求、价格并不敏感的世界主要大经济体相比，中国羊肉出口国（地区）经济发展水平一般，对于价格较为敏感，因而人民币升值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羊肉出口贸易。第三，中国羊肉产量是影响其出口的一个重要因素，当中国羊肉产量增长1%时将促进羊肉出口增长6.59%，表明中国羊肉出口潜力比较大，但结合未来国内羊肉产量增加可能进一步放缓的趋势来看，未来中国羊肉出口大幅增加已几无可能。第四，自由贸易的系数估计值符号为负，表明中新自贸区建立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中国羊肉出口贸易，并且其影响羊肉出口的作用较大。结合实际情况来看，按照自由贸易协议规定羊肉税率将逐年减免，越来越多质优价廉的新西兰羊肉进入了中国市场，极大地满足了国内居民羊肉消费需求，但是也给国内肉羊产业造成了较大冲击。相比草食性畜牧业发达的澳大利亚、新西兰，目前中国肉羊养殖仍以小规模、散养户为主，较高的养殖成本使得国内养殖户在更具价格优势的国际羊肉冲击下逐渐退出养羊行业，直接导致国内肉羊存栏异常波动、羊肉产量出现区域性不足，进而影响到中国羊肉的出口贸易。

4 结论与启示

4.1 结论

以贸易自由化发展为背景，文章分别从中国与世界羊肉生产贸易状况、中国羊肉国际竞争力水平以及出口影响因素三个维度逐次展开分析，结果显示：中国已成为世界羊肉生产与进口第一大国，近年来羊肉产量增速放缓，但进口增速加快，贸易逆差不断加大，国内羊肉市场供求处于紧平衡状态；随着贸易自由化的深入发展，特别是中新FTA建立生效，使得质优价廉的新西兰羊肉更多地进入国内市场，中国羊肉国际竞争力整体水平不高问题逐渐凸显，主要表现在羊肉生产成本逐年上升、羊肉出口附加值不高、羊肉出口已不具备价格竞争力和羊肉国际市场占有率不断下降，但羊肉出口的质量水平有所提升；对我国羊肉出口具有显著正向作用的是国内羊肉产量，而出口国（地区）汇率以及中国与出口对象国（地区）间的距离则具有显著负向影响；中国与新西兰自由贸易协议的签订生效在较大程度上抑制了中国羊肉的出口。

4.2 启示

综合前文对中国羊肉国际竞争力和出口影响因素的分析结论，从充分立足国内生产、适当引进国际资源、加强农牧产品质量监管、积极发展周边国家贸易以及借助自由贸易发展推动产业升级四个方面得出以下发展启示：首先，我国羊肉供给应立足于国内生产，充分挖掘国内生产潜力，同时以国际市场羊肉为补充，合理利用好国内、国际两个市场两种资源，满足国内羊肉消费需求，重点加大对内蒙古、新疆等主要牧区产区以及河南、山东等主要农区产区农牧户养殖的关注力度，充分保障产业发展最基础、最薄弱环节的利益分配，夯实肉羊产业发展的基础；其次，要强化肉羊质量安全监管，提高羊肉质量水平，注重标准化与品牌化建设，严格规范肉羊屠宰加工企业相关操作，努力实现羊肉出口优质优价，进而提升羊肉的出口附加值，进一步拓宽出口市场，提升羊肉国际市场占有率，为产业发展注入新的动力；再次，积极开展同周边国家的畜产品贸易。在坚持同中东穆斯林国家进行羊肉贸易的同时，还应借助“新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发展战略，充分利用地缘优势，拓展与东盟、中亚等国家的农牧产品贸易，为肉羊产业发展开辟更广阔的国际空间。最后，在贸易自由化快速发展的背景下，应抓住发展机遇，积极提升国内产业竞争力，促进产业转型发展，同畜牧业发达国家签订自由贸易协议时，还签订要充分考虑其对作为弱势产业的国内畜牧业可能造成的冲击，对于已造成贸易损害的主体，要采取贸易救济措施给予保护，中国与新西兰、澳大利亚的自由贸易协定都已正式生效，及时评估协议生效后的相关影响，尽最大可能降低协议对敏感脆弱产业的影响，特别是要关注中澳自贸协议生效后对我国乳业与肉牛产业的实质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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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育花）

Analysis on the international competitiveness and influencing factors of Chinese mutton with thecontext of trade liberalization

WANG Shi-quan， CHANG Qian， LI Bing-long， WANG Yu
（College of Economics & Management， China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3， China）

Based on the characteristics of production and trade of mutton between China and the world， this paper analyzed the international competitiveness of Chinese mutton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production costs， prices and international competitiveness indexes. Based on gravity model and Heckman two-stage model， the paper also explored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of the export of Chinese lamb under the establishment of China-New Zealand FTA. Results show that Chinese mutton are not very competitive in the international market since China's domestic market is close to equilibrium. The infuencing factors， including the distance between China and its export country or region， mutton output， and exchange rates， have important infuence on the export of Chinese mutton. The FTA between China and New Zealand slowed down the export of Chinese mutton. Finally， to enhance the competitiveness of Chinese mutton，this paper suggests focusing on domestic production， attracting international resources， strengthening the quality of agricultural products， accelerating trade with the neighboring countries and promoting to the upgrading of meet sheep industry in the context of FTA.

trade liberalization； mutton； international competitiveness； infuencing factors； gravity model； Heckman two-stage model

随着我国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居民生活水平显著提高，食品消费结构的进一步优化调整，使得畜产品越来越受到消费者的青睐，特别是以低胆固醇、高蛋白含量为代表的羊肉产品需求不断加大，为我国肉羊等草食性畜牧产业的繁荣发展提供了强劲的外源动力，也促使肉羊产业成为畜牧产业中迅速发展的新兴产业。然而在加入WTO以来，特别是近年来区域间自由贸易发展方兴未艾，我国肉羊产业发展也面临着一系列的挑战。中国作为世界上第一大羊肉生产、消费与进口国，生产大国与进口大国的现实使得研究我国肉羊产业国际竞争力成为一个热点问题，现有文献已经对国际区域间贸易自由化、自由贸易协定快速发展背景下畜牧业国际竞争力的相关问题进行了较为深入的研究。

National Natur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 （71573257）； Modern Agricultural Industry Technology System （CARS-39）； the Fundamental Research Funds for the Central Universities （2016RW001）.

LI Bing-long， E-mail: libinglong@cau.edu.cn

27 July， 2015；Accepted 22 February， 2016

F746

A

1000-0275（2016）03-0542-09

10.13872/j.1000-0275.2016.0043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71573257）；现代农业产业技术体系（CARS—39）；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2016RW001）。作者简介：王士权（1989-），男，河北邢台人，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农业经济理论与政策、产业经济学研究，E-mail：sirwangshiquan@163.com；通讯作者：李秉龙（1957-），男，辽宁沈阳人，博士生导师，教授，主要从事农业经济理论与政策、畜牧业经济方面的研究，E-mail：libinglong@cau.edu.cn。

2015-07-27，接受日期：2016-02-22